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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先生夜话神木塾 ...

  •   窗外夜雨缠绵,淅淅沥沥打在屋檐。

      小屋内,一盏灵石夜灯,发出淡白色的柔和光芒,照亮了榻上的一方小桌。
      黑白两色的棋子交替落在棋盘上,对弈的二人脸上皆是云淡风轻,但棋局间却是尔虞我诈、一片肃杀之气。

      持白子的男人有着一头雪色的长发。那白到有些透明的长发,平时都用束发冠或巾帽收好,此刻,却颇为闲适地披散下来,偶尔随动作划过轻丝衣衫。

      持黑子的眼镜男子,黑发在灯下微微泛着紫光。平日里梳上去的刘海散下,柔和了有些凌厉严肃的轮廓。

      “今年,来了不少有趣的孩子啊。”
      男子莹白纤长的手指,让白子落在了一个非常棘手的地方,打乱了黑子的排兵布局,势如破竹,散了黑子的气。

      “那还真是意外之喜。”持黑子的眼镜男子推了推眼镜,道:“明明今年应该是最无聊的一年,不少门派都塞了人进来。”

      雪色长发的男子叹了一口气,将散落的头发揽到身后道:“响玉阁也不能永远我行我素下去,得罪太多人总是不好的。不过,人是送来了,进不进得来,要看本事。”
      眼镜男子冷笑了一声,“送来的人里,还有不少直系,他们倒也舍得。”

      黑子落在了一个极其巧妙的位置,白方称赞了一句。
      下雨时清清凉凉的空气,也渗进了屋内。

      犹豫再三,眼镜男子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凇云先生。
      “先生,那个姓卓的孩子,确实是宏剑宗宗主的小女儿。”
      凇云先生的神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哪怕是听到了“宏剑宗”三个字。

      “不说这个。”男子转移话题,问:“先生,我有些好奇,舒彩他们拿酱料的点子,换了什么?”
      “发布的悬赏任务,他们都要优先挑选。”
      先生淡淡地笑着,从棋盒里掏出一块白如蛋清的“永子”,那白子由上好的南红玛瑙制成,映照着灵石夜灯的光芒。

      响玉阁的悬赏任务,大多都是来自抱玉城及其周边地区的居民委托。经由响玉阁审核后,分为入阁弟子任务和见习弟子任务,见习弟子任务经由五味楼发布。
      入阁弟子任务,根据任务难度、赏金、类型不同,设置明确的分级分类。相比之下,见习弟子任务的统筹规划,显得有些随意。每个任务的赏金数量、实际执行的任务难度,都由来自民间的委托人决定。

      因此,很可能领取了一个极难的任务,费尽力九牛二虎之力赏金却少得可怜。
      但保不齐,也会有十分弱智的家长里短,让人赚得盆满钵满。

      毕竟,谁能保证十里八村的老幼妇孺,分得清掏他家院子里鸡苗的,是普通的黄鼠狼,还是危险的灵兽“令丘火鼬”呢?

      “他们倒是聪明。”
      见那质坚色润的白子落了,眼镜男子也从棋盒里拿出一枚黑色永子,黑如鸦青。

      凇云拿着棋子轻敲,道:“他们还知道,让人送信不如让灵石佩传消息快。以后五味楼的委托一旦正式生成,就要第一时间发给他们三个了。”
      能够第一时间得到任务情报,并优先挑选,意味着他们也可以为自己谋取最大限度的利益。

      “那他们一定会挑报酬高的悬赏吧?”黑子还没有落下,眼镜男子似乎并不着急走下一步棋。
      先生笑了,“不,他们基本上都选了自己擅长解决的任务,有些报酬不高,还有点危险。”

      “这倒是令人有些意外。”眼镜男子想要落子,却在落下的前一秒发现不对劲,收回棋子,“这是舒彩的想法,还是那个小卧底撺掇的局?”
      “都有。”先生也不着急催棋,拿起一柄折扇摇了摇,道:“聆风堂剩下的这个小卧底,可比被处理掉的那个要鬼精灵多了。”

      比起一进来就开始搞小动作的那个炮灰暗探,玄子枫的行动就显得要稳当、妥帖多了。
      自打进入抱玉城以来,小卧底没有给聆风堂传过一条消息,十分沉得住气。毕竟抱玉城是个商农大城,四通八达、人口流动频繁。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没几天就会天下皆知。没有什么消息是值得玄子枫冒着暴露自身的风险去传递的。

