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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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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开学后,叶澜初发现她的英语班上多了一个新面孔。
呃……其实对她,以及跟她相熟的同学而言,是个老面孔了。
徐霈阳。
他第一次来上课,一边进门一边四下张望,看到叶澜初之后就大大方方走过来,理所当然地坐在她身边。
叶澜初莫名发问:“你……换班了?”
徐霈阳点头:“我的英语课本来是在下堂课,但我这学期拿到了一个实验小组的名额,时间有冲突,就申请换过来了。”
叶澜初作刮目相看状:“你可以啊!才大一就进了研究组呗?”
她真是抓住了重点,徐霈阳也没打算谦虚:“同组都是大二大三的师兄,我是挺幸运。”
叶澜初想也是啊,如果大一的学生多,实验组的活动时间就会跟他们固定的英语课时间错开了,说明他是组内唯一一个大一的。
第一节上课之后没多久,徐霈阳便压着嗓子在叶澜初耳边咬牙切齿:“艹!你们班的人英语口语都这么好啊!”
叶澜初愕然扭头,正对上他一脸郁闷的表情,不由失笑。
因为英语必须小班授课才最有效,所以并不像其他公共课那样各个系统一上大课,而是按照一定的标准分成二十人左右的小班分别上课。单班人数少,班数也就多,不大可能同时上,所以就算是同一年级的英语课,时间也都分成好几组。
叶澜初这个英语班都是文科同学,徐霈阳本来上的英语班都是理工科同学,虽然内容和老师都一样,但徐霈阳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明显差距。
其实高中时段英语课也都是一样上,考试也是统一卷,文理科并没有难度差别,但入校以来,大家都观察到了一个有点明显的现象。
文科院系的孩子来自城市的比例似乎比理科院系要高。
那么这就能解释差别了。农村及小城镇出身的孩子,可能凭借理科天赋成绩骄人,英语笔试也可以不拖后腿,但毕竟没有城里那么强的英语师资力量和学习资源,尤其是口语,落后在了起跑线上,譬如就算是出身县一中那样小镇做题家高级训练营的徐霈阳,英语学习又如何与高三前整整五年都有外教课浸淫的叶澜初相比。
课间叶澜初给徐霈阳说了件事:“我刚上大学时跟我宿舍姐妹第一次去动物园逛服装市场,遇到了个老外,不会中文,那个老板觉得老外肯定有钱啊,超想做这笔生意,看我们几个长得就像大学生,请我们帮忙翻译。”
徐霈阳笑了:“老外不是应该去秀水街?据说那儿的摊头老板都会英语,讨价还价那个溜啊!”
叶澜初轻笑:“他可能不知道吧,或者觉得秀水街专做外国人生意不地道,就想逛个纯本土小商品市场。总之,我们宿舍那仨太不给力了,谁都忸忸怩怩不肯开口,她们里面还有省文科状元呢……反正最后就只有我上了。其实讨价还价多容易翻译啊,基本就是数字,没两分钟就做成生意了,那老板一个劲感谢我,非要我白拿件衣服——哈哈看来赚了不少哈,我没好意思,害得后来都不敢往他家那条道走了。”
徐霈阳听明白了她的意思,郑重点头:“好,我懂,我敢开口!”
然后他还真做到了。
其实发现徐霈阳上的是跟自己同一级的英语班之后,叶澜初就对他暗自赞叹。
因为她知道县一中的强项都在理科,英语教学绝对无法与她毕业的中学相比,何况她是凭着在原高中也堪称一霸的英语水平考到这个最高级的英语班的,分级考试里她拿的可不是最高分,可见与她同班的同学更是藏龙卧虎。
同班了一学期之后,她已经知道同学们大都来自一线城市,至少也是省会或副省级沿海开放城市,英语发音漂亮得有如母语的,表达流利得不亚于中文演讲的,能和老师辩论哲学问题的比比皆是,其中有个上海同学高中就已经考过了GRE(美国研究生入学考试),虽然不知分数如何,但还是一听就比叶澜初这个高一过了大学英语四级、高三过了大学英语六级的“考霸”更胜一筹。
而徐霈阳,他也能进入这个班。
不过确实,徐霈阳一开口,就显出差距来了。
所以后来一起自习时叶澜初没少给他纠正发音,而他答应了她一定会勇于开口,就不但课外用功,课堂上也不怕丢人,积极举手,十分放得开。
而同学们也确实涵养过人,并不会笑话他,反而越来越觉得他可爱,老师更是赞赏,专门为他说了一段话:“语言这个东西就是个工具,如果你能发音标准漂亮,表达地道,那当然是最好的,但如果没那么标准漂亮,说的是中式表达,又有什么呢?能听懂能交流就好了嘛,它的目的就实现了嘛!
“我觉得我们中国人啊,历来英语学习中有点太在乎发音和语法了,而实际上大多数人发音和口头表达中的语法又一般,这种在乎让他们反而不敢开口,越不开口就越说不好,成了恶性循环。其实你们想,咱们说普通话也总有口音对不对?也有很多语法错误是不是?你们系的大牛教授们,方言天南海北,有的年纪大的,说话根本听不懂是不是?”
