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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翊箫 ...

  •   宋廷今天总是分心,他在狂乱的杀戮中还不忘寻找她的影子,她那么显眼刺目,可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

      难道她死了?这个可怕的念头萦绕在他心间,明明只是萍水相逢,可他却生出汹涌的感情,不知能不能再见她一次。

      援军到了,是皇宫专门负责陛下安全的御前营,可他明明听说御前营前几日被调走去城郭了,就算接到消息往回赶也不可能这么快呀。

      似乎顺利的有点离奇。

      敌军也没料到现在这种情况,有些乱了阵脚,这宫内地形复杂,几乎无路可退,无异于瓮中捉鳖。

      翊欢被迫坐进他们准备的马车里,这种被逼无奈的感觉让她业火升腾,此计不成,下一步该怎么做?翊欢完全没有头绪,她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

      马车急不可耐地奔驰着,颠的她五脏转动,此时此刻很多画面,很多声音一起涌进脑海,阿娘,姐姐,四妹妹……一切都在翻腾。翊欢的精神有点恍惚,回忆一个月前圆月节的情形,她还是毛骨悚然,那时面对的不是贪婪的反贼而是她自己的亲姐姐,她们到底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啊?

      当晚已经快三更天了,夜深露重,寒意逼人。她撩开车帘,看着外面闪闪烁烁的宫灯和明灭不息的火光,那些光影都交织在一起成模模糊糊一片,翊欢更是恶心想吐,全身各种不适反应都一起发作。

      坐着轿子晃晃悠悠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位于宫城角落的宫内狱,一下轿子,那阴森可怖的气息便扑面而来,翊欢仰头上看,两盏明晃晃的破旧宫灯一左一右挂在狱口,活像两只鲜红的眼睛。

      静夜里的风吹得灯笼左右晃动,如同那双眼睛在四处观察。

      内狱外面人很多,人群中她看见自己的贴身侍卫明子初,她皱着的眉头仿佛在告诉事情的不妙。

      “殿下,您终于来了。”季容霜走到翊欢面前俯身行礼。

      这是季容霜第一次对自己折腰,翊欢条件反射似地退后了几步,只有东宫麟女才能被尊称为“殿下”。

      “先生您说什么呢。”翊欢很害怕她这位老师,宛如惊弓之鸟,就连同刚才的暴怒也忘记了,“我实在受不起这二字。”

      “够了——您别这样,您现在是大邺的麟女,怎么受不起‘殿下’二字?”季容霜伸手出去把翊欢低下的身体扶正,表情严肃果决,“这里的许多事还需要您拿主意呢。”

      翊欢深吸了一口气,季容霜的话内容太多了。

      季容霜紧接着说:“殿下,有些事臣必须要经过您的眼睛,不然,就是臣逾矩了。”她的话十分大胆了,在场的宫人都冷汗涔涔,也只有她季容霜敢怎么说话了。

      翊欢作为学生只能默默站着,想着季容霜的话实在可笑,她独断专权的时候难道还少吗?“除了打仗我什么都不懂,外面的事还没解决,烦请先生自己做主吧,容学生去玄武门迎敌。”她的手心里全是汗,这套说辞是她脱身的最后机会。

      “那长帝姬的事您不管了?”季容霜的语气深处仿佛有些笑意。

      只见翊欢原地站住,愣了一下回不过神来。

      “外面的乌合之众不牢您忧心,臣自在掌握。”季容霜躬身下去示意她说话,“请吧,殿下。”

      翊欢回过神深吸一口气,然后绕开季容霜往里面走。

      刚踏进去便是另一个世界了,这里面的血腥味和烟火味直冲鼻腔,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血迹斑斑的刑具和昏暗的牢狱,每踩一步仿佛都铺垫着血肉,那墙壁边燃烧的狱火那么鲜红热烈,似乎也是用血液在燃烧着。

      越往里那鞭挞声便越发清晰,到现在都还有人用刑?翊欢快步往里走,她往内狱的最深处看去,是一条闪烁着烈烈火光的狭窄小道,尽头有一些影子在晃动。

      “殿下,就在里面了。”季容霜往里一指。

      翊欢三步并两步往里走,尽头是一道阶梯,直通地下,内狱还有这种地方?翊欢越往里走,那鞭挞声越刺耳。

      一声声都落在皮肉上,那可怖的声响,让翊欢的心也皮开肉绽。

      “姐姐!”她趁着腥红的烛光看清了监牢里被绑在型架上的女人,翊欢忍不住扑上去双手扶着铁牢门。

      “你们是瞎了吗?没看到麟女殿下在这里!”季容霜这才走进来,声音缓缓而出。

      听到这声吩咐狱卒才赶紧罢了手,跪下来给翊欢季容霜见礼。

      此时被绑在型架上的女人听到声音慢慢把低垂的头抬起来,脸上是目空一切的冷笑,她的嘴里全是血,眼睛也失去了光芒,如今已是狼狈不堪再没有了那意气风发的样子。

      “谁叫你们用刑的!”翊欢狠狠锤了几下门不住怒吼着,身体的痛楚也越发剧烈,“把门打开!”

