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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白空如平时一样去了工地，他本以为大家会表现出十分惊喜的样子——毕竟明面上他有一个长久的带薪假期，这还没有休息一天呢就回去，实在是有点不知道珍惜来之不易的福利了。
至少张仪静和老范应该会拉着他和他说好久的话，用絮絮叨叨的语言倾诉着他们有多么想念他，以为会再也见不到他。
而事实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平时十分有活力的张仪静今天好像难得和他的名字一样，不是向往变得安静，而是真的表现的安静如鸡，甚至有些木纳。
看到白空早早就换上了工作服，他甚至只说了句：“啊，早上好。”
往常来说，他打招呼至少会说五句朝上的话，更不要说昨天白空可是一整天都不在诶！这还不得手拉手好好回忆一下 昨日日常。
白空也觉得很奇怪，就问他：“感觉今天你没什么精神啊，是身体不舒服吗？”
“你说我？也没啥，就是感觉……”说着张仪静打了个哈欠，眼角含了滴生理性的眼泪道，“没怎么睡好。”
“对了，刘宁呢？怎么没看见他，平时你们不都一起来的吗？”
张仪静冷漠道：“你说他啊？可能睡迟了吧，关我什么事呢。”
那表情也不像是真和刘宁吵架了，反而就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没睡醒，然后精神飘忽，感觉全世界处于“毁灭吧，爱咋咋”的状态。
到现在，白空才留意起今天的工地和往常的不同。
明明都快到开工的时候了，却还没多少人来，前天这个时候大家应该都来得差不多了。
等真到了开工的时候，一些工人才稀稀落落的到岗，刘宁也是其中一员。
他的样子看起来比张仪静还要精神不振，眼下挂着黑眼圈，十分颓靡的样子。
他和张仪静明明是住在一间员工宿舍的，真不知道他们昨天晚上是干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们是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睡不够。”
不只是他，其他晚到的工友们也表现出了相似的症状。
一向来得很早的老范的王伟今天也迟到了。
“哎呦我可真是，年纪大了啊。”老范将带的水杯放在了置物架上。
虽然自言自语地抱怨了自己的难得的冒失，但面上却无一丝懊悔之情，反而有那么些……小骄傲？
“我猜你也没睡好？”白空边为老范套上工作手套边问。
“呃？咋说呢……”老范有些心虚的别开了视线，“硬要算的话，也可以这么说。”
“不是吧范叔，你不会也……”张仪静露出了一个不可言说的，有一些嫌弃的表情，“你都这个年纪了。”
老范有些脑羞地敲了一下张仪静的脑袋，“臭小子瞎说啥呢，哥我还年轻呢。”
“行行行，您还年轻，您还年轻……呵……”
张仪静捂着脑袋又打了个哈切。
“你要是实在困就请个假去休息一下吧。”刘宁关心道。
可惜他再一次热脸贴了冷屁股，张仪静对他的态度依旧冷漠。
“不用，不过是只睡了一个小时而已，熬得住。”
“可是……”
“好了你们两个，快开工，别再这儿扯这些有的没的了。”
王伟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快速给大家分配了今天的任务后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平时的工作。
但正如《宋书·袁粲传》中《狂泉》的故事一样，在“国民”都因为狂泉之水而疯狂时，唯一没有饮用狂泉之水而保持清醒的国王反而就显得非常奇怪。
他要不是装作正常，就是早晚会因为周围的裹挟而饮用那狂泉之水，与民同乐。
白空简单分析了一下工友们的现状。
在他目之所及之内，没有人是和平时一样状态正常的，从能听到的一些小声交流中，他也可以确定他们都像张仪静一样“没有睡好”，并羞于分享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晦的说着诸如“你不会也？”、“到季节了啊”、“我老婆也是……我很爱我老婆的”此类的话。
这些工友有的是住员工宿舍，有的是住在家里的，员工宿舍就在离开这里不远处，而住家里的，家离开这里最远也不到小老总家离开这里距离远。
王伟住得算其中离工地很近的了。
应该是这附近（不到小老总家的程度）有什么东西在作祟？是那个【小张哥哥】暗指的肖城的【危险】吗？
