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之间gl》寒清澈

78、终章

　　深夜，突然有一行人神色匆匆的赶到范文程府上。
　　咚咚！“开门！快开门！”
　　几盏灯火亮了起来，范府的门房一边赶去开了门，一边惺忪道：“谁啊，这么晚，我们老爷已经睡下了，您明天再来吧。”
　　为首的一人一步站到他面前，双手抱拳：“我们是郑亲王属下亲兵，王爷有大事相商，急请范大人入宫！车马都备好了，请大人速速动身吧。”
　　一通掷地有声的言语过后，门房彻底从惺忪中醒来，看看那人身后的架势，人都有点吓傻了。
　　“好，好，我这就去通禀我家老爷。”说完，他就脚步不稳的向内堂跑去，一边跑还一叠声的喊着，“老爷，老爷……”
　　紫禁城慈宁宫里，郑亲王济尔哈朗正急的来回踱步，身上的朝珠时不时发出碰撞的清脆声响。周围的内侍都被他轰走了，他一个人站在殿中，额头上不停的冒出涔涔冷汗。
　　“郑亲王，出什么事了？”范文程走了进来，向他问道。
　　“范老！”一看到范文程，济尔哈朗马上迎了上来，“出大事了！太后离宫了！”
　　“你说什么？”范文程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济尔哈朗又重复了一遍：“太后离宫了！前儿我只听说太后宫里出了事，太后身子不爽谁都不见，可今儿就有内侍送来了太后的懿旨，说她自愿废除太后之位，让皇上提前亲政！这！这！这可不是天塌了嘛！”
　　“这怎么可能？！”范文程仍是不信，济尔哈朗便把玉儿的手谕拿了出来，范文程一看，确实是玉儿的手笔。
　　济尔哈朗急得不行：“这多尔衮的事才稍稍安定下些，里里外外正是需要太后震慑的时候，她这一走，前朝马上就能乱了！范老，你可要帮我拿个主意啊！”
　　范文程现在也有点心慌，多尔衮才刚去世，若是再把太后离宫这个消息传出去，天真的能塌了。
　　“要不？我马上出动骁骑营寻？哪怕把这儿翻过来也把人找回来？”
　　范文程一摆手：“不妥，太后离宫这么天大的消息绝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尤其不能让外人看出丝毫端倪，否则后果不是你我可以承担的。”
　　济尔哈朗更急了：“那能怎么办？虽说这太后自打我们迁都到此就没露过脸，可要是没了，也是动摇根基啊！”
　　范文程突然一个激灵，沉吟道：“说起来，在这儿的官员就没几个见过太后的……”说完，他就深沉的看着济尔哈朗。
　　济尔哈朗愣了片刻：“你是说？”看着范文程点头，济尔哈朗沉默了一会儿——这似乎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那，找谁合适呢？”
　　范文程眼中精光一过，沉声吐出一个名字。

　　“我？！！”苏茉尔看着眼前两人，吃惊程度不亚于突遭一枚惊雷。
　　济尔哈朗沉沉的点头：“现在，朝廷无论如何都不能没有太后坐镇，而你在太后身边的时间最长，自然非你莫属。”
　　范文程也紧跟着说：“而且，现在京中的官员本就没几个见过太后本人的。有我和郑亲王协助，不会有人怀疑你的。至于苏茉尔这个身份，我们会另外找个人来顶替。太后之前不是也让你静心礼佛吗？正好可以以此掩藏。”
　　苏茉尔还是如在梦中，玉儿走了？就这么舍弃这一切走了？
　　济尔哈朗在一边催促：“如果就这么定了，那就赶紧下决断吧。现在宫里的这批人是不能留了，我会让人处理好的。”
　　苏茉尔突然觉有些想笑：原来她这么多年的精心算计真的成了是只为了她自己……
　　看着苏茉儿似笑非笑的表情，范文程略显出些困惑，以为她还在犹豫：“这你不用担心，我和郑亲王……”
　　“好。”苏茉尔截住他的话，“我同意了，那就麻烦二位大人了。”
　　闻言，济尔哈朗和范文程稍稍安了些心，又立刻着手处理下面的事情。为了保证这件事一丝风都不漏出去，他们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临走时，苏茉尔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佛堂。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她苏茉尔，而走出去的，将是这个国家的地位最高的圣母皇太后。
　　人生，真的很奇特。
　　同夜，没有睡着的还有大学士龚鼎兹。
　　“你还真是决绝。”看着顾眉把一箱箱珍宝放在他的面前，龚鼎兹脸色铁青道。
　　顾眉神色如同无波的水面，极度平静。
　　“这是这些年来你送我的东西，还有我自己的一些私产，我都可以给你。”
　　龚鼎兹咬着牙，神色狰狞：“你以为自己在赎身？！”他站起来，走到顾眉身前，京津捏着她的下颚，“我说这么多年你怎么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原来你是喜欢女人！”
　　顾眉没有去看龚鼎兹，她也不欲说什么，现在，只要能离开就可以了。
　　看着她的冷漠，龚鼎兹恨不得扇她一个耳光。
　　自己的妻子竟然心中一直藏着一个女人！龚鼎兹只觉得自己这绿帽子带的可笑。
　　恨恨的看了顾眉很久，龚鼎兹终是一甩手：“你滚！现在就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顾眉楞了一下，她已经做好准备龚鼎兹会恼羞成怒对她大打出手的。
　　龚鼎兹看了她一眼：“我不会打女人。滚！以后不要再踏进这里一步！”
　　顾眉略略低了一下头，然后毅然转身走了出去。