      玄子枫没有形单影只、孤立无援,也没有大大咧咧地跳出来引人注目。
      他看上去,好像就是个抱大腿的小跟班,但又默默地在关键时刻,引导整个局势,向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玄子枫低调地接了两个“供采人”的悬赏任务。抱着一盘小算盘,给抱玉城里的客栈、剧院、酒肆等公共消费场所,采购各类上好的灵具。没多久,就把整个抱玉城周边的灵具厂,给跑了个遍。

      一般的驭灵师都拉不下脸去做这种抛头露脸的低贱工作。
      然而,抱玉城是一个驭灵师占很大人口比重的城市,几乎每个公共消费场所都需要灵具。
      因此,驭灵师身份的供采人,长期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这种“不入流”的工作,就算做得好也不会太出头,不会引起响玉阁怀疑。
      玄子枫也在恰到好处地向响玉阁展示适度的优秀。避免被响玉阁认定为太过平庸,而无法通过考核。

      “先生,若是玄子枫能参加入阁选拔,要让他进来吗?”眼镜男子将黑子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神木塾的老师们还治不了一个小卧底吗?”
      “那倒也是。”

      先生拿起一枚棋子敲了敲,道:“舒彩那姑娘,让我有些意外。才驭灵一段,就能搞定‘令丘火鼬’,不简单。”

      舒彩接的任务,是帮助城郊的农户解决野兽侵扰的问题。
      对于她这个护林猎人的女儿来讲,跟各类野兽打交道,并不是什么难事。

      农户上报的情况是:总有黄鼠狼在夜里偷吃附近几家的鸡。
      可舒彩一去才发现,哪里是普通的黄鼠狼,分明是个足有驭灵二段高阶实力的灵兽——“令丘火鼬”。

      舒彩只得越阶挑战,凭借驭灵一段高阶的灵力,把那差点把屋子烧了的火鼬,给打晕活捉,在远离人类聚集区的地方放生。
      此外,舒彩执行任务的售后服务也十分贴心,走前还不忘给农户家周围布下了防灵兽入侵的阵法。
      经由当地农户的宣传,五味楼收到了不少指名要舒彩帮忙布置防兽灵阵的委托。

      “的确不简单。”眼镜男子查过舒彩的资料,“十二岁时就独自一人,猎杀了一头驭灵一段的暮暝狼;十三岁能猎杀驭灵二段的黑魔豹。来抱玉城之前,她还参与了一个偷猎团伙的抓捕。只可惜起步太晚,修为怕是不会太高了。”
      先生道:“是有些可惜。不过也不必太早下定结论,这孩子灵得很,说不定会有什么奇遇。”

      被两位老师遗忘的铁血,接的活儿也都是接地气的。
      帮忙一户农家犁地、打糍粑、砍柴,还接了一家酒楼开业典礼的守卫任务。
      他这个黑皮肌肉男,往外头一站,确实镇得住场子。

      黑方落下一子,局面有扭转之势。
      原本连成一气的白子,竟然被一转颓势的黑子破了阵。与其说是黑子绝处逢生,不如说是黑方诱敌深入,早就在这里等着白子上钩。

      先生顿时来了兴致,身子微微前倾,颇有些赞叹地看着眼前的棋局。
      眼镜男子起身,拿起茶壶,向茶壶内注入灵力。只见茶壶上的阵法纹路,在吸收灵力后亮了一下。随后,茶壶就冒出了蒸腾的热气。
      将热茶倒入茶盏,微凉的晚风雨声中茶香四溢。

      就在这时,小窗被“砰砰”两声,礼貌地敲开。
      一根树木的枝条,顺着窗缝进入室内,在空中蜿蜒生长,伸展到了眼镜男子的面前。沾着雨水的枝叶尖端,围成了一个小碗。

      “看看,这个茶壶的阵法做得就是好。连神木阁下也来讨严洛的茶水了。”先生拿起他的那盏香茗,轻呷了一口。

      “谢先生和神木阁下抬爱。”
      严洛将自己手上的那盏茶,浇在神木的枝条上。那盏茶几乎是一边倒着,一边被神木吸收干净。
      敬完了茶,神木还不肯走。严洛退了一步,神木还进了一点。

      “神木阁下是嫌不够?”
      严洛推了推眼镜,只得将一整壶茶都倒给了神木。
      神木枝条这才肯离开,走前还顺道为二人关上了窗,不让夜雨沾湿先生的书稿。

      “神木塾又要来新人了,看来神木阁下也开心得很。”凇云落了一子。
      “嗯,弟子也是,很开心见到今年已经入学的孩子们,很期待明年的新生。”严洛坐回榻上,棋局又发生了变换。

      “时间过得可真快。”先生颇有些感慨,“你还完欠款从抱玉城回来,好像还是前几天的事情。”
      “已经三年了。距离我第一次见凇云先生,也有四年了。”

      “这套棋具,还是你当年输给我的。”先生将手伸进棋盒,拿了几颗白子,在手中把玩。
      “当时可把我心疼坏了。”严洛落了一颗黑子,“先生把我赶到抱玉城的那天,如果有人告诉我,有一天我会追随先生的脚步,在神木塾教书。当时的我,一定会气得把那人的嘴拆了。”
      当年十四岁的严洛,跟现在可不太一样。

      “岂止?你当时恨不得把我都拆了。”凇云先生笑着,回忆了一下当初的模样,问道:“严洛,我记得你当年问过我,为何要让见习弟子在抱玉城,待上一年。现在你还觉得,这件事情是没有必要的吗?”

