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中的小苹果》田可心

18、18

　　四个女生一大清早的忙得不得了，一边赶时间还一边顾着八卦，叶澜初这档子事还没掰扯清楚呢，王潇婷突然望住某处，激动地直拍她们胳膊，压低声音叫道：“快看快看！澜初那个哲学系女生，居然换了个男朋友，还换成的是他！”

　　大家都循声望去，为自己暂时脱离八卦C位而大感轻松的叶澜初也顾不上抗议这“澜初那个哲学系女生”的指代了，连忙附和：“对对对，我昨天就看到他们俩来着，本来说晚上回来告诉你们的，结果忘了……”

　　大家之所以这么惊讶，是因为她们系这个男生……
　　实在是，长得很丑很丑。
　　这是客观评价，没有任何主观鄙视的意思，这男生性格很好，也很努力上进，他这学期开始在哲学系选课，打算大二开始修哲学双学位，绝对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人，跟这女生应该就是上课认识的。
　　而大家之前都特别关注这个女生，除了她对叶澜初实在态度太过特别之外，也因为她之前那个男朋友，长相也是十分之对不起观众。
　　但比现在这位还是好一点的。
　　所以是为啥要换男朋友啊？

　　这是人家的私事，原因也可能与相貌根本无关，但叶澜初的室友们本就反感她对叶澜初不礼貌，就此更是有了一种不太好的观感，嘴上越发不饶人。
　　“我怎么觉得她是那种只要有男生追就从的人啊？”
　　“我觉得也是，一点不挑哎，是觉得这样就可以从恋爱经历男友数量上打败我们澜初么？”
　　而王潇婷开了个颇为奇特的脑洞：“我觉得她很有心机欸，以我同样不是美女的小人心揣度，她找个很丑的男朋友吧，大家就会说，‘她这么漂亮怎么找个这么丑的男朋友’，喏，就赢得了‘这么漂亮’的名声了！”
　　大家喷了：“有创意！但也真的，好有道理！”

　　那个女生确实不算美女，也就中等姿色吧，五官端正，不到胖的地步但微显矮墩，然后就是上次徐霈阳评价的，那张大白脸有点吓人。叶澜初从来不好意思盯着她仔细看，但其他没被她盯着看的女生仔细看过她，说她脸上是搽了粉，不知是天生肤色还是色号不对，总之确实白得过头，但因为没见过她不搽粉的样子，也不好判断到底这是一白遮百丑还是不搽反会更好。

　　叶澜初听着姐妹们叽叽喳喳，并不插话。
　　闺蜜们只是在一起说些小女生的闲言碎语，这很正常，不能说是低级趣味，叶澜初并不鄙视她们，而且她明白，室友们这是在维护她。
　　那个哲学系女生……说白了给人的感觉就是对叶澜初很有敌意，仿佛随时盯着想要看叶澜初的笑话，有时她与别的女生在一起，一看到叶澜初，她就会毫不掩饰地马上凑到身边人耳旁说小话，还一直在瞟叶澜初，说的是谁明摆着的，当真让人又气又没法闹出来，十分憋屈。
　　不管这种恶意是出于嫉妒还是好奇过度的无限关注，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也会因为界限感缺失而引人生厌，姐妹们平常说她是不是喜欢叶澜初，其实是一种故意乖巧往好处说的玩笑，心里实在烦的时候，就忍不住要背地里反击一下，在心理上赢回一局。
　　这个哲学系女生叶澜初也很烦，她几乎相当于高中时那些背着叶澜初说小话的人直接表演到跟前来。姐妹们的好意叶澜初都懂，可说到人家男朋友质量不够高这种事情……她就实在是开不了口去附和领情。
　　她在这方面有一点心理障碍，哪怕是跟亲如姐妹的室友们，也尚不能提起。

　　因为那天晚上忘了回复徐霈阳的短信而导致了那个小小的状况，接下来这段时间，叶澜初对徐霈阳的每条短信都注意回复，能不能跟他一起上自习吃饭都商量好，不能的理由直接说就是，他又不会阻挠。

　　徐霈阳发现叶澜初特别喜欢某个食堂的大馒头。这个食堂是在宿舍区，他们平常都去离教学楼图书馆近的食堂，只有晚饭后需要去洗澡的日子，才会去这个食堂。
　　本来宿舍区也不只有这一个食堂，但叶澜初每次都要求去这儿，而每次到这个食堂，她必然是买一个菜，一碗粥，一只大馒头。
　　徐霈阳纳闷儿：“你以前不爱吃面食啊！”

　　他们俩“恢复邦交”以来，不断地发现彼此都还记得那么多关于对方的小时候的事，叶澜初也渐渐习惯，不再为此尴尬。
　　这跟她一直记得穆川的事同理吧，都是拜年纪小时记忆力好所赐，并不说明别的问题。

　　是的，叶澜初本来不爱吃面食，而作为家里做饭的那个人，妈妈肯定是希望她什么都吃，营养均衡，也容易安排餐食，有时来不及做饭，快手做一碗面条肯定最方便啊，所以妈妈对她的这一点怨言颇多。

　　叶澜初想到这里，突然被提醒了一件事，于是轻笑起来：“你记得我小时候我妈总说，你看人家北方姑娘，因为吃面食，都长得又高又白吗？”
　　徐霈阳点头：“记得。”
　　叶澜初告诉他：“我们宿舍有个黑龙江姑娘，她说她小时候她妈总说，你看人家南方姑娘，因为吃米饭，都长得白白净净多水灵！”

