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政 [嬴政水仙]》春秋以降

9、男孩子不可以早恋

　　直到过了三天，嬴政才慢慢从各种不适中缓过神来。

　　他也没弄明白是怎么过去的，就记得睡觉前心里惦记着赵政，或许，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吸引？

　　不过后劲儿也是真的，吃不消，他到现在胃口都还很差，想吐。

　　嬴政忍着不适去上今天的课。

　　父亲去世后，仲父忙着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空闲教他了，故而给他请了新的老师，是曾祖昭襄王时曾担任过丞相的蔡泽先生。

　　这位老先生洞悉时局、熟悉各国乃至上古时的历史，嬴政听他的课听得很认真。要说有什么不好，就是太谨慎，嬴政几次问他朝堂上的事，他都讳莫如深，不过问起天下局势，老先生倒是能滔滔不绝地讲上一阵子。

　　放了课，将近中午，吕不韦过来请示，说是送长安君去封地的宴会已经准备好，要开始了。等送走成蟜和练夫人，嬴政没吃几口饭，又被赵姬叫到了后宫。

　　说什么来什么，赵太后安排了百来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要塞给嬴政。

　　嬴政非常拒绝，赵太后说：“昨天你睡觉失魂梦魇，怕是一个人在大殿里太孤寂了，你看哪个喜欢，教她晚上给你暖暖床，冬天还长呢。”

　　打嬴异人一走，赵太后掌管后宫，早早就安排起了这事，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理由跟嬴政说起，正好借他失魂的事发挥。

　　嬴政咳了一声，一点都不想去看那些小女孩，又不好伤太后的心，只能轻轻摇头。

　　赵姬有点无奈：“你呀，书阁里的那些避火图，听宫人说你翻看过了？既然看过了，也没什么害臊的。”

　　“……”
　　赵政出的馊主意！

　　“这些都是宫里调|教过的，有什么不会，她们自然会教你。”赵姬也不好跟他说太多，“你不选，母亲就替你做主了，今天就不要熬夜看书了，早点睡。”

　　“……”

　　嬴政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出来后宫，为晚上的事情发愁。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脸颊就被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贴了下。

　　他吓一跳，看清是神出鬼没的赵政，松了松气，“你下次出来能不能打个招呼”

　　“喊你好几声，就是不知道你在神游物外什么。”赵政又把手放到他额头：“这是怎么了，发烧了？脸这么红？”

　　嬴政不好跟他讲刚才的事，哼了一声，拂袖大步走下回廊。

　　身后侍奉的宦官宫人们这些天见惯了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都见怪不怪，一声不吭地跟上去。

　　直到章台宫，嬴政都没跟赵政说话，他现在要学着把赵政适当地忽视一下，上课的时候还出神想了赵政几次。

　　自从嬴政从地宫离开后，赵政睡了几天懒觉，精神不太好，今天感觉好一些了，就过来找他，结果就吃了闭门羹。

　　刚刚看他是从后宫出来，别是出什么事了。

　　“小嬴政，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

　　嬴政正在宫辇上闭目思考，这事儿怎么好跟赵政说，赵政巴不得他赶紧找女孩子呢。嬴政不吭声，无视他，越是无视，赵政就越觉得不对，习惯了被他粘着，突然这么冷淡，心里居然有点空落落的。

　　赵政凑过去，手掌在他面前挥了挥：“是不是太后有什么事？”

　　他委婉地问。

　　嬴政点头，敷衍他。

　　赵政的神色凝重了一点，“看见什么了？”

　　嬴政觉得他这话问得奇怪：“什么？”

　　“你是不是看见仲……吕不韦跟她在一起？”

　　嬴政有点不解了：“这怎么了？我现在不能执政，大事都要靠母亲和仲父决断，他们一起商量事情也是常有的。”

　　“哦……”赵政放宽了心，不是这茬就好说。他拨了拨嬴政的脸：“那小嬴政是为什么烦恼？”

　　“不能告诉你。”嬴政掐着袖子，挠开他的手，“你回去睡觉吧，我要跟仲父一起看奏书了。”

　　赵政：“我刚睡醒，不困，跟你一起。”

　　“那你离我远点。”

　　“？？？”

　　不是，他就睡了三天懒觉，这小孩怎么换了个人似的？先前还黏糊糊地贴他身上不放，还喜欢他呢……等等。

　　是不是看中了哪个小姑娘、不喜欢他了？

　　“……”

　　想到嬴政要被别人拐跑了，他心头莫名其妙地蹿出一撮酸味。

　　哎——脸好疼。

　　赵政清了清嗓子，正色，非常严肃地掰住嬴政的肩膀：“嬴政，男孩子不可以早恋知不知道？”

　　嬴政：“早恋？”

　　“喜欢小姑娘、小男孩，这不可以。”

　　“……”

　　嬴政不好意思地甩了他一下，“谁喜欢了，我没有，我都不喜欢。”

　　女孩子都不喜欢更不要说男孩子了。赵政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不喜欢就行，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进步。”

　　赵政拿出一本《汉书》，“闲着没事可以看这个。”

　　这里边没记赵太后和吕不韦嫪毐那些，还能给嬴政长长知识。

　　嬴政有点意外：“我能看？”

　　“能。”

　　嬴政欢欢喜喜地把书接过来，竟然也是篆字的，字迹瞧着有点熟悉，好像和汉哀帝送的那本史记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刘欣以前和史记一起送的，忘了放在哪儿了，这两天清醒时找了找，还有一本后汉书，没找到，这个你先看着。”

　　嬴政格外在意这个刘欣，老是给赵政送东西干什么，肯定有什么意图。他照着目录翻了一圈，找到了哀帝纪，很快就看完了，“瞧着还可以，没什么大缺点，就是短命了点。他是不是仰慕你啊？”