      雨声渐渐大了起来,白子不甘示弱,开始动摇黑子营造的局势。
      “先生还拿当年的事情打趣我吗?”严洛微微低头,镜片反光看不清他的表情,“虽然当时,我觉得那一年纯粹是折磨我们,但现在想来也不全是。”

      “你说,我听着。”凇云先生露出一丝浅笑,轻呷了一口茶。

      “与其说是‘折磨’,不如说是‘磨砺’吧。”严洛推了推眼镜,“驭灵师世家子弟,不食人间疾苦,还掌握着超越常人的能力,容易变得傲慢,以至于丧失了人性。多亏了那一年,我才不至于一直活在空中楼阁里头。”

      凇云点了点头,“继续。”

      “大概,只有亲身经历过、体验过,才不至于空懂了许多道理。”严洛看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我当年印象最深的,怕就是——若是以后我走投无路,还能靠灵能给人算命糊口。”

      凇云先生忍不住笑了。谁能想到,被弟子们私下里偷偷称作“阎罗王”的严洛老师,竟能说出“算命糊口”这样的话来。
      先生道:“在物质的贫乏面前,所有的伪善都将不复存在。那些心术不正的人,藏得了一时,却也藏不了一整年。所以在山穷水尽之时,却依然能堂堂正正行事的孩子,心性是禁得起考验的。”

      “所以当年,先生没有放弃我。”
      想起了一些往事,严洛将杯中的茶水一口饮下。

      黑子并不想让白子轻易破局,此前埋藏好的伏兵,派上了用场。见招拆招,把白子逼得节节败退。

      “这也是我的一个小小的私心了吧。”凇云先生手上应对着来势汹汹的黑子,“无论以后遇到多么绝望的境地,我希望熬过这一年的孩子们还能想起,自己当初就从一无所有、一身债务中站起来过,也一定能站起来第二次。”

      严洛的冰山脸竟然也有了一丝松动,“在这种情况下,能想出一堆鬼点子赚钱的,都是脑子灵光的。”
      先生道:“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平民出身的孩子,我希望他们都能知道。钱很重要,钱也不是俗物,是生活不可或缺的力量。驭灵师比凡人要强大,他们要看得到这份强大,也要利用好这份强大。”

      此时,棋局间已经是黑子的天下。
      不必再下了,胜负已分。

      凇云先生将手中的白子扔回棋盒,道:“之前的犹豫,是你装出来的吧?”
      “先生不忍心我输得太惨,所以心软了。”严洛收拾着桌子上的棋子答道:“利用先生的舐犊之情,也是战略的一环。”
      “我以前赢你就不容易,现在更是难了。”凇云笑着摇了摇头。

      雨越下越大,由小雨渐渐变成了瓢泼大雨,雨声有些聒噪。

      见此,严洛提议道:“先生,再来一盘西洋棋如何?”
      “好啊,再下一盘,你就回去休息吧,我去整理书稿。”凇云抬手将白子收拾起来。

      围棋的棋具收好,西洋棋的棋盘才刚刚摆上。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了尖锐的警报声。

      凇云先生和严洛的动作同时一滞,一个闪身来到了卧房外的客厅。

      客厅有一整墙、约有千余个蜂巢格子,每块格子里都塞着一块正六棱柱白玉灵石,其中一块灵石弹出了格子,随警报声闪着红光。
      这里的每一块白玉,都对应着一位神木塾弟子的灵石佩,包括见习弟子。
      而红色,意味着对应灵石佩的主人,生命体征出现异常、达到了威胁生命的程度。

      “谁的?”严洛问。
      凇云先生抽出那块灵石一看,“玄子枫。”

      “是他?”严洛微微皱了皱眉,“谁胆子这么大,会在抱玉城杀人?这小子藏得不是很好吗?怎么会有人对他动手?”
      “不清楚。”凇云摇了摇头。手中的那块白玉,红光并没有减弱,愈发刺目。

