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搞不定》泽痕

58、新浴

　　男子的身躯光洁又灵活，在水里像一条水蛇，“帝姬……”那声音真是柔媚入骨，翊岚不禁笑了一下。

　　他一步步向她走去，直到双手揽上她的脖子，两人的身体贴近。

　　“想我吗？”翊岚在她耳边说话，那温热的气息撩动他的心火。

　　“嘶——”他□□一声，“待在陛下的后宫真是无聊至极，几乎是过着和尚的生活了。”

　　他们俩都为这句话笑着，翊岚突然问他，“如果陛下并不执念于季清淮一人，而是雨露均沾，你说你会不会喜欢她。”

　　“当然不会。”他突然严肃起来，“纵使孟翊欢落雁沉鱼貌，臣也只倾心于帝姬一人，而且臣不会忘记是为了什么入她的后宫。”

　　“很好。”翊岚轻抚着他的脸颊。

　　他正欲倾身吻下来，翊岚偏过头去，“还有正事没谈呢，慌什么。”

　　“好啦，臣在后宫这几个月发现大家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野心呢。”男子声音有点委屈，但他还是顺从地回答道。

　　翊岚思考了一下，“毕竟帝后的出生这么显赫，又倚仗着陛下的宠爱，啧，的确让人忌惮。”

　　“可是他的骄傲终究会毁了他，皇帝毕竟是皇帝。”男子很不屑地笑着。

　　“那可不一定，以我对陛下的了解，她就吃这一套。”翊岚微微一笑，然后撩起他垂落到水里的长发，“难道真就没有可用的人了吗？”

　　“听跟前的人说，其实还是有点苗头的，只不过……还有观察观察。”男子把头靠在翊岚的胸前。

　　翊岚轻抚着他的头，“有你们在宫里给我盯着，我当然放心啦。”

　　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吻入水……

　　千辰出了偏殿，她站在殿阶上看着四下冷冷清清，黑暗遍布每一个角落，自己也被这样的暗夜裹挟。

　　深深呼吸了一口后，她回头看向烛光莹莹的宫殿。

　　今晚也许会有好戏看了。

　　后宫众人赐了梅林浴的行宫，今晚浴池里仅竹莘和陆以晴在，其他人都不知去哪儿了，他们都有点诧异。

　　“哟，这不还是来了。”陆以晴戏谑似的向竹莘看去。

　　竹莘向水里滑了滑，眼睛呆呆地看着隐藏在枝叶后面的圆月，现在已经是初春了，这片梅林也渐渐生出淡绿色的嫩芽，可枝头的梅花还没有完全凋敝，在月光下透着淡淡的红色，要是严冬的时候来泡泉，风景一定更好吧，天上下着微微的雪，梅花开满枝桠，是一片红云在头顶。

　　“喂——喂！竹大人？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陆以晴看他愣愣的表情，便不停地叫他。

　　“听见了，能别吵了吗。”竹莘叹了口气，他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眼前。

　　两个人的距离很远，几乎是水池的两边，陆以晴故意向她那边泼了泼水，虽然泼不到，但水波的荡漾让人不得不在意。

　　“怎么了？大人不高兴吗？”他明知故问着，好像很期待他多说些什么，“好歹当年您是三媒六娉进帝姬府的，除了帝后谁有你这个殊荣啊。”陆以晴说着有点想笑。

　　“别说了，我不想听。”竹莘愠怒到，“就是因为这样，我现在都不敢直视帝后了。”

　　陆以晴终于笑出了声，他人都要跌到水里去了，“难为你了，还是和第一个和陛下成亲的，真是罪孽深重啊。”