　　“你早就知道他们可以应付这一切？”南下的马车上，孙颜靠着玉儿，半闭着眼睛问。
　　玉儿拉了拉孙颜身上的锦被，轻轻的环住她：“如果说这些年我在朝廷上学到了什么的话，那就是——没有了谁，太阳都一样会升起。”
　　过了这么多年，她终于看透了。
　　说玩，玉儿也有了些困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孙颜闭上了眼睛。
　　突然，她又想起一件事，伸出手捏住孙颜的鼻子：“你以后要是再敢那么随随便便的怀疑我，小心我让你好看！”
　　孙颜脸上瞬时浮上一点羞赧。
　　后来她也知道了这件事自己竟是怪错了玉儿，现在，便自然有些心虚。
　　看着孙颜的样子，玉儿也安心了：“说好了，以后我们就不谈任何和朝政有关的事情了，等到了扬州，我们就买套小院住下来。安安静静的过我们的日子。”
　　孙颜微微点了下头，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笑意。
　　玉儿看着孙颜仍然苍白的脸，心下还是有些疼。孙颜的身子在这场变故之中真的伤的很重，至今都没能痊愈，大夫说或许要将养上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玉儿也笑了，她们将有整个下半辈子慢慢将养，急什么呢？

　　“颜姐姐，看这束花怎么样？”怡然手里拿着一枝桃花向孙颜道。
　　孙颜坐在躺椅上，把手中的书放了下来，看了看便笑言道：“桃之夭夭，宜室宜家，确实不错。”
　　说话间，玉儿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碗药：“又是一年春天了，日子真是过得好快。”
　　一看到玉儿手中的药碗，孙颜笑语盈盈的脸瞬时垮了下来。怡然一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在孙颜张口之前，玉儿先截住了她，把碗放到她眼前：“说什么都没用，药是一定要吃的。来，乖乖喝下去。”
　　孙颜的脸已经苦的一塌糊涂：“玉儿，你确定这不是毒药？真的好苦！”
　　玉儿很有耐心的哄着她：“良药苦口，乖。”说着，把碗又向前一伸。
　　孙颜还想说什么，玉儿却柳眉一挑，孙颜的话就全咽在了喉咙里。不情不愿的，她只能端起那碗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待她喝完，玉儿立刻塞了一颗蜜饯在她嘴里：“乖。”
　　怡然在一边已经是笑的开怀：“颜姐姐孩子气起来真的是可爱。也就玉姐姐你镇得住她了。”
　　玉儿一边收起碗一边笑道：“我也没想到她这么怕苦。有时候都怀疑世人说的她的那些事迹是不是言过其实了。”
　　怡然笑嘻嘻的凑到玉儿身边，故意用孙颜听得到的声音说：“这可不是怕苦，分明是思甜，想让玉姐姐你哄呢。”
　　听着怡然的话，玉儿的脸暗暗起了一点红晕。
　　孙颜把身后的棉枕丢到了怡然身上：“怡然，你这是嫉妒，典型的妒妇！”说着，她高声向玉儿说，“玉儿，我们赶紧把这丫头嫁出去吧！”
　　怡然缩在玉儿身后吐了吐舌头：“我是没人要了，一时半会还是要在这里看你们亲热了，你就忍着吧。”
　　孙颜一停，脸上的笑容有些轻柔，少许，她声音绵长的说：“谁说没人要？有人已经在南京等了一年了。”
　　听着这话，怡然一瞬间失神了。
　　孙颜只缓缓说：“是时候了。她当年所做的也证明了她对你的心。这么久了，再多的错也该被原谅了。”
　　“颜姐姐……”
　　“我都不在乎了，你还真的打算就这么一直蹉跎下去？”
　　怡然不语，孙颜笑笑：“去吧。”
　　晚上，玉儿上床靠在孙颜身边：“怡然已经走了。说真的，你就不在乎顾眉她伤了你？”
　　孙颜浅浅一笑，揽住玉儿：“当年毕竟是一场误会。顾眉这些时候受的伤也够了。怎么？你还介意？”
　　玉儿用鼻子摩挲着孙颜的脸，手渐渐滑向了她的衣襟，口中含糊道：“除了你，我从不介意任何人。”
　　……
　　南京
　　这天，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顾眉撑着伞，如常的沿着曾和怡然一起走过的小河漫步着。周围没有什么人，只有山水之色掩映在雨帘中。
　　看着看着，顾眉渐渐有些出神。
　　又是一年春色了，她的春日，什么时候才能来呢？
　　渐行渐远间，顾眉眼前慢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敢相信的，顾眉停下了脚步。
　　怡然看着顾眉，静静的站在那里，嘴角却有着直达心底的笑意——这一次，我们不会再错过了。
　　远处，层层的春色绚烂清奇……
　　又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