      内里的狱卒看着翊欢如此怒不可遏,都惊慌下跪请罪,但都不敢起身,眼睛一个劲地看季容霜。

      “殿下息怒,长帝姬早已被废为了庶人,而且调查长帝姬谋反一事是先帝交给臣的旨意,这一个月就出了两次造反,臣不得不用点刑罚,以求实情。”季容霜从容道。

      “你不能这样!”翊欢不断喘着气,身体有点不支了,她看着刑台上那个满身黑血的人,泪水不断滚出,“她还是我的长姐!”这还是翊欢第一次对季容霜咆哮。

      “麟女……殿下?”翊箫在昏暗的监牢里面前看清妹妹的脸,眼泪决堤而下刺痛了伤痕,但心头的剧痛才是撕咬她的妖魔,为了忍住崩溃,翊箫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新鲜的血液又淅沥了下颚。

      季容霜拦在翊欢面前不让她进去,“殿下!里面实在容不下您贵体,您在外面指示就好了。”

      “哟,如今你已是麟女了……哈哈哈哈。”翊箫无力地垂下头去,用嘶哑的嗓子发出几声尖锐的笑声,“孟翊欢,我和你一起生活了这十几年却还是看不清你的心,到头来被你算计了也不知道,殿下真真是好手段啊!”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然是控诉。

      “放肆——”季容霜拖长了冷峻的声音,“长帝姬不用再说废话了,殿下感念手足之情,今夜来送你一程,你不要太不识抬举。”

      “先生不是还要调查吗?怎么就……”翊欢拽着季容霜的袖子,好像在求情了。

      翊箫的狂笑愈发高亢,空旷的地牢里回荡着她的阵阵笑声,“你们俩怎么配合的这么好啊,哼……孟翊欢,你犯不着给我来这套,显得你自己多仁厚慈悲啊,但你的真面目我现在已经看清了,你真让我恶心!”

      “我没有什么手段!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姐姐你到底为什么要造反啊!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何苦啊。”翊欢紧紧攥住铁柱极力为自己辩解,呼吸声愈发沉重。

      “是啊?我这是何苦啊?”孟翊箫笑着笑着便哽咽了,她艰难抬头上望,只有漆黑一片的监牢天顶,“我可真好笑,这么久都在为别人做嫁衣,这么复杂的圈套,难为妹妹想出来。”说着翊箫目光如针看向翊欢,那闪出的光芒似乎要把翊欢刺破。

      季容霜抚了抚翊欢的背,“先帝的旨意殿下恐怕还不知道吧,先帝命臣处死所有蓄意谋反之人以保证您江山稳固。”这话刺进翊欢的耳朵,她烧掉的密旨她不是不知道。

      “不,她是我姐姐啊,怎么可以……”翊欢愣愣地摇头,神情是无尽的茫然和落寞,但她眼前的女人是季容霜,她说出口的话是不可能收回的。

      “可您马上就是皇帝啊,怎么不可以呢?”季容霜反问道,语气是不能反驳的坚定,“若您实在不忍就赐鸩酒好了,这也是痛快的。”

      翊欢拽住季容霜的袖子,“难道为了区区一个皇位,就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她的泪水爬满了脸颊,大声的嘶喊也让她没有力气了,“就要到这手足相残众叛亲离的地步?”