　　“你够了。”竹莘仰头上去，懒得和他辩驳什么，平日里是开玩笑惯了的，他也并不怎么在意。

　　二人相对无言。

　　毕竟陛下赐浴也是不能推辞的，叶霖思考了片刻还是去行沐宫看看。

　　怀着忐忑的心情跨进宫苑，便有一股隐隐的热气扑面而来，不愧是地热温泉，这样都感受到了暖意。

　　宫苑非常开阔，几乎没有宫人走动，都是成队的侍卫一批批从周围走过，叶霖也不知道梅林浴往哪儿走，而且也没个人可以问问。

　　他正自己左右张望寻路的时候，一个宫人不知从哪里走出来，走到他的面前。

　　“见过侍巾。”宫人掌这一盏宫灯，在他面前微微行礼。

　　叶霖非常客气，他颔首道：“不知先生所为何事？”说完他细细打量这个人，是他之前完全没见过的，衣着不似普通的宫人，他想着应该是在新沐宫里伺候的吧。

　　“侍巾第一次来，怕是找不到去浴场的路，由奴才来为您带路吧。”说完他偏过身让出一条路来，然后走了几步，回头来示意叶霖跟着他。

　　看着陌生宫人手里被风吹地飘摇的宫灯，叶霖手里攥着衣袖，有点迟疑不定，瑾烟在后面微微催他，他倒是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的。

　　叶霖想想自己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被对付的人，还是索性跟他去吧。

　　只走了一小段路就到了，宫人领着他从后门进去，虽然有点奇怪，但他还是跟着进去了，这里和他想象的梅林完全不同，是室内浴场，浴场的设计也不是完全规规矩矩的形状，倒是有点曲水小流之感，而且处处挂满了彩绣帷帐，加上温泉的雾气笼罩，像是仙境一般，他抬头上去，一片五彩斑斓的仙人壁画。

　　“真的是这里吗？”叶霖回头对刚才那个宫人问道。

　　可是他已经不见了，周围全是浓厚的雾气，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不是说后宫都被赐了泉浴吗，怎么四下静谧无声，只有他一个人在呢？

　　瑾烟倒是心大的很，他不住赞叹这里景观的美好，然后催促叶霖换衣服洗浴，这样的机会可实在难得啊。

　　叶霖有点思考不过来了，但是现在好像也没别的解决方法，所以就被他拖着换了衣服。

　　夜里又变得冷了，翊欢整理好了衣服头发就往花浴里去，花浴是行沐宫最大的浴池，在正殿室内，宫殿呈圆形，最中间的屋顶透风，正好能看见一方天空，宛如夜下的一潭池水，而那一轮圆月也正好圈在这小弯水波里了，照下一片月色清冷。

　　花浴宫内部浴池设计的也不普通，雕柱画壁，香炉宝鼎，小桥流水，轻纱帷幔，只不过殿里有点暗，只在角落放着点点烛火，其实完全是由月光照明。

　　翊欢走上一个小小的朱红木桥，她环视了一周，却被厚重的纱帐和氤氲的雾气遮蔽了视线，她仔细倾听，殿内没有一点其他声音，看了季清淮是没有来的，她叹了口气，自己刚才在心里编排的那些戏都没用了。

　　把身上那件袍子随意一脱，瞬间就感到从屋顶上灌下来的一阵冷气，她赶紧钻到水里面去了，她入水时那沥沥的水声，不想惊动了一个人。

　　热泉的温暖和温柔完全把翊欢包裹，她从未感到如此放松，那一颗整日悬着的心在此时也恢复平静，不禁把身体往下滑了些，让水淹到脖子，那暖意滚滚直入身体，这些她的疲惫和忧虑统统一扫而空，让她慢慢的想睡觉了，不知不觉间她靠在浴池的边上居然真的进入梦乡。

　　他听见有人进来，本来是想不管的，可渐渐的连水声都没有了，感到奇怪，想看看来者的情况，便从浴池里起身一步一步涉水过去，他感觉来人是在殿中的位置，走想过去后便撩开遮蔽的一帘纱帐。

　　此时月华灿烂，正好把那一方水池照亮，他站在帘帐后面，用青葱玉指轻轻撩起面前的帘帐，他看见一个少女正坐在水里静静甜睡着，荡漾的水波弄碎了她身体的映影，但也看得出冰肌玉骨，体态可怜，但身上很明显有许多暗红色的刀疤。