所以【危险】的不是海里的东西，而是工地上的东西吗？
如果那份【危险】发生在工地上，好像对小张确实是有恰到好处的威胁，但又不至于像在这里工作的工人们一样受影响那么直接，也是白空能够第一时间察觉的地方，所以【小张哥哥】才选择用那种方法来提醒？
可王伟除了迟到外，什么异常的表现都没有，眼下没有黑眼圈，面色也非常精神，好像就是十分普通的迟了个到一样。
他是在隐瞒些什么吗？白空有些好奇。
“王哥啊。”白空放下手里的钢筋，绕步到王伟面前，“你没做什么梦吗？感觉大家昨晚都不约而同没睡好，所以都起晚了。”
“没有啊。”王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做了噩梦？不会是那个小老总对你做什么了吧？”
“没有的事，我睡得挺好的，来得也挺早的。只是你难得迟到，我有点好奇。”
“啊，迟到确实是……嗯……”王伟抬头思考了一下。
因为巨大的身高差的原因，白空一下子就只能盯着他的下巴看了。与红光满面的面上不同，王伟的下巴有一些没剃干净的胡渣，应该是从家里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好好修整的原因。
白空顺势捏了下自己的下巴——那里光洁无瑕，没有一丝长出硬茬的迹象。
他分心想到：感觉那会是一个甜蜜的烦恼，有点想体会一下。
“可能是我睡得太好了的原因吧？嗯……这几天都睡得挺好的，特别是昨天晚上，一夜无梦，直接就给我睡到了太阳晒屁股，连闹钟声都没听见，然后就迟到了。”
“王伯没有喊你吗？”
“呃，我今天起来的时候，我爸还睡着呢。”
“这么晚？还真是难得啊，我记得他平时都会晨练的。”
连王伯都受到影响了吗？
白空还以为与李老师关系紧密的王伯如果不去主动招惹，不怎么容易被奇怪的东西影响呢。
“是啊，平时他不到五点就会起床的，看来这个季节意外的让人嗜睡啊。”
这个不怎么平常的上午，很快就在大家都渐渐回归的忙碌状态中度过，而奇怪的事又一次发生在了午休时间。
有些人似乎怎么也睡不够一样，在吃完饭狐平时大家用来胡扯闲聊的一小段时间里，立马就靠着阴凉处睡了。
刘宁就是其中之一，只见他快速就着水扒完饭，丢了餐盒，就跑水泥板子上躺着了，愣是张仪静叫了他好多声都不应。
“太垃圾了，你这人。”
似乎是不满于刘宁少有的无视，张仪静泄气般的踹了刘宁的侧腰一脚，然后一下坐到了他边上。
他看起来是真的困，但不像周围的人一样屈服于自己的欲望倒头就睡，而是紧绷起神经，枪打起精神，用戒备的眼神看向周围。
工头回家吃饭了，工地上除了他以外，就只有白空一个人还保持着清醒。
能够互相指望的，好像也只有他们俩了。
“小空，问我问题。加减乘除数学题也好，让我被古诗词也好，总之让我动点脑子。”
张仪静的数学很好，口算更是能直接说出十几位以内加减乘除的结果，记性也不差，看过的任何东西都能完整复述出来，不然也不会把人生目标定为美食专栏作家。
但在他睡不好的时候，这些“天赋”就与他无关了。
在意识特别不清醒的时候，他甚至会说出3+3=13这种胡话。
能不能答对问题，是他测试自己是否还保持清醒的办法之一。
张仪静的这个特点，白空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很配合地直接走到他面前低头问他：
“那九乘九等于？”
“八十一。”
“八十一加四十二呢？”
不知道为什么，白空的脑海里闪出了这样两个数字。如果一定要他说数字的话，不管多少遍，这两个数字都会是他最快说出口的。
“一百三十二。”
“错了哦，是一百二十三。”
并没有在意自己的错误，张仪静的关注点有些奇怪。
“啊，不过为什么四十二而不是四十九呢？”
“为什么一定要是四十九呢？”白空反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是四十九呢？”
“这有什么为什么的，就该是四十九啊。”
他看起来像是个人意识降到了最低，如中了吐真剂的特供，问什么就会回答什么的样子。
白空察觉到了这一点，只可惜他不是一个狡猾的人。
“你梦见了什么，为什么那么害怕睡觉？”
“很可怕的东西。”
这话，他身边坠入梦境中露出甜蜜微笑的刘宁似乎不能佐证。
“这个对你来说很可怕的东西是什么呢？”
“不能辨别身份神。”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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