　　徐霈阳“噗”了一下，他们俩一齐大笑起来。
　　这山望着那山高，总是看着别人好，正反方都能说出道理来，这可真是各地妈妈们的统一群像啊！

　　叶澜初拿着馒头边撕边吃：“说正经的，这儿的大馒头真的很好吃啊，很韧哎！而且一层一层的撕下来吃，好好玩！”
　　徐霈阳看看她手上的动作，又瞪住她：“好玩吗？我怎么觉得……你很残忍是真的，吃吧不好好吃，还玩弄人家，你要是猫，就是那种抓到耗子先玩够折磨爽了再吃的凶猫！”

　　他这……是不是话里有话啊……
　　叶澜初下意识地屏蔽掉这个念头，而被他调侃之下那种本能反应又来了，她皱起鼻子噘起嘴，瞪着他“哼”了一声。

　　徐霈阳满脸受用，又笑道：“而且人家北方大馒头不是这么吃的吧，你这分明还是把它当咱们的面点吃。”
　　叶澜初轻叫起来：“对对对！我刚开始看北方同学吃馒头，是把菜放上去就着吃的，觉得好新奇！”
　　徐霈阳懂她：“可不？我也一时没能接受，他们真是把馒头当成跟面条米饭一样的主食吃的。”
　　叶澜初一个劲点头：“有个周末下午，我打算去游泳，我们宿舍有个山东的丫头，她说我这儿有只咸鸭蛋，你拿去垫垫肚子再去吧。”
　　徐霈阳纳闷儿：“一只鸭蛋……够垫肚子吗？”
　　叶澜初道：“你听我说完嘛！我千恩万谢地接过来，剥开就吃，然后咸得跳起来！她又好笑又无语，说这不是让你直接吃的啊，你不会吃这个吗？是让你就着馒头吃的！”
　　徐霈阳没明白：“可是……大下午的哪儿来的馒头？”
　　叶澜初一脸“可不是嘛”的表情：“我也是这么说！她说她就有啊，中午买多了存下来备着的。”
　　徐霈阳笑喷了：“那她不一块儿给你！”
　　叶澜初也笑起来：“她说她以为我有。”
　　徐霈阳直摇头：“大家刚从天南海北来没多久，都没想到不同地方生活习惯差异这么大吧！”
　　叶澜初无辜点头：“咱们那儿是不怎么吃咸鸭蛋呀，我家从来没吃过反正，你家吃吗？”徐霈阳摇头，她便续道，“那天是我第一次吃，不过后来发现外面餐厅里用咸蛋黄做的各种蔬菜都好好吃呀！”
　　徐霈阳同意，但也提醒她：“喜欢也别使劲吃，那东西胆固醇很高，年轻时吃还好，以后上了年纪就得注意了。”

　　他们俩聊得欢快，没留神怎么就说到“以后上了年纪”的事儿上去了，叶澜初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而注意力这么一收，她突然就觉得旁边有视线在盯着自己。
　　扭头一看，果然……穆思君正端着餐盘，一脸阴沉地看着她。

　　他们俩视线一对上，穆思君就换了副脸色，若无其事地走过来，热情得有些刻意地拍了拍徐霈阳的肩膀：“吃饭呢！”

　　对这句无异于废话的中国式招呼，徐霈阳应接得倒是从容又自然：“是啊，你也是？”
　　穆思君笑着应了声，就走开了。

　　叶澜初刚还担心他会不会就在这张桌子旁坐下呢，直到此时才松了口气。
　　可与徐霈阳谈笑风生的状态，一时之间却也回不去了。
　　好在徐霈阳居然还有好话题：“对了，澡票你需要吗？”

　　叶澜初愣了一下，忙道：“需要，太需要了！你有啊？我的真快用完了，之前找北方同学匀了点，不过大家都是女生，洗澡再少也是要洗这么多次的，为了省着澡票，我之前都尽量去游泳，在游泳馆洗了，不过现在真没什么时间去游泳了，听说游泳馆也快关了。我爸妈都说了，我在北方好几天才洗一次澡，等回家进门第一件事就必须是洗澡！”
　　徐霈阳贼贼地笑了一下：“女生估计攒着澡票不用也不好意思拿出来给你吧，不然不是等于承认自己很少洗澡了？”顿了一下又道，“我们男生就没这种讲究，一个学期一张澡票没用的大有人在。”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待叶澜初的惊呼过去，才眯着眼笑道：“哈哈因为我们宿舍每层楼有个冲冷水澡的浴室，天冷之前人家应该还是洗过澡的，我10月份之前都在那儿洗的，澡票目测到放假前还能多几张，一会儿拿给你，不够我再找我同学要。”

　　“好！”叶澜初满心欢喜，第一反应是，这下好了！下个学期，下下个学期，明年，后年……都不用愁了！
　　回过神来，她又在心里赶紧自己给自己补充：是、是不用愁了啊，好朋友不也能这么帮忙吗？

　　因为临时约了要给澡票，徐霈阳说一会儿拿好东西他来她楼下跟她一起去澡堂。
　　叶澜初想也没想就答应，直到往宿舍楼上走的时候才想起来，给澡票干嘛就非要这会儿给呀？之后一起上自习的时候给也行啊，她又不是一张都没有了。
　　不过……也没什么不行的吧。

　　这天叶澜初还刚好又是自己一个人去洗澡，宿舍其他姐妹都不打算去，至于其他宿舍的……
　　她想着要跟徐霈阳在楼下接头，还是算了吧不去问她们了，她不想故意引人猜测她和徐霈阳的关系，其他情况也就算了，这弄得看起来好像是他们俩连洗澡都要一起似的……
　　当然，他们俩出双入对这段时间，同学们私下里的猜测也已经够多了。这俩人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呢？要说是吧，怎么从来连牵手这样最低级别的亲密举动都没见过？要说不是，怎么老在一起？
　　所以……应该还是恋人未满前的酝酿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