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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转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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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咣当!……
天牢里回响着铁链撞击门栏的声音,牢头郁闷的摇摇头,索性捂住了耳朵。
豪格还是不放弃的敲着,一边声嘶力竭的喊着:“来人啊!开门啊!我是冤枉的!……我是先帝的长子,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牢头实在忍不住了,走到豪格面前,隔着牢门看着他,苍老的脸上有些悲悯:“您还是省省吧,小的也算在这里干了几十年了。到了这地界,吼破喉咙都没有。要是还是前儿的那大明,我都可以告诉您到了这里就甭想活着出去了。现儿是大清,咱说不准。可您一堂堂王爷说关就关了,想想也是八九不离十,您还是消停着好好过完这段时候吧,别临死都让自己不痛快。”
豪格不敢相信,他双手扣紧门栏,瞪大了血红的眼睛:“我不相信,我是肃亲王,是太宗皇帝长子,我不会死在这种地方的!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牢头见劝说无用,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然后离开了。
是夜,摄政王府
多尔衮正在书房里翻阅着文书,门轻轻被推开了。一个心腹低着头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披着斗篷的女子。
多尔衮看了他几眼,随手把文书朝桌上一丢:“你先下去。”
心腹做了个揖,便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多尔衮靠在椅背上,表情慵懒,眼睛却散发着精明的寒光:“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苏茉尔摘下了头罩,迫近多尔衮几步:“肃亲王的事是怎么回事?”
多尔衮混不在意的纠正道:“不是肃亲王,是庶人豪格。”说着,他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气定神闲的说,“这是他自己作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自己做下的事谁帮得了他?”
苏茉尔怒火中烧,强抑的声音已经微微发颤:“谁不知道这件事是你摄政王一手主导!贪污,圈地?这点事谁没犯过?你到底想做什么?”说完,她走近多尔衮,直视着他的眼睛,“当年我们说好的,名分归我们,权势你掌握。你眼下做的这些事是不是太过分了?”
多尔衮冷冷的看了苏茉尔许久,眼神冷的让苏茉尔竟然产生了一瞬的瑟缩,片刻后,他的神情又缓和了下来,沉稳道:“你真以为一个豪格就能牵制得住我?回去吧,当年的约定依然有效,皇位,仍然会是福临的。”
苏茉尔看着多尔衮,似乎在研究他的话究竟几分真假。有着帝王之实,多尔衮当真会无心帝王之名?又或者,他只是在用缓兵之计?
看着多尔衮平静的脸,苏茉尔最终僵起了嘴角——人只能靠自己。当年多尔衮愿意和她合作只是因为自己手上有筹码。现在他已经说一不二了,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暗暗藏起自己的决心,苏茉尔松开了脸上的神情,对多尔衮一点头:“但愿王爷言出必行,苏茉尔告辞。”
等苏茉尔离开,多铎才从后面走了出来:“哥,这玉儿还真是难琢磨,在朝堂上那么镇静,又派苏茉尔来这么一出,你说她究竟是做的什么打算?
多尔衮回到座位上坐下,静静饮了一口茶:“是什么打算都不重要。”
多铎沉思一下,点点头,然后转到多尔衮身前:“那豪格的事就这么算了?好不容易击垮了他,却只让他被废成庶民,我不甘心!”
多尔衮绵长一笑:“明着不能做的事,不代表暗着也不能做。人已经在天牢了,怎么做,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多铎略略一想便已明白,脸上也有了笑意。
慈宁宫里,范文程一脸忧愁。
“太后,摄政王这些举措太过分了。虽然对外是说肃亲王是暴病,可有些眼色的谁不知道这是王爷的诡计?唉……已经是废为庶人了,何苦这么赶尽杀绝?”
玉儿唯是沉默不语。
豪格当众为难孙颜一事她第二天就知道了,所以在多尔衮向他发难的时候,她只是作壁上观,并无劝阻。可是眼下……多尔衮着实过分了。
范文程继续说:“现在,能说得上话的就是太后您了,所以……”
“那好吧,”玉儿点头,“我会和摄政王谈一次的。”
范文程起身:“那劳烦太后费心了,臣告退。”
待范文程离去,玉儿叫来苏茉尔:“去请摄政王来。”
苏茉尔领命而去,在殿外招来一个内监:“去请摄政王。”吩咐完,她也离开紫禁城,向孙颜的府邸赶去。
“苏茉尔?”看到苏茉尔突然来访,孙颜很是吃惊。
苏茉尔二话不说,径直在孙颜面前跪下。
孙颜大惊,赶忙上前扶她,一边焦急的说:“你这是做什么?”
