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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神木夏蝉今又来 ...

  •   这场赌约以神木塾弟子的全面胜利告终。

      拿回灵玉佩的时候,舒彩他们几个哭得稀里哗啦,又似乎是在笑。
      宫飞絮把会被扣分的“老子”和“他妈”都藏进了心里,哭嚎着“太不容易了”。

      ——跟他进响玉阁的时候一模一样。
      玄子枫倒没像其他人那样外显出大起大落的情绪,只是默默攥紧了那块冰凉的灵玉佩,直到那份清凉沾染上他的体温。

      ——欢迎回来。
      拇指摩挲着温润顺滑的玉石,玄子枫淡淡地笑着。

      一边给通实楼打杂,一边给神木塾做清洁工,还要准备晨间演讲、备课、疯狂学习修炼的日子,终于告一段落。

      凇云先生很是高兴,大手一挥,取消了初年弟子全部的期末考试。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神木塾再次沸腾。那二十五个人兴奋至极的欢呼尖叫声,把神木上的各种小动物吓得四散逃走。

      这可把次年、末年的学长学姐们给羡慕坏了。
      次年弟子准备期末考试,末年弟子备战神木塾结业考试,初年弟子们集体去抱玉城逛夜市。
      ——你说气不气人?

      夏日的休学式通常也包括末年弟子的毕业典礼。

      初年弟子们在十二层礼堂的后方坐好,围观着学长学姐们一边嗷嗷大哭,一边接过凇云先生递过来的毕业文书和神木塾景观的微缩纪念怀表。学生和老师们讲着离别的话,彼此拥抱着,感动中哭出了鼻涕泡,显得伤感又滑稽。

      此情此景触动了铁血柔软的内心。这位刚过完十八岁生日、长到一米九的成年大汉,捂着嘴巴“嗷”一嗓子哭了出来。

      “我们……已经开始第二个年头了,怎么这一年、一年过得这么快啊……”铁血哭得说起话来瓮声瓮气,“去年我、在抱玉城、宿仙居,还是……”
      哭得不行,铁大头彻底说不出话了。

      本来大家并不怎么伤感,结果被他这一嗓子弄得,整个初年弟子也开始泪崩了。

      沧澜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左肩膀一个庄妍、右肩膀一个庄娴,胸口还埋了一个柳枝,都抱着她哭。
      “靠!沧澜你……”宫飞絮和羊翟一边抹眼泪一边羡慕。

      没哭的冷静人士也有,只是大大出乎玄子枫的意料。

      舒彩笑着摇头,用灵能把一条手帕变成十几条,挨个送温暖。穆逸凡讲着风马牛不相及的笑话,花式撩拨背过去面对墙壁抹眼泪的橘清平,试图逗他开心。

      ——不应该是反过来的吗?
      玄子枫心中暗暗吐槽,顺手给眼泪在面具里决堤,顺着下巴流下来的郁十六,递过去了一条舒彩刚做好的帕子。

      凇云有几分诧异地看向吵吵嚷嚷的初年弟子,转头问了严洛一句,“这什么情况?”
      “……”本来严洛也因为离别红了眼眶,可看着初年弟子们那副滑稽的样子,直接把眼泪给憋回去了。

      就这样,末年弟子的毕业典礼结束,假期到了。

      神木塾的弟子们可以自行选择回家或是留下。
      由于升入次年的暑假比初年的寒假要长上不少,家在国境外的学生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回家了。因此,夏日的神木塾总是会冷清一点。

      假期也没能让凇云闲下来。他日日去神木书观溜达,查阅写书时需要的参考资料。

      这个学期,神木书观开放了假期长期借阅活动,学生登记后可以用灵玉佩将假期期间要用的书籍借走。
      果不其然,凇云看到了抱着一大摞书的舒彩。
      他就知道,以舒彩的性子,绝对会抱一堆书回去。

      “哎!”
      就在进门的那一瞬,舒彩被门槛一拌,手中的书山瞬间地崩山摧。

      舒彩身手极好,自然是摔不着,脚上很快就踩实稳住了重心,还不忘伸手拦截,挡住了大部分的古籍流星雨。
      只可惜,还是有一本“漏网之鱼”冲着地面扎猛子。

      神木书观的地面上亮起一个盘子大小的白色阵法,拦住了即将落地的书。书本通体闪过白光,缓缓上浮在半空中。

      留声阵的解阵自动启动,轻缓的女音从书本中飘出来。
      “请小心移动书籍。”