      严洛冷笑一声,“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好心’,要帮我们清理暗探。”
      凇云先生挥手解除了警报,将那块白玉放进衣襟里。

      “先生要去救他 ?”
      “暗探,那也是个孩子,为何不救?”
      说罢,没来得及束好的雪发,在倾盆大雨中如一道流星,奔出了窗外。

      这天晚上,怕是玄子枫十三年来,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

      供采人的工作结束得晚,玄子枫独自一人从郊外的灵具厂回来,结果在路上倒霉地碰上了下雨、还他妈竟然碰上了追杀。

      玄子枫一身麻制短打早就变成了洞洞装,大雨把他渗出来的血液,冲刷成了淡红色。
      要不是下雨的时候,他身上的那层护体灵力自然开启,替他挡了一刀,玄子枫早就挂了。

      脚步声在大雨里听不太清,严重影响了玄子枫对刺客的位置判断。
      一脚踏空,玄子枫滚下了一个小坡,泥巴树叶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污物,把玄子枫全身糊了个遍。
      骂了一句脏话,玄子枫忍住全身的剧痛,试图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脚崴了。

      本来玄子枫就因为失血过多、灵力耗尽,而头晕眼花、体力不支,现在逃跑的工具都没了,在这雨点打在人身上都能发痛的大雨里,玄子枫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包裹了灵力的尖刀劈来,玄子枫用尽全力在地上打了个滚。
      刀刃没入地面,刺客竟然没能立即把刀给拔|出来。

      玄子枫赶紧趁着这个机会逃跑。就这个砍人的力度,要不是刚刚避得快,他的半边身子都能被削掉。

      这个破林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唯一一点好的,就是有乔木、灌木一类的掩体,可以遮挡一下来势汹汹的刀刃,助玄子枫周旋。
      玄子枫再次痛恨起自己那没有任何攻击力的破烂灵能。

      带进抱玉城的那柄破匕首已经被打掉了,南泽恩熙和舒彩做的火袖子在雨天效果大打折扣,六发火弹也一发不剩了。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这个声音沙哑得,都有些不像玄子枫。
      男人冷声道:“玄子枫,聆风堂的暗探,有一个就够了。”

      “你……也是聆风堂的暗探?”玄子枫第一次知道,原来堂主不只派了他一人来。
      玄子枫躲闪不及,被一刀捅穿了肩膀,惨叫出声。

      “我问的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就给你个痛快。”
      男人的刀尖微微转动,绞得玄子枫整个身子都扭曲了,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你是要顶替我?”玄子枫的脑子快转不动了,但他还是尽他所能去收集信息:“你已经被响玉阁怀疑了是不是?已经被响玉阁动手处理了没错吧?不然你犯得着问我,啊!……”

      尖刀从肩膀抽|出,刺向玄子枫的腹部。玄子枫一口血喷在了对方的脸上。
      男人不管蒙面巾上的血渍,道:“我这刀一抽出来,你就真没救了。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我艹,你他妈真学过逼供吗?什么都没问出来就把我弄死了,你能得到什么?”
      玄子枫活得不怎么自在,但不想连死都死得憋屈,索性在死前逞个口舌之快。

      “怪不得你巴巴儿跑来要顶替我,原来你早就暴露了。所以说,你还真是个垃圾暗探。像你这种垃圾,就算是披着我的皮,没两天也照样被揪出来。”

      男人把刀刺得更深了一些。
      “玄子枫,你一个暗探,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被人给暗杀了,也是垃圾。”
      “是,我人生唯一一件垃圾的事情,就是被你这种垃圾给杀了。”

      玄子枫的眼前一片漆黑,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尖刀的另一端突然失去重量,那个垃圾暗探,竟然跑了!

      玄子枫的意识逐渐抽离大脑。
      ——就这么结束了吗?好不甘心,老子不甘心……
      ——不对啊!他怎么跑了,刀都忘拿了,难道是有人来……

      玄子枫整个人扭曲着倒在了荆棘与泥土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此时,一道白色的光点正划过天际,向着玄子枫的方向,越来越近。

      玄子枫身上的灵石佩开始呼吸闪烁着红光,发出持续不断的嗡鸣。
      循着衣襟中灵石的牵引,还有灵石佩的求救灯光和声音信号。那一袭雪发,成功找到了那个狼狈不堪的孩子。

      凇云用灵力包裹住了玄子枫,隔绝了雨滴,也止住了血。
      顾不得污泥会弄脏衣袍,凇云抱起了那个浑身冰冷的少年。一方雪松香帕,拭去了少年脸上的泥水与血水,露出了那张失了血色的绝美容颜。

      玄子枫苍白的俊脸,轻轻靠在了一片温暖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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