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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午休时，两个小姑娘手牵着手，拎着一袋子雪糕跑到了工地上，各自从里面拿了两个，就把剩下的给了个刚还在搭脚手架的。
“爸爸，今天要准时回家啊，别却外面喝酒了！”其中一个穿着绿色吊带连衣裙的小姑娘叼着冰棒对她的父亲嘱咐道。
她的父亲拿着装满雪糕的袋子，有些不确定的笑着说：“会的会的！”
嘴上答应是一回事，下班后小聚一下那还是要的。
“真是的！”
小姑娘气呼呼地拉起她的朋友走了，就像来时一样急匆匆，不打一声招呼。
“这孩子啊……”
拉给装满雪糕的袋子，他开始和工友们分享起雪糕来。
从传统的老冰棍到简单的小布丁都有，其中最多的还是赤小豆或者绿豆口味的冰棍，这两种豆子的冰棍都是有清凉解暑效果的。
老范拿了一根赤小豆的，问：“你女儿啊？放暑假了？”
“是啊，昨天刚放，这不就拉着小朋友到处逛了么。是真的皮，晒黑了到时候又在家里闹。”
他拿着袋子四边走了一圈，最后停在白空面前。
往常白空在午休时都会提前走，一开始是因为临时工的原因没有他的盒饭，第二天重新给他定了，他也没来，这次是好不容易在老范与工头的劝说下留下来的。
可谓稀奇。
“啊，数量刚刚好，阿空也拿一个吧？”
工友们时常在午休时讨论，虽然看起来不像，但白空似乎是那种特别客气的人。对帮助别人很热心，别人给他照顾的时候，他就难以适应了——他似乎是那种少见的好人。
袋子里只剩下一根老冰棍了，细密的水滴在塑料袋上凝结，在与外部大塑料袋的摩擦中滑落了下来，聚集在塑料袋的底部，成了一小滩在炎炎夏日中突兀的冷冰冰的水。
“……谢谢。”
看了笑得一脸热切的工友，白空也没多推辞，拿了冰棍，学着大家的样子，用双手扯住冰棍袋子的两边往相反的方向轻轻一扯，再抵着冰棍的木棍将冰棍的本体给怼了出来。
这批冰棍应该是小姑娘刚从冰箱里买出来就赶忙送来的，冰棍的本体还冒着丝丝寒气。
白空之前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
船上的冰都是用来给海鲜们保鲜的，所以冷冻室的冰上总充斥着海鱼的咸腥味儿，虽然能短暂躲避烈日炎炎，但多呆在那儿也不是什么让人快乐的事情。
他之前是真的没吃过这样甜丝丝的冰。
也没有尝试过添加剂的滋味。
咔嚓咔嚓——他一连咬了好几口。这点冰可不至于冻他的牙。
“……还挺好吃的欸。”
见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抱着“不可能吧”的心态，老范问：“之前没吃过吗？”
“没有。”白空难得诚实，“在船上冰块都是用来冰鱼的。”
“你之前是在船上生活的？”老范顺势问，。
工友们也偷偷竖起了耳朵，他们还不知道白空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只知道这个小子是托工头的关系来打临时工的。
“嗯，其实也没有在海上生活多久……”
白空将自己给自己编的经历又简短地讲了一遍。
与之前和王伟讲述时王伟的反应不同，这些与他真情实感相处过一星期多的工友们大部分信了他的鬼话，一个个露出了难为的表情。
老范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段艰苦的经历……”
他是个见多识广的，知道在他们这种不怎么发达的小渔村，孩子经历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
“真是个可怜人啊，能平安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了……”大部分工友也在心中感叹着。
“其实还好啦，都习惯了！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么。”白空挽起袖子，给大家展示起自己柴一般的手臂，“连个疤都没有。如果大家想听，我还可以给你们讲一下我斗鲨鱼的经历，鲨鱼这个东西他其实一般不会招惹人，我碰上好几条，他们也就……”
白空借花献佛，把从水手那里听来的故事，经过简单的加工又结合自己的经历将给了工友们听，把工友们唬得一愣一愣的，连盒饭的滋味都没怎么好好体会到，只扒拉着饭接连道“后来呢，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没有男人会不喜欢真实的冒险故事，即使这故事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也足以成为他们茶余饭后吹嘘的原材料。
就这样，简短的午餐时间在愉快的唠嗑氛围下结束了。