这个话题让大家都心有戚戚,有个同学高声应和:“南方老师就别提了,北方老师居然也能说话听不懂……我们马哲老师说的是山东话,写的是草书,我一个字都听不懂看不懂!”
大家哄堂大笑,有人附和:“我原来以为北方方言都是普通话稍微变个调而已,没想到我们宿舍的河北同学家里人打电话来时我也听不懂!”
老师也笑起来:“所以呀!你们会觉得有口音的老师同学说的就不是地道中文吗?我们还总是盲目自信,觉得中国人说英语好,嘲笑印度人日本人韩国人,反正有口音的我们都嘲笑,天知道人家英国人美国人觉得印度人说的就是英语母语呢。所以呀,我建议你们不要抓错了重点,口语是要好好练,但首先要放开了说,在敢说的前提之下,再慢慢去调整口音,越说越漂亮!”
有谁高声应了句“Brilliant”,大家都鼓起掌来。
叶澜初边鼓掌边扭头去看徐霈阳,而他冲她挤了挤眼。
她只觉得心花怒放,心里有一种微微鼓胀的骄傲与得意。
不久之后,有一节英语课课文内容很有意思,像个小品,老师建议大家先自行预习,配对演练,等下节课上台来表演。
从来都积极发言的徐霈阳自然首当其冲地报了名。
他的搭档除了叶澜初也不会有别人了,而表演英语短剧对叶澜初来说再驾轻就熟不过,当然不会拒绝。
这个英语短剧讲的是一位男士请一位女士吃饭,那位女士特别贪婪没有分寸,点了这个点那个,要了那个要这个,男士有苦难言钢牙咬碎,忍痛买了单,然后数年之后再见,他很开心地看到这位女士变成了个大胖子。
这整个过程就是在吃饭,基本没有什么需要排练的动作和走位,他们俩各自背好台词,在一起合了几遍,叶澜初给徐霈阳再加强了一下发音,就万事俱备了。
她没想到的是,表演那天,徐霈阳买了一大袋零食提到教室。
她瞪着他:“这干嘛呢?”
徐霈阳一脸理所当然:“我刚去超市买的,给你准备的道具。”
于是,他俩面对面坐在讲台上时,叶澜初就真吃上了。
下面老师和同学嘻嘻哈哈笑声不断,看着他们每道高档餐厅的主菜都有一个耳熟能详的同类小零食来对应,红酒用的是可乐兑红色番茄汁,牛排就是牛肉干,而待到剧中女士点了一份鱼,徐霈阳一脸淡定地把一只豆豉鲮鱼罐头拿出来打开时,大家再也憋不住,哈哈哈哈放声大笑起来。
叶澜初也“噗”的一声笑了场。
不过她还是津津有味地拿起餐具,优雅地边说台词边开始吃鱼。
等到他们演完,在雷鸣的掌声里站起来鞠躬,老师一边仍在笑一边问叶澜初:“好吃吗?”
叶澜初诚恳地点头。
徐霈阳补充:“老师,她这是本色表演!”
老师讶然:“还吃不胖是吗?叶澜初你中午吃午饭了吗?”
叶澜初又点头:“我都不知道他买了实物来当道具,不然我午饭就少吃点了。”
老师竖起大拇指:“看来你还真是本色表演!”
能吃的人最该吃的就是自助餐了。
叶澜初和徐霈阳当然去吃过,一般是去学校里的一家25块钱一个人的小火锅自助。
叶澜初告诉徐霈阳:“我姑妈说,大学周边最不该开自助餐厅了,大学生最能吃,又有时间慢慢吃,要亏死的。”
徐霈阳说:“学校里的商业有补贴,应该还好。”
结果他俩第一次一起去吃自助餐那天,还真遇到隔壁桌两个男生,都是185左右的大块头,其中一个还是个胖子。那天因为还在寒假结束前的尾巴上,同学们尚未全部返校,估计返校的也刚在家吃够了大餐,一时没有在食堂外觅食的需求,所以当天基本上只有徐霈阳叶澜初和那两个男生这两桌客人,而那俩男生那一桌摞起来的空盘,其规模让他们俩频频侧目。
最搞笑的是,当那俩男生不知第几次去拿羊肉时,才走到货架前就嚷嚷开了:“老板,羊肉没了!”
老板在柜台后忙活,头也不抬就自信满满地指点:“有,你们去冰柜那里拿!”
那俩男生:“也没了!”
老板无可奈何地揣着一副“你们真笨,找吃的都不会”的恨铁不成钢走过来,一看,还真是没了!
他顿时换作那一脸的难以置信生无可恋啊……
然后他咬着牙黑着脸,苦大仇深地切羊肉去了。
叶澜初和徐霈阳在一旁全程观摩,只敢低声议论:“他们俩真把羊肉都吃没了啊?”
“所以会不会真把这家店吃垮?”
“搞不好明天老板就涨价了吧?妈的,再也不能25块钱吃到这么好吃的小火锅了!”
他俩越说越好笑,饭也吃不下去了,索性筷子一丢,捂着肚子坐那儿一心一意地笑个不停。
那俩男生狐疑地望过来,无奈听不清人家说的是什么,也无法确定是不是在笑自己,只见是一对俊男美女,可能人家就是幸福得随时随地要笑喷吧,唉,情侣的世界,单身狗不懂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