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我心》大名叫西尔

2、第 2 章

　　诗会这天，我放弃了澄泥为我选的衫裙，换上了最朴素的一套。澄泥不解的问道：“小姐，今天许多适龄的公子小姐都会来，穿的怎么素怎么行啊？”
　　“我巴不得大家都看不见我呢，我看了几日的诗集，一点用也没有，只能祈祷今日没有人点我作诗。一会去了翰林家，我们就找个角落躲起来。”我无可奈何的说。
　　“小姐怕什么，若是真的作不出来，大公子一定会帮小姐解围的。”
　　我心想，我那个好哥哥到时候肯定有一帮子公子小姐围着呢，我可不想掺和进去。
　　到了翰林家，果然一进门，大哥哥就被刘翰林的学生们围住了，他只能安排我在园中落座，他去与刘翰林的学生们讨论几句诗，去去就来。
　　我坐了没一会就乏了，现在入席还早，大家还都聚在花园里作诗呢，我一个人坐在这里显得有些突兀。于是我拉着澄泥往花园边上的小池塘走去。
　　刘翰林家到底是个读书人，这小桥，这流水，这枯枝，这黄花……
　　“小姐，咱们回去吧，这儿看着好久没有人来了，咱们应该是走错了。”澄泥看着浑浊不堪的池塘说道。
　　我往里走了两步也发现这里似乎是个废弃的池塘，也准备往回走。忽然见了那刘嗣音朝我走来。从我应邀来参加诗会的时候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出，只是这刘公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个风流浪荡的，希望他不会过于为难我，或是给我难堪。说到底，我并没有与他有什么仇怨。
　　澄泥见状连忙行礼，我见躲是躲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刘公子。”
　　“我还以为你会装作不认识我，看你往这走，还以为你在躲我。”刘嗣音打趣道。
　　笑话，我有什么可躲的。心里虽这么想，但嘴上还是说：“哪里的话，刘公子才震京城，今天各位都是慕名而来，当然也包括我。”
　　我敷衍了刘嗣音几句就抓着澄泥回到了席中，正好众人也开始落座，大哥见我还在原位，便放心的入了席。席间，几位大夫家的小姐们说午后要去神水泉祈福。我好奇地问道：“从未听说过这神水泉，是何说法？”
　　原来这神水泉是郊外一处泉水，听说在泉边许愿祈福，并带走一瓶泉水回家烹煮喝下，就能心想事成。众人都说很灵验。神水泉之上还有一座山，山上传说有一个神仙台，听说去神仙台许愿后跳入神水泉，连状元都能许中。只是这山上时常被云雾围绕，很少有人能找到神仙台，而且神水泉和神仙台许愿不像菩萨庙，许愿者必须向其允诺一样东西，若是价值与愿望不匹，则许愿不灵。故此，总有人往神水泉中扔金银财宝。就算如此，泉水也照样清澈，而且扔进泉中的钱财也不知去向。人们都说是泉中锦鲤吞食了钱财，才会周身泛着绚丽的颜色。也有人说是山神收了钱财，替人消灾降福。
　　我听完嗤笑一声，“神灵岂是用钱能收买。”
　　没想到一句话激起了在座各位小姐们的斗志，一个个向我说了许多神水泉灵验的故事。或许是这里的吵闹被男宾们听见了，刘嗣音作为主家，过来说道：“子衿小姐说的对，神灵岂是用钱能收买的。但是这神水泉和神仙台确实是灵验，听说前朝状元就是考前跳了神仙台后来一举夺了状元。只是他付出的不是钱财，而是寿命。听说他刚中状元，没几年便在巡盐的路上病死了。我看他是拿自己的寿命和神仙台做了交换。”
　　“要是人人都去跳了神仙台，岂不是人人都是状元。”我还是有些不相信。
　　刘嗣音笑着说道：“自他之后，无人再找到神仙台，看来神仙也不是谁的寿命都收啊。”
　　席间听罢，都将此番对话当作说笑略过了。
　　我却好奇的不行，非要更上她们去看个究竟。大哥哥以为我也是同她们一样去求个姻缘，就派人跟我一同前去，嘱咐我不可胡闹。
　　我刚上马车，就听见外头有人骑马同行，还没开口就听见来人说道：“你哥哥还是不太放心，原本想跟上来，可是太子急召，他又入宫去了。特意叫了我来，护送你。”
　　刘嗣音？我大哥哥有和他熟到如此吗？我也从来没见刘嗣音来将军府找过大哥哥啊？
　　我听完并未搭话，一路无言到了神水泉。
　　虽说灵验，却也无什么人。小姐们四散开来，各自许愿。看来她们来诗会也不是去作诗的，害得我紧张了许多时日。
　　“你怎么不许愿，吵着要来，来了只是看？”刘嗣音问道。
　　“不是说神仙台最灵吗，要许就许最灵的。”