在丢饭盒的时候，老范注意到白空饭只吃了一半不到，鸭腿更是一口没动，好心问了句，“吃不习惯吗？”
“确实有点，不过还好。只是我食量不大，打算带回去晚上吃。”将手里的饭盒合上，再放在塑料袋里，最后收在了大家放水杯的地方。
那是一个放置在工地边上的五层架子，除了最后一层，每层架子上都放着大家形态各异的乐扣杯，虽说是远离施工处，但杯子边上难免沾上些灰尘。
老范看白空把盒饭放在哪儿的样子，总觉得有点可怜兮兮。
“阿空啊……其实咱也没必要这么抠的，要不下班我带你去吃点好的？”
这次白空没多推辞，他并不想让某些话题在自己身上车轱辘。
“好啊，去吃什么呢？”
“就那边上不是新开了一家烧烤店么？据说那老板有独家秘方，吃过的都说好！前几天小刘小张还说要一起去，今天下班干脆一起去搓一顿呗。”
小刘和小张是老同学了，一起在肖城度过了九年义务教育，一并上了同一所职业学校，现在也在同一个地方实习，整天都凑在一起。
他们也是工地上少有的单身汉男子小团体，每天一小聚，没月一大聚，对老工友的恋爱介绍没兴趣，一心都只想着把肖城的所有店都探遍。
所以他们可算得上工友中的“美食家”。
他们刚刚也是对白空的冒险小故事展现出强烈兴趣的一对，所以现在也在留意着白空的动向。
“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在呼唤我们？”比较活跃的张仪静在老范说完话后就拿着小铲子邪魅一笑。
“我其实也喜欢带点盒饭回家，虽然它并不好吃，像鸭腿上的花椒和盐巴总是撒太多，但在这种重料的腌渍下，回家往油锅里走一道那就变成不得了的美味了。还有那些像在泔水里泡过的蔬菜，要先洗一遍再做加工才好。
“不过如果你对食材没什么了解，那我劝你那种东西还是能放弃就放弃吧！味道如糟糠，也只有饿极了才能下个饭。我一直觉得，只要料理的方法对，经过一点改变，平平无奇的食材也会变得美味。今晚，就让我们带你见识全新的食物，不一样的吃法！”
看他自顾自说得兴奋起来的好友，刘宁替他解释道：“他曾经梦想在杂志上有个美食专栏，但文笔实在太差，就只能在这儿说空话了。”
因为自己的理想被说出来而有些生气的张仪静道：“那你文笔好！你又不想写喽！”
“美食不是用来评论的。” 刘宁答。
他们在这方面的观点似乎很不一样。
见这对朋友之间奇怪又不必要的讨论马上要开始了，老范赶忙出声打断：
“行行行，你们最懂，都靠你们了！”
“保证不会让白空小弟失望的！”
对于他们的热情，白空其实很感动，但怎么说呢，与多人一起用餐这种事，对他本身来说是不利的，因为他……
算了，不考虑那么多了。豪爽一点，和一起工作那么久的兄弟们一起吃饭难道不是快乐的事吗？
“你们在聊什么呢？”
从家中吃饭回来，看到他们几个人凑在一起的王伟问。
老范笑着回答：“我们在说下班后一起去喝酒的事，带着阿空一起，工头你来吗？”
好家伙，去新开的烧烤店探店已经一下简化成了“去喝酒”。
“喝酒，他这年纪？”王伟疑惑地睨了白空一眼。
虽说他们这些男的接触酒类的时间普遍较早，但有个在厨房工作的父亲还是让他坚守了成年前不可以碰烟酒的原则，直到现在，酒会喝，但是完全不碰烟。
“喝酒，哦，还有这么一部分事啊……”白空用右手握拳敲了下左手的手掌，眼睛瞬间亮了。
如果说他一开始对这次聚餐是一般般期待的话，那现在这种期待至少上升至八成。
会喝点什么酒呢？是回甘醇厚的干红呢，还是甜甜的气泡酒呢？五颜六色的要小心，因为那多是蒸馏酒掺糖精。
“酒精不利于发育。”
上下打量着白空，王伟想到了一个最简单的，能够劝小孩子远离酒精的办法。
谁知白空好像对自己迷你的身高并不介意。
“没事，长这么高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而且我很喜欢葡萄酒！我们喝葡萄酒吗？”
“在烧烤店喝葡萄酒？那场景有点好笑哦。” 张仪静用握高脚杯的姿势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水泥铲，“啤酒才配吧，啤酒！”
“啊，啤酒泡泡太多了，喝下去的感觉好奇怪。”
“你不喜欢含汽饮料啊？真少见。我还以为你这个年纪的都喜欢可乐呢。”张仪静小声补充了一句“我也喜欢”。
“是啊，我不喜欢那种泡泡冲上喉咙的感觉。”认真形容着在第一次喝汽水后的微妙感觉，白空不禁皱起了眉头。
看着自顾自聊起来的两位，王伟作为工头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上头检查的日子就快到了，这种开工了还吊儿郎当的态度着实不行。嗯，他作为带头的这样摸鱼也该好好反省了。
以及，他们肖城对酒的管控这么随便吗？连白空这样的，都能买到酒？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