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1 ...
-
节目组当然懂向茵的意思，这是在怀疑有人故意在她琵琶上动了手脚。
但对整个节目而言，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救场！
主持人那边，最多拖个三五分钟的时间，下一位选手就该上场了。
总导演是个弥勒佛般慈祥的中年大叔，不仅长得慈祥，啤酒肚看着也特慈祥。
他亲自去安抚向茵，一边让工作人员给她处理手上的伤，一边表示肯定立刻马上调监控，彻查这件事。
另一边的副导演等人，则是让明杳第二个上去救场，让节目能够顺利进行下去。
原本第二个表演的就是明杳，她准备得也挺充分，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主持人在耳麦里听到安排，因为突发事故而提着的一口气，可算是放松了下去。
他赶紧将话题绕回来，CUE到正常的流程。
向茵正被人捏着手臂处理伤口，而她的目光却定定地看着明杳前往舞台的背影。
她眼尾猩红，心底泌出了毒液般，又酸又恨。
而随着舞台前的机位拍到明杳，守在屏幕前的林驭，才有些恍然的回过神，将注意力集中到平板的屏幕上。
他一直守着明杳的节目播放，刚刚也目睹了向茵的现场事故。
隐隐觉得那女人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是谁。
不过，当注意力落到明杳身上后，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很快便被抛之脑后了。
除了林驭，尚在疗养院的林骁，也正坐在轮椅上，目光恍然地看着电视屏幕。
这么多天过去了，林骁的身体状态丝毫没有好转。
他成天要么躺在床上，要么坐在轮椅上，连日光都不乐意去晒一晒。
于是，一身骨头仿佛还是软的，一身肌肉还是萎缩的。
他坐在轮椅上的姿态有些畸形，像没有骨头似的，肩膀处还需要肩带吊着，才能保持坐姿。
他生活都不能自理，像个废人一样活着。
他眼里连一点光亮都没有，仿佛毫无求生欲，就是死了也无所谓。
要不是被沈芊芸拼着血泪拉着拽着，他怕是真的早就死了。
屏幕上正播放的，是明杳接受采访的VCR。
VCR中的镜头对准明杳，一个画面外的声音问她：“笛箫笛箫，大多人更爱笛，请问您为什么更爱萧呢？”
节目组事先和明杳说过，这种采访介绍自己是其次，更主要的是介绍传统乐器的特点。
于是她有条不紊地缓缓解释：“比起笛声的轻盈婉转，我更爱萧声的低沉舒缓；比起横吹笛的飘逸，我更爱竖吹箫的专注。”
画外音又问：“那么，是怎样的契机，让您爱上萧的呢？”
怎样的契机？
明杳稍有些被问住了。
她爱上萧的契机，是在书中世界拍的一部古装剧。
她要演的角色，就是一个吹箫的高手。
明杳从前就学过萧，只不过并不算特别精通。
是为了更好地诠释角色，她才渐渐爱上了萧。
但在这个世界，怎么回答？
明杳想了想，干脆编了个理由——
她神色俏皮，语调半真半假：“我小时候被李白骗了，以为萧声真的就是‘凤凰声’，由此爱上了这具有传奇色彩的声音。”
林骁看着屏幕上鲜活灵动的女人，眼神有片刻的恍惚。
所谓“凤凰声”，显然引自李白的《凤台曲》。
《凤台曲》讲的是弄玉与萧史的故事。
弄玉与萧史，学萧作凤鸣，最后双双乘凤成仙，成了神话故事里难得的神仙眷侣。
林骁对神话是从来不感兴趣的。
因而，弄玉与萧史的故事，他是从明杳那里知道的。
明杳在他面前吹过萧的，她说，她想像弄玉一样，得一知音，白首不离。
林骁那时没反应过来弄玉是谁，听她解释后淡淡地评价一句：“哦，女版伯牙。”
小姑娘拿她的宝贝玉箫敲了他一下：“才不只是性别不同，弄玉和萧史既是知音又是爱人，伯牙和钟子期能做.爱人？”
她鲜活灵动的模样，仿佛犹在眼前。
——就和屏幕里的那人重叠。
林骁盯着电视屏幕，心跳漏了半拍。
正好沈芊芸进来，他忍不住出声问：“她，以前就会洞箫？”
沈芊芸不用问，就知道这个“她”指的是明杳。
“她和阿驭一样，是专门学音乐的，各种乐器都会一点吧？”
林骁抿了抿唇，不再继续追究了。
虽然屏幕里的那个明杳，颠覆了他从电视剧里了解到的，演技稀烂的明杳。
但林骁依旧不觉得，对方会是另一个世界的明杳。
他从沈芊芸那里得知，这个世界的明杳，曾经来医院看过他。
看过之后，她亲口说的，不认识他。
而另一个世界的明杳，她那么爱他，知道他躺在病床上，知道他如此狼狈，她一定会心疼不已，说什么也要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
是的。
林骁无比坚信，他认识的那个明杳，直到死那一刻，也仍是深爱着他的。
而这个世界的明杳，显然是真的不认识他。