      “你可小心点儿。”凇云把那本浮在半空中的书取下,地面上的阵法悄然消失。

      尽管现在神木书观没什么人,但凇云还是尽量小声,“让我看看,你读的是……《宴礼》《礼乐集注》?这不是宏剑宗修订的吗?”
      这反常的阅读篇目,让凇云不免感到奇怪。

      “回先生的话,这是我上礼仪课时找的拓展资料,这学期一直在读呢!现在还有一部分没读完,我打算假期回去整理一下。”舒彩也小声答着,将书收好放在桌子上。

      凇云迅速回忆《宴礼》上关于生辰签的记载,喃喃道:“……妇签——乾道既立,坤德柔兮。媲美孟姜,君子求兮。”
      舒彩有些惊讶道:“先生,您怎么知道我的生辰签?”

      凇云这下总算知道,神木塾茁壮的小蔬菜是被哪里来的一桶有毒精神农家肥给荼毒的了。

      宏剑宗那些封建思想烂在骨头里的陈腐酸儒,最是奉行君臣父子这种阶级观念,也最是鼓吹男尊女卑的了。可偏偏宏剑宗打着天下正道的旗号,其言论著作又极擅诡辩、洗脑。
      阅读宏剑宗编撰的著作时,读者若不提起十二万分精神提防,一不小心就容易着了他们的道。

      “有些书要精读、有些书要略读。天下之大,礼仪也有千万种,这些资料只做课外了解即可。”凇云也不方便明面上拦着,只得委婉地劝导。
      舒彩乖巧地点了点头,把书放回了回收的小推车上,看来是不打算带回家了。

      这番毫不犹豫的“听话”,更是让凇云觉得有几分愁云惨淡。
      他一开始私下找舒彩谈心,暗示她带头挑起与严洛的赌约,就是怕这孩子尽信长辈与权威。结果一个没注意,还是让宏剑宗的书把好好的小蔬菜给弄拧巴了。

      这孩子聪慧有灵性,勤奋刻苦,又是个心性极好的。两个人配合默契地上了一年的理论指导课,凇云其实是有意收舒彩做亲传的,心里更是怕这好好的小蔬菜长歪了。

      凇云略微思考,问:“舒彩,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听了这话,舒彩看着凇云,眨巴了几下眼睛。随后当场整理裙摆盈盈跪下,叩首行拜师礼。

      眼瞧着舒彩还要起身再跪,完成那迂腐的三叩九拜,凇云赶紧把她拦住了。
      “用不着、用不着!在我这儿用不着这套,叫句‘师尊’就行了。”凇云有几分哭笑不得,“还不起来?”
      舒彩有些讪讪地笑了,脆生生地叫了声“师尊”。

      凇云顿了一下,也忍不住笑了,“……我们师徒,果然十分默契啊。”
      “师尊说得对啊。”舒彩嘻嘻笑着,很孩子气地晃了晃头。

      既然已经是亲传的弟子,凇云就有义务更好地栽培小蔬菜了。
      凇云眼神微动,摸出纸笔给舒彩列了个书单,当作额外的假期作业。书单内的书目以响玉阁和霜叶山出版的丛书为主,希望这些书能给小蔬菜洗洗眼睛,把那些宏剑宗余毒洗干净。

      这事儿,凇云很是开心,舒彩也很开心,他们挥一挥衣袖走了。
      但卧底鸡仔可一点也不开心。

      假期留守神木塾,玄子枫本以为可以和凇云先生有更多独处机会,便日日特地在神木书观蹲守。可结果是,他在一个书架之隔的桌子旁,万分悲哀地听完了全程。

      书堆是知识的海洋,把卧底鸡仔的呼吸埋葬。
      明明每周比舒彩多出一节跟凇云单独授课的功法指导课、明明他长得更好看还是个男的!

      ——为什么、为什么!攻略目标还是那么遥远呢?
      玄子枫有一万句“为什么”要问苍天大地、要问凇云。

      “小鸡仔!”
      今日男装的风流倜傥抱玉城澜大少抬手一挑,跟拉开姑娘衣带一样拉开椅子,坐在玄子枫桌子的对面,“你战斗阵法的作业写了没?借我看看。”

      “写了一点。”玄子枫把本子给沧澜推过去。
      “多谢。”沧澜接过本子,一边翻一边道:“小鸡仔,你怎么看上去如此的……为伊消得人憔悴?怎么,失恋了?”