　　长发挽起梳着可爱的垂挂鬓，发环左右戴着两支蝴蝶坠珍珠掩鬓，虽然一点妆也没着，但却已经螓首蛾眉，貌无可比，月光就这样只倾泻在她一个人身上，好像也留恋于她的容色。

　　他只看了一瞬，心脏感觉像是狠狠中了一箭，是烈焰燃烧，淬满毒药的一箭，让他难以呼吸无法思考，好不容易从她的陷阱里脱身，现在她不动声色就又让他身陷囹圄，他的胸膛感觉快被一股不知名的欲望冲破，诡异的是他感觉他眉心的那一点朱砂也滚烫炙热起来。

　　不小心吓地在水里退回了一步，一声很响的水声猝然在殿内惊起。

　　翊欢醒来，趁着微凉的月光，她恍惚看见帘帐后面站着一个人，她现在还没完全醒来，加上热泉带给她的惬意，模模糊糊中她把和季清淮刚才在宴会上的不愉快都忘了，便声音娇柔地唤了一声“淮郎”。

　　叶霖觉得他现在飞快离开应该是来得及的，可是为什么？他一步也走不开，他已经身不由己了。

　　“你怎么不过来啊。”翊欢也站起身来向他走去，越走近听见他的喘息声越大。

　　隔着一层薄薄的帘帐，她就站在自己身后。

　　此时，一片乌云飘来，遮蔽圆月，宫殿里仅有的光明是无法视物的。

　　她拨开帘帐，在黑暗中从他身后抱住他，翊欢感觉他的腰肢很纤细，感觉像是瘦了。

　　“你怎么不说话？还生气吗？”翊欢把额头靠在他的背上，指尖轻轻滑过他的小腹。

　　叶霖不敢说话，他感受着她细腻的肌肤贴在自己的身体上，脑子里什么话都反应不过来，那灼热的火气几乎贯穿他的身心，让他的呼吸声愈发沉重。

　　他知道不能这样，至少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是不能的，他不甘心成为她所想的别人。趁现在天色黑暗，他的手在慌乱间抓住翊欢的手想把挣开她的怀抱。

　　可他们双手相扣，两人之间好像有了一种默契和呼应，叶霖不由自主地回过身，他心头的那一点点不甘都被□□蒸发，本来千头万绪的思考在此时都烟消云散了。

　　雾气隆重，乌云遮月，叶霖感觉自己被她慢慢按入水中，两瓣薄唇轻轻吻在他的眉心，就落在他的朱红胎记上，顿时那一种勃发似的情不自禁从额头流遍全身。

　　“淮妹……今天晚上怎么都不说话啊？”翊欢轻轻在他耳边问道，说完便……

　　叶霖咳了几声，然后……

　　他想起季清淮平时对她的称呼，便也学着他的语气道：“晞熔……”

　　翊欢笑起来，声音清脆悦耳，听着他的声音感觉有点不一样，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季清淮的声音会变化。

　　他虽然心痛，但还是全身心投入，只为取悦她。

　　……

　　元宵佳节，安绥侯府里也冷冷清清的，原是杜燕宁第二天就要出发去桐州了，晚上一直在收拾行李，也没怎么注意过节。

　　等一切收拾停当，燕宁坐在书房回看赈灾的札子公文，虽然里面对于雪灾的纪录少之又少，但也提供了许多赈灾的经验之谈。

　　正在她专注看书的时候，突然窗外传来一阵敲击声，燕宁放下书，向窗外望去，只见一片影影绰绰的树影，她想着应该是风吹动了树枝的声音吧，也就没管它。

　　紧接着又是一阵和刚才一样的声音。

　　燕宁感到奇怪，便站起身来，刚刚走在窗前，安子鸣就从外面破窗而入，他身着玄色织金的圆领袍，看上去非常隆重，并且手里还提着一个柚子。

　　“怎么半天不来开窗啊，知不知道外面很冻的！”安子鸣微微嗔怪她道。

　　“你……你怎么又来了？，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快给我出去啦！”燕宁被他吓得连连后退，然后上前来推搡他出去。

　　安子鸣站在窗棂上他反而扶着燕宁往下一跃，扑在燕宁的怀里，“所以为了让不你思念成疾，再晚我也得过来，而且明天你就要上任离都了，我来送你不行吗。”