      季容霜没有理会翊欢的质问,她向自己的侍从挑了挑下巴,侍从立刻示意外面的人进来,她完全不给翊欢延宕的机会,决意要速战速决。

      外面一个小黄门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只精致的酒壶,并一个玉杯。

      “先生!”翊欢扯住季容霜的袖子,眼里满是哀求的神色,“我求求您了!先生!”她痛哭着,不禁是慢慢俯身下去。

      “殿下!”季容霜看着翊欢现在的样子,她是恼怒至极的,“您太失礼了!臣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教过您这种规矩。”说完她把翊欢扶起来,却完全不看她的眼睛。

      小黄门从侍立在一旁的明子初面前经过,此时只听“哗啦”一声,那个黄门竟然跌倒在地上,鸩酒洒了一地。

      所有人都没说话,这样的错误犯得实在离奇,季容霜挑眼看着明子初,她的面部毫无波澜,神情冷峻的像一尊雕像。

      黄门赶紧跪伏在地上大喊饶命,季容霜长长呼出一口气,心里有点恼火,但终究不能太明显地反应,只漠然道:“御前失仪,杖毙。”

      “罢了,罢了吧先生,一点小事,何苦多造杀业。”翊欢拦住季容霜的双臂。

      就这点小事季容霜当然不会不退让,便下令杖责,黄门颤颤巍巍站起来对翊欢千恩万谢。

      “殿下,那让微臣去备酒吧。”明子初上前请命。

      翊欢转过头眼睛看着季容霜,似乎在等她示意,季容霜在和翊欢目光对接的那一刹,却有一丝怪异的感觉,她的疑心让她不得不多思考一些东西,一段时间之后,“那……殿下的人当然没什么可疑的,明校尉请吧。”

      明子初行礼出去。良久,她端着新的酒进入牢房,又亲自倒了一杯起来举在翊箫的唇边

      翊箫抬眼只看着翊欢,“打开镣铐,本宫自己喝。”翊箫用了“本宫”二字,这是她最后的高傲和尊严。

      季容霜点点头,狱卒麻利地用钥匙打开镣铐。

      “不,不行!姐姐你怎么误会我都无所谓,可你不能喝这酒啊,我从来没想过要当登基继位,我的心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翊欢看着翊箫把酒杯拿起来,她心下一慌便不管不顾地往牢狱里闯。

      季容霜一把把翊欢拦住,死活把她挡在门口,“殿下!您清醒一点!”说完她握着翊欢的肩膀对着翊箫,“这是我大邺的罪臣!杀母弑君罪无可赦!事到如今都是她自己的过错,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还有先帝的旨意在前,您好好想想!”

      翊欢被季容霜挟住,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姐姐……姐姐!”

      “熔儿,从来你要什么东西姐姐会不给你吗?”翊箫也忍不住声音哽咽,泪水又悄悄滑落,眼前好像又出现翊欢对着自己笑的那点明媚,好像有阳光照到自己眼前,但灼热的疼痛又开始提醒她,她自言自语着,只有她一人听见,“何苦呢,区区皇位若是你想要,姐姐粉身碎骨也拿来给你。”

      “姐姐!”

      翊箫艰难站在地上,手里拿着酒杯,鸩酒的水镜上倒映这她伤痕累累的面容,两双疲惫的眼睛互相注视着,“这杯酒……本宫敬你,祝贺你登基大统,你赢了。”她哈哈大笑起来,一闭眼却是簌簌而下的泪水。

      她自言自语似的说完,很干脆地仰头把那杯苦烈的酒一饮而尽。

      满耳里都是自己的哭声,她终于挣开了季容霜的束缚,也是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扑到翊箫的怀里。

      “姐姐,你走了我怎么办啊!你和阿娘都不在了,我怎么活下去啊!姐姐!姐姐,姐姐……”翊欢边哭边喊,声音都嘶哑了,翊欢感受着姐姐的怀抱,可她的身体却是冰冷无力的,此时此刻翊欢感觉到死亡的无情,才一转眼的功夫,她的亲人就这么不在了。

      那药效很快发作,翊箫的意识渐渐模糊,“我说过的,我若为帝许你一世自由,但……现在也做不到了……”

      “姐姐,你走了我怎么办!”翊欢还喃喃自语着,但突然感觉有人把她抱起来了。

      季容霜看不下去,上前把翊欢拎了起来,“殿下!就算您是殿下也不能太随心所欲了。”说完便强行把翊欢带出监牢,然后又对明子初道,“殿下已经累了,好好扶着。”

      明子初扶着翊欢把她的大氅裹紧了些,然后悄悄在她耳边说:“您别太难过了,放心吧。”

      可翊欢完全听不进去,只失神地看着这一切。

      季容霜眼睁睁看着翊箫被毒酒折磨,在地上蜷曲哀嚎,但她还是目不转睛,毫无惧色,像一个等待亡魂的妖怪,

      “我……若为帝,许你一世自由。”翊箫完全失去认知,已经变得痴呆,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整个地牢都回响着这句话,她的语气是那么坚定,但却饱含了许多无奈和遗憾,眼前狱火微弱的光汇聚一片,又重新放亮,她感觉自己是真的走到尽头了。