　　“神仙台可不是人人都能找到的。”刘嗣音望着迷蒙的树林说道。
　　“若是找到了，刘公子想许什么愿呢？高中状元？”
　　“比起状元，我还是想多活几年。”说完，我俩都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刘公子还挺有趣，比我那木头哥哥有意思多了。
　　“急召子勤入宫的不是太子，是二皇子。”
　　刘嗣音突然和我说这些，我一时不知他是何用意，“既然大哥哥都告诉你了，说明大哥哥觉得你是自己人。你告诉我，难道是想向我证明你是大哥哥眼中的自己人？我觉得我对你的提防没有那么明显吧？”
　　“果然是聪明人，你哥哥还把你当成孩子来看。久居深闺还能有此思虑，很是难得啊。”刘嗣音转身说道。
　　“我还是不够聪明，听不出来刘公子是真心夸我还是假意讽刺。明明知道我偷溜出将军府，却还说我是久居深闺。幸亏刘公子是自己人啊。”我示意澄泥打道回府，无意再与刘嗣音争口舌。再者，那些小姐们都已许好愿上了马车，我也不便与刘嗣音在这里说太久。
　　回了将军府，大哥哥还未出宫，二哥哥在营里与爹爹在一起。偌大的将军府顿时显得格外寂静。从前却不觉得。或许是二皇子回宫的缘故吧。二皇子还在斜竹轩的时候，大哥哥出宫都出得很早，太子有时留他谈论几句，不多一会儿也就回来了。大哥哥每次被太子留下，回来后都会给我带宫里的点心，都是太子赏的。大哥哥给我送了点心就回去斜竹轩找二皇子。
　　我从前也不明白，大哥哥为何作为太子的伴读却和二皇子走的更近些。大哥哥曾经和我说，君子论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想大概太子的道与大哥哥的不太相同。
　　至于爹爹嘛，爹爹是忠义为先，皇上的旨意最为重要。教二皇子习武也是皇上的旨意，爹爹只是按皇上的旨意办事。
　　而那个刘嗣音，他是怎么回事呢？谁会在二皇子出宫养病的情况下，站了二皇子的队？是因为太子没有选他做陪读吗？谁都知道太子选我们武将家的大哥哥是怕二皇子把爹爹笼络了去。难道刘嗣音也和哥哥一样是为了“道”？
　　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一时也想不出头绪。索性趁着大哥哥还未回来，拉着澄泥去角门后头的勇武巷吃碗面去，将军府的菜实在是吃腻了。今日在刘翰林府里也没怎么放开了吃。澄泥拗不过我，只好和我偷偷溜出门。这次我不敢再穿男装出去了，取了套素锦的衣服就和澄泥从角门溜了出去。
　　勇武巷没有什么像鸿宾楼似的大酒楼，却有许多小吃摊，我最爱吃巷尾那家的面。
　　“刚说完子衿姑娘久居深闺，就在这儿又见面了。”
　　我刚一坐下，刘嗣音就阴魂不散的出现了。
　　“吓我一跳，你不回你府里，在这儿做什么？”我每次溜出来都被他逮个正着，真是背时。
　　“子勤还没有回来？”刘嗣音坐了过来，也要了碗面后问道。
　　“你在等大哥哥？”我望了望四下无人，悄声说道，“从前二皇子还在将军府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什么时候开始在这儿等起我大哥哥来了。”
　　“斜竹轩有自己的角门通向将军府外，我何必经府里拜访。若是让人知道我总出入将军府，多少惹来闲话。传我攀附二皇子和大将军事小，万一有多嘴的说我看上子衿你了，才总是去将军府献殷勤，那我可真是罪过了。”刘嗣音像是说别人的事儿似的，全然不顾我已绯红的脸。
　　“刘公子说话真是有意思。京城谁人不知刘公子是京城才子之首，样貌也是俊逸倜傥，怎么会看上我这样不通诗词的俗人。”
　　“万一我就喜欢俗人呢？”刘嗣音接过小二端上来的面，先给了我。
　　“大哥哥那样正经的君子怎么会交了你这种登徒子朋友。你用这种话骗了多少画船舫的姑娘们，才得了你这京城第一才子的名号？”我笑着接过来，嘴上却说着不饶人的话。
　　“京城第一才子的名号岂是画船舫的姑娘们就能给定的，你画本看多了吧。”
　　“澄泥，我们走。”继续与他争论，就是白白让他调戏。我才不给这个登徒子面子呢，管他是刘翰林家的还是朱大夫家的，我定要告诉了大哥哥去。
　　刘嗣音见我被气走了，仍旧淡定地吃着他的面，澄泥紧跟在我身后，说道：“小姐，刘公子看着你呢。”
　　“快走，别回头了，你看不出来那就是个风流子吗，我可不想和这样的人有什么干系。”我拉着澄泥快步走出了勇武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