　　“好，我谢谢你，可是你能不能放开我再说活。”燕宁被安子鸣抱着她只能自己把头朝后仰拉开距离。

　　他傻笑着，然后放开了燕宁，“以后你就会习惯了。”

　　燕宁赶紧推着他往门口走，“好啦你现在也看到我了，快走吧快走吧，别被人看见了。”

　　“我不走，我就是要待在这儿。”安子鸣索性耍起了无赖，对燕宁笑起来，“就当熟悉熟悉婚后生活吧。”

　　安子鸣的流氓行为燕宁差不多都习惯了，现在夜深人静的也不方便和他争执，“好好好，随便你怎么想，但是现在天晚了，你还是快去休息吧。”

　　“好啦，我会走的，不打扰你工作，但是你得把这个甜柚收下，当作是给你践行了。”安子鸣把柚子放在她怀里。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柚子，燕宁看着怀里这颗圆润硕大嫩黄光滑的果实，散发着淡淡的清新香味，“费心了，多谢。”想想这颗果子也来之不易吧。

　　“我帮你剥。”安子鸣今天晚上很乖的样子，他又把柚子拿过来，取出腰间的小刀开始处理。

　　燕宁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也不忍心说他什么，就上前把窗户重新关好，回到桌案上坐着，虽然是拿着公文再看，但其实在用眼睛瞄他。

　　一股柚子的香味蔓延开来，里面是鲜红的果瓤，瓣瓣柚子新鲜诱人，把果实全部剖出后留下一个完整的呈花瓣状的果皮。

　　“来，我喂你。”安子鸣满脸笑意，手里拿着一小瓣柚子。

　　“不用啦。”燕宁从他手里把柚子抢过来，“我自己吃，谢谢。”

　　但燕宁其实对柚子皮更感兴趣，“这个果皮我可以拿走吗？”

　　“你要这个东西干什么？”安子鸣有些不解，“难道可以吃吗？”

　　燕宁笑着摇摇头，从前她在落云县生活的时候，有一年元宵一户大户人家到鼎阳观来打蘸，那家的小姐和自己相交甚好，晚上道观里不挂花灯，燕宁就用柚子皮给她做了一盏提灯……

　　想起这些往事，燕宁真的忍不住感慨物是人非，受灾的玢河县和她的故乡落云县离得不是很远，她想着要不到时候回去看一看。

　　“这个东西可以做一盏灯。”燕宁说着便开始动手，她把烛台上的明烛给取下来，放在一旁，然后又找出其他工具材料，安子鸣在一旁边吃柚子边看她做手工。

　　不一会儿，柚子灯就做好了，里面一只燃烧着的小烛，透过柚子皮的缝隙明亮闪烁，上面的提灯柄是从别的灯上拆下来的。

　　安子鸣愣愣地看着这盏简陋但很香甜的提灯，“真不知道你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

　　“不错吧，送给你了。”燕宁兴致勃勃把柚子灯递给他，“晚上就提着这个回家吧。”

　　“啊？你就让我提个这回去？”安子鸣虽然嘴上嫌弃，可还是忍不住拿起来仔细端详。说实话，有点可爱呢，他想笑。

　　“我会一辈子珍藏的。”他一失平常的不正经样子，也认真地点点头。

　　燕宁吃着柚子，“傻瓜，最多玩一个时辰它就坏了。”

　　安子鸣真就站起来提着柚子灯走来走去，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诶——我怎么感觉它越来越可爱了呢？我真的喜欢。”

　　他笑起来，笑容如朝阳初生一般美好，让人很难不存幻想。

　　“好啦，天色不早，你快走吧。”燕宁站起身，她心里排斥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妄想。

　　“啊……好吧。”安子鸣瘪瘪嘴，有些时候她就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这就是女人吧。

　　他提着柚子灯走到门口，一脸严肃对燕宁道：“等你回来我们就成亲好吗？”

　　燕宁站在门口，看着他期待的神情，“到时候再说吧。”然后哗地一下把门关上，好像有点慌张，她自己闭上眼睛冷静了一下，还是恢复了平日的淡定。

　　安子鸣站在门外，他明明对杜燕宁很有把握的，可最近有时候他也感觉自己力不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