苏茉尔按住孙颜欲扶起她的手,一头磕在地上,泫然欲泪:“孙小姐,如果您对格格还有半分真情,就请您帮帮她吧。”
孙颜脸一下白了:“玉儿出事了?”
苏茉尔红着眼睛看着孙颜:“暂时无事,但也不远了。孙小姐,想必您也看出来了,格格并无意于后座,但是已经坐在了这个位子上也是没办法。格格处处避让,连朝会也不去,就是只想安静度日便可。可摄政王偏偏苦苦相逼,眼前就害死了肃亲王。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对格格下手了!”
得知玉儿并未出事,孙颜松了一口气,扶起苏茉尔道:“苏茉尔,你多心了。对于多尔衮,我多少也有些了解。他本性不坏,豪格的事也和玉儿无关。”
苏茉尔决绝的看着孙颜,眼中的泪水还未干,声音紧逼的让人觉得压迫:“孙小姐不担心,是因为多尔衮怎么都不会对您下手吧!我且问您一句,您当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对豪格发难?”
孙颜沉默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苏茉尔继续说:“今日他可以为了这个原因除掉豪格,若明日他想起您和格格的过往,您当真能保证他不会介意?”
看着孙颜忧思之色愈深,苏茉尔拉住她的手:“你随我来。”
苏茉尔从小门把孙颜引到慈宁宫偏殿,这时多尔衮也到了。她看向孙颜,沉声道:“你自己看吧。”
孙颜有些疑惑,却也依言透过纱帘注意着正殿的情形。
正殿里,玉儿和多尔衮正对视着。
多尔衮先开口,声音乍听有些随意,却也带着他的沉稳:“我当你从不过问政事的。”
玉儿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其他的事我从不和你计较,可豪格这件事你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
多尔衮一笑:“我堂堂摄政王,难道连这点权利也没有吗?”说着,他正目看向玉儿,“以往,我就是太仁慈了,才会生出着许多的是非,现在才想明白了,既然我有这个权利,”他意味深长的看向玉儿,“就不应该让任何人觊觎我的东西。凡是动了这个心思的人,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玉儿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多尔衮目光犀利,如春日寒雪:“你明白我的意思。你和她已经没有可能了,何苦纠缠不清?晚宴那日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晚宴那日?玉儿想起来——那天她心情不好,然后看到了孙颜……
玉儿不由有些恼怒:“多尔衮你!”
多尔衮只是纹丝不动的看着她:“现在名分已定,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做无谓的妄想。”说着,他语气有些缓和,“若你能做到,你依旧是圣母皇太后。”说完,他就昂首走了出去,留着玉儿脸色发青的坐在那里。
苏茉尔凑向孙颜,孙颜已是脸色全白,她轻声道:“还要我说什么吗?”
孙颜咬了咬嘴唇,静默片刻,从后面冲了出去。
终于,孙颜在外面截住了多尔衮。
看到孙颜,多尔衮有些诧异。
孙颜没有顾忌,单刀直入道:“你对玉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多尔衮一愣,旋即有些轻蔑又有些愤怒:“不愧是玉儿,还是留着后手。”
他心一横,上前走了两步,迎视着孙颜的眼睛:“从父汗驾崩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隐忍,从不敢说自己想要什么。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能力保护我身边所有的人,”他双手按上孙颜的肩膀,“颜,给我个机会,我不会让你失望。”
孙颜冷冷的挡开多尔衮的手:“所有的话,晚宴那晚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为什么?”多尔衮脸上泛起寒冷的青色,“我在你身边守了你这么多年都比不上她?你们没有可能的!”
孙颜心头一动,然后硬下心肠一字一句道:“可以不是她,但更不可能是其他人。”
多尔衮愣了片刻,怒极反笑:“好,好,拒绝的如此干脆,果然是孙颜!好!”
孙颜看着多尔衮的脸色,有些不好的感觉,多尔衮向来温润的脸此刻却是邪魅的诡异。
多尔衮止住了笑声,看着孙颜:“我曾相信只要真心付出,就会有收获。可我真心敬慕我的哥哥,他却逼死了我的母亲。我真心对你好,却被你视如草芥。果然是我太过天真了!”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从今天起,我大可不必再装什么谦谦君子!”
第二天,多尔衮在朝堂上宣布南征。正式展开了对南明朝廷的征伐,同时,他发布了剃发令,既‘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看着孙颜顿失血色的脸,多尔衮充满了报复的快感——我不会去逼你什么,但是我要你知道,我随时可以破坏你所珍视的一切!总有一天,我会看到你亲自跪在我面前向我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