      “差不离了。”玄子枫叹了一口气,对着沧澜诉苦,“我总觉得……凇云先生好像不怎么待见我似的。”
      正誊抄作业的沧澜点了点头,甚至没有否定玄子枫,“是,老师对你确实不怎么上心。”

      这话就是在玄子枫已然千疮百孔的小心灵上,又补了一刀。
      ——澜少都看出来凇云不待见我了。

      紧接着,沧澜一语道破,“不过那倒不是老师不喜欢你,纯粹是因为你省心,所以他没必要对你上心。”
      玄子枫来了兴致,对撩妹撩汉大师抱拳道:“请澜少指点。”

      “小鸡仔啊,我问你,你觉得你跟宫宫比,你俩谁的表现更好?”
      “是我吧……”

      这话并不是玄子枫自恋,也算客观。除了剑法与刀法相拼略逊一筹外,论灵力修为、课堂表现、考试成绩,玄子枫方方面面都比宫飞絮强上一点。

      沧澜一笑,给蘸水笔盖上盖子,把纤长的笔在指间转出了花儿,“那为什么休学式老师表扬他不表扬你?”
      笔杆点在了本子上,沧澜向前倾身压低了声音,“这是因为,之前的宫宫实在是讨狗嫌,跟现在的对比太大了。”

      越是不像样、让人操心的,一旦身上有了变化就越是容易让人发现、赞叹、喜欢。正是这种强大的落差,使得大家都对宫飞絮关注有加。

      反观玄子枫,做什么事都不惹眼、不出格,不需要老师耳提面命也能好好修炼天天学习。但他又不是舒彩和南泽恩熙那样有特点的学生,自然不需要过多的关注。

      澜少分析得头头是道。玄子枫恍然大悟、点头称是。

      “所以,‘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戏码永远都不过时。男人不坏,男的女的都不爱,这也是永世真理。”沧澜把作业合上还给玄子枫,双手叠在脑后翘起了二郎腿。

      玄子枫仰头望天,“那我应该怎么让凇云先生稍稍喜欢我一点呢?坏学生变好,可以。但好学生变坏,也太败坏好感了吧。”

      “这个要看情况,如果理由正当,老师那个爱生如子的性格,应该会体谅的吧。”沧澜马上补了一句,“不过,你可别折腾老师,他操心整个神木塾已经够累的了。”

      左右望望风,沧澜拉进二人的距离,将声音压得更低,“而且他对你不怎么热情,也不一定是不喜欢你,说不定还挺喜欢你的。”
      “此话怎讲?”玄子枫眉毛一挑。

      沧澜一笑,问:“你觉得老师特别关注我吗?”
      回忆一下这二人的相处互动,玄子枫摇了摇头。

      “那就对了。”沧澜随手拨弄了一下马尾,十分自然地散发出一股子撩人的气息,“其实老师还是很在意那些流言的。为了避嫌,长得特别好看的男学生,他都刻意不走得太近。”
      “包括澜少这种男女通杀的。”玄子枫笑道。

      “对头。”沧澜被这句马屁哄得很开心,继续说着,“但说实话,哪个也没见老师少操过心。就算不表现出亲近,哪儿也没短着我们。这样对大家都好。”
      玄子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假期来了,动身要走的也都走了。

      森坦斯小分队的成员有舒彩、铁血、橘清平和穆逸凡。
      橘清平家每年都会去北方圣城的穆逸凡家避暑,所以他们四个索性一起动身,先一同前往圣城。舒彩和铁血再经由圣城中转,去往哲辰伽尔城。

      过几日,北牧铃也要动身回西北大漠。
      满世界乱跑的阿尔瑟父母近几年一直在荣国境内游历,阿尔瑟也准备好前去会合。

      神木塾就这样渐渐空了。
      玄子枫也准备好要开始作了。

      然而,令玄子枫始料未及的事情来了。
      夏蝉已至,前脚入阁弟子刚刚放假离开,后脚抱玉城的见习弟子考核结束,成为入阁弟子进入神木塾学习。

      没安静几天的神木塾又变得哪儿哪儿都是人。
      整日在神木塾晃荡的,又是“老芋头”的那张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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