简单的VCR介绍与舞台互动之后，明杳开始了她的表演。
第一期比较简单，她倒也没想着出风头，于是选了个恰好与自己VRC中提到的“凤凰台”和“弄玉”契合的曲子——《凤凰台上忆吹箫》。
而她选择与配乐搭配的剧，则是一部宫廷剧。
《凤凰台上忆吹箫》是洞箫名曲，不同的人，不同的萧，能吹出不同的味道。
而明杳吹出来的，自然是与宫廷剧相契合的深宫空廖寂寞感。
电视前的观众们，看到的主要是电影片段，只右下角极小的一个方形框里，放着明杳吹箫的画面。
林骁和林驭，处在不同的空间，目光如出一辙地定在右下角的小方框里。
而贺宸坐在导播室，他面前有两道屏幕，左边一道播放的是宫廷剧画面，右边则是明杳吹箫的完整画面。
他的目光痴痴地定在右边屏幕上，从始至终，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他也是刚刚才意识到，那个记忆里明媚而自信的小女孩，她不仅长成大姑娘了，她还……如此优秀，耀眼。
她专注在自己音乐的世界里，灵魂恣意地跳动，整个人是那么自信，那么自由，好像在发光一样。
噗通，噗通……
贺宸心跳得有些快，仿佛是有什么细腻而热烈的情绪，肆意地在心头激荡。
直到明杳离开舞台，离开机位，贺宸才终于回过神，莫名有些脸热。
最后评委打分是82分，点评表示她的表演确实惊艳，但这档节目不是单纯的古典乐器表演秀，而是要给影视剧配乐。
所以评委私底下早就定过规矩的，凡是用已有曲目去配乐的，给分都不会超过80。
明杳演奏的《凤凰台上忆吹箫》也是现成的曲目而非原创，按理说也不该超过80分。
但她的表演实在是太令人惊艳，评委才打破了私底下定的不成文规定，多给了她两分。
而当明杳回到后台时，导演组那边刚好调查出向茵演出事故的结果。
依旧是那位弥勒佛似的总导演给她好言好语地解释：“监控我们全部看过了，有机会接近到你琵琶的，除了你自己带的助理，就只有乔樱，许逸安，蔺怀民这三个人，但是我们从他们三人的随身物品里，都没有检查到能划开琵琶弦的利刃。”
查监控前，自然是率先查过向茵的琵琶，上面崩断的地方，确实有被利刃割过的痕迹。
可是，监控并不是万能的。
在琵琶弦上划个小口子，实在不是什么大动作，稍有心的，很容易就能避开监控做到。
没办法，导演组做主对接触过她琵琶的三个人进行了搜身检查，可最后却没能找到“凶器”，自然无法给谁定罪。
向茵得知这样的调查结果时，正好看到明杳拿下高分与赞誉，顺顺利利地回到后台。
她突然冷笑了声：“他们三个身上没找到‘凶器’，可与他们接触过的其他人呢？”
一脸慈祥的“弥勒佛”难得皱了皱眉头：“我们请到的嘉宾彼此压根不认识，他们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才第一天见面，怎么可能还有同伙能转移‘凶器’的？”
然而向茵直接抬手，直直地指向明杳：“可我分明看到，她和乔樱有说有笑，关系特别亲密的样子！”
明杳虽是刚从演播室回到后台，但仅凭三言两语，也能推出个大概意思。
有可能对琵琶动手脚的三个人身上没找到“凶器”，但向茵不肯就此罢休，还要继续搜其他人的身。
她似乎是认定了这件事和明杳有关，于是特别强烈地想搜她的身。
这让节目组的人特别为难。
搜身这种事，本身就带有点侮辱性质。
像乔樱那样的三位嫌疑人，完全是为了摆脱嫌疑，才咬着牙答应了搜身要求。
可明杳是个大明星，还压根都没碰过琵琶，节目组还真没脸说要搜她的身。
明杳将自己的翡翠洞箫装进锦盒里放好后，挑着眉看向向茵：“我突然想起昨晚丢了一百块钱，现在怀疑是被你捡去了。所以，我可以申请搜你的身吗？”
这话一听就是现编的，向茵理直气壮地反驳她：“一百块钱？你看我的样子，像是会缺一百块的？”
明杳顺着她的逻辑：“那么请问，我有什么理由，要对你的琵琶动手脚？”
向茵抿了抿唇，突然嗤了一声：“我们之间的矛盾，别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明杳故作不解：“什么矛盾？”
向茵一时间攥紧了手指。
她自然不敢当众承认，自己在送给明杳的玩偶里装针孔摄像头的事。
她咬了咬唇，突然想到什么，整个人莫名又猖狂自信了，说起话来也是铿锵有力：“你因为我的原因，被林驭玩弄了感情！”
这语气……
要不是明杳自己就是当事人，没准还真能信了她的鬼话。
而现场突然响起细微的议论声，似乎是在猜测，这两个女人和林驭之间，是会有着怎样荡气回肠的复杂故事。
然而议论声并没有持续太久，就陡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02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