      你若为帝?季容霜看着她失焦的眼睛,可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成王败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姐——”翊欢用力想挣脱明子初,但满身伤痕始终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至亲死在自己面前。

      感觉自己的心都撕碎了,悲痛和哀伤像一把毒剑从自己的胸口贯穿,翊欢的五脏六腑都在颤动,有只名为痛苦的妖怪正用它的爪子死死钳住她的咽喉,她那一瞬间哭不出来了,就屏住呼吸,看着眼前不断吐血的女人,感觉什么痛都不真实,全身都麻木难忍,只有窒息感让翊欢绝望。

      “帝姬你要保重身体啊。”明子初搂着翊欢,不让她跌倒。

      渐渐的,翊箫没有声息了只留身侧的一滩鲜血,季容霜冷冷道:“验尸官何在?进去看看。”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人鱼贯进入监牢。

      翊欢眼睛都瞪大了,双手紧紧抓住明子初的手臂,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明子初也想不到季容霜如此谨慎,“没事的,都会没事的。”她另一只手抚摸着翊欢的肩膀,不断安慰她。

      验尸官仔仔细细查验翊箫的尸体,但似乎没有什么不妥的,“季相,尸体确认死亡。”

      这时季容霜才放心出来,翊欢一动不动看着翊箫的尸身,脸色如雪一般煞白,眼睛里映衬着狱火,也没有了气息。

      但是这都是先帝的旨意,她们都死了……翊欢嗅到季容霜衣袖上的草药味,生死的距离感在翊欢心里清晰起来,阿娘和姐姐是翊欢所有的依靠,是唯一安全的所在,可到头了她们却互相残杀。

      她们二人都出了内狱,季容霜看翊欢恢复了一点,“您今晚真是太不冷静了,您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翊欢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季容霜的训斥。

      走到外面才发现,刚才还厮杀震天的皇宫现在安静了下来,季容霜不屑地冷笑了几声,吩咐了清理战场的事后再来教训翊欢。

      “为帝者,就是这样……别人眼里是花团锦簇的热闹,至高无上的尊贵,可您其实是孑然一身。当年先帝是怎么过来的,您不会不知道吧。”季容霜转过身叹了口气,脸上是先生独有的严厉表情。“您这样是不能到先帝灵前去的,臣请您去莲辰殿面对历代帝灵好好想想。”

      季容霜的用词恭谨了不少,但语气还是一样无情,翊欢想也没想就机械地回答着。

      转过脸去,季容霜忍不住低下了头,一股奇怪的感情强烈地鞭打着她,只能死死皱着眉头才能忍住让眼泪不留下来,这个女帝政权的帝国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她都历历在目,这么多年如同刀口舔血一般的生活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可今天她却第一次有呼吸困难的感觉。

      季容霜再次抬头的时候,天边的那一轮太阳终于突破厚厚的云堆,像一只刚刚睁开的睡眼惺忪的眼睛,可她却那样鲜红那样刺目,一瞬间便把炙热的光芒洒满这个帝国!新的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新的时代还有解决很多事情,第一个就是刚刚平反的宋将军,不然这兵权总是不齐的。

      “宋宣仁护驾不利,以致玄武门失守,待清理完战场之后立刻羁押入大理寺!”季容霜沉着命令道,此刻宋将军还在奋力清理余敌,此行无异于卸磨杀驴。

      季容霜回头看着孟翊欢被明子初扶着,自己的影子正好落在她身上,那阴影之下,实在让她不寒而栗。

      莲辰殿里翊欢把蒲团当枕头,正侧躺着呜呜哭泣,独明子初一人在殿内陪她。

      “帝姬,您别伤心了,您交代的事臣已经办好了。”明子初跪在翊欢面前。

      “我知道,我知道……”翊欢蜷缩在一起,用皮毛大氅捂着脸哭,“可我真的好痛啊。”

      明子初忍不住抚摸她的头,“长帝姬殿下不在了,后事臣会安排好的,您不用担心。”

      “季容霜……”翊欢愤恨地默念着这个名字,最后只化为几声冷笑。

      “如今季相还握着宫里大小事宜的掌控权,您暂且忍忍,收敛锋芒以待来日。”明子初的话总是能让翊欢清醒。

      “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翊欢抽泣着用气息说着话,说完就把明子初拉下来自己倒在她的怀里。

      外面哀乐大作,满宫都是痛苦的哭声,这是先帝的丧仪,

  • 作者有话要说:  翊欢字晞熔,爱称便是“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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