　　赵政倒是没想过这茬，他一直觉得汉家那几个皇帝送东西是因为大家离得不远，不想起什么矛盾，嬴政一说，他记起来刘欣送的东西好像确实有点多。

　　不过这人赏赐董贤时就很没数，可能也是习惯使然。

　　嬴政有了书，立马就看入了迷，到了章台宫，他要跟仲父一起看奏书，怕被仲父看见，那本汉书就放在了怀里。

　　终于到了入夜，四下都开始掌灯，嬴政才懒洋洋地躺到书房的榻上，从衣服里拿出汉书接着看。

　　赵政被他冷落了大半天，嬴政不是在忙就是忙里偷闲看书，完全忘了他的存在，他出去溜达了好几圈，回来时嬴政都不知道他出去过。

　　就，很心塞。

　　赵政把书从他手里抽出来，“不许看了，早点睡。”

　　嬴政：“我看到陈胜项籍传了。”

　　“……那你看得还挺快。”

　　心更塞了。

　　“赵政，秦二世是不是就是那个胡姬生的孩子？”

　　赵政沉默，咳了一声：“……是。”

　　嬴政觉得自己对胡姬产生恐惧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找胡姬的。还有你说的那个篡改遗诏的赵高和李斯，我也绝不会再用。”

　　“李斯不适合做丞相总领百官，他不是那种左右逢源的性子。你要用的是他的但眼光和格局，这个人，不要给他太多恩泽，容易飘。到时你虽然独揽大权，但朝中仍有人会倾向分封，你需要人替你说话，这个人就是李斯，别人没有他的才能，代替不了他。”

　　赵政说的在理，但嬴政还是很难受，这几个家伙毁了赵政的一世经营，他真的难以去想赵政得知后的心情，不由得心疼地抱住赵政。

　　“不会那样了。”嬴政收紧手臂，安慰道：“我们一起努力，秦国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嗯。”赵政把书放到案上，“回去睡觉吧，不早了。”

　　嬴政躺下，不知不觉又跟赵政黏一块了，他挪出一块地方，“我想在这里睡。”

　　“不回寝宫？”

　　“……不了。”

　　秦王这么晚了还在书阁看书的事穿到赵姬耳朵里，赵姬当时就带着人亲自去找嬴政。

　　嬴政本来都睡着了，赵政正在给他整理今天看过的文书，书房外就传出了守在门口的杨端和的声音。

　　“太后，大王已经睡下了。”

　　“夜里冷，我带了人给大王暖暖床，不做声，吵不醒他。”

　　杨端和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放行了。

　　书房的门悄悄打开，几个宦官抬着一个裹在被子里的少女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嬴政睡在床榻里侧的位置，外面那一块是空给赵政休息用的，此刻正好方便了宦官，把人轻手轻脚放下就走了。

　　赵太后来得快去得也快，大概是早就嘱咐过，离开时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四下便又寂静无声。

　　嬴政睡得正熟，散着的长发肆意地散落在枕上，精致又带着点婴儿肥的脸白净无暇，五官深邃又挺俊，被裹在被子里的少女盯着他痴痴地看了会儿，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地伸出一只手，探到被子里。

　　她先是轻轻扯了下嬴政的袖子，柔柔地喊了声“大王”，见嬴政没醒，又壮着胆子摸了下嬴政的手臂，然后悄悄地想要钻到嬴政被子里。

　　赵政的脸色十分精彩，他一边告诉自己这是常事，他现在应该避一下嫌，结果手却不受控制地伸到被子里，在嬴政腿上用力拧了把，生怕他疼不醒。

　　嬴政吃痛，一下子就睁开了眼，察觉到身侧有人，一只手横扫过去，把人拂开。

　　“啊！”那少女差点被他的力道掼下床榻，好在稳住了，双手撑在榻边，看着嬴政，柔柔道：“大王……”

　　嬴政醒来察觉到生人时第一反应就是向赵政那边小幅度地挪了挪，缓过神后发现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眉头一皱，想到这一定是太后安排的，有些生气。

　　“你出去。”

　　他不好对这女孩发火，否则就是给太后甩脸色，只要不是触及他的底线，母亲做任何事他都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这个世上唯一对他真心好的人，他已经没了父亲，不能再失去母亲。

　　但他的脸色着实冷冽了些，少女看着有些发憷，可就这么回到太后那里，她恐怕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大王了，后宫那么多美丽的女孩，足够太后千挑万选，她做不到，总有人可以做到。

　　“大王，你看，这里红了……”少女把手臂上刚才被嬴政甩到的那里展示给他看，她长得清纯又媚人，穿得衣服单薄极了，只有一层纱一般的薄衣，肌肤胜雪，一丝瑕疵都不见，真的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男人没有几个能拒绝这样柔弱美丽如同菟丝花攀附过来的女子。

　　赵太后把这一点掐得相当好，后宫选秀，她只教给这些女孩唯一一个本领，就是向君王展示自己身为女子柔弱不堪的一面。

　　这姑娘示弱的尺寸拿捏得相当好，没有刻意去靠近，仿佛是嬴政欺负了她、而她稍稍地抱怨了一下，抱怨的意味并不强烈，多的是撒娇和委屈。

　　嬴政没看她，刚才那匆匆一瞥他就注意到这姑娘穿得很薄，拿了旁边案上的竹简，沉声道：“赵由呢，叫侍医来看看。”

　　赵由就在门外候着，立刻应声，差人去叫侍医。

　　少女低低地哭泣起来。

　　嬴政头都大了，扯了下同意坐在榻上的赵政，赵政也在埋头看一份竹简，“别叫我，我也没辙。”

　　女孩子撒娇，大概是所有猛男都会头疼的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