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是幅画》陆泠洍

40、第四十章

　　“口出恶言，该接受梨刑的是你！”艾伦紧揪着安德烈的领口，和他一样，用古西维语骂道。
　　“那边的，你在干什么！代表团第一天跟课，你就欺负人，是想挨处分吗！”见艾伦长得高大，劳技老师掂量着自己的小身板，没有上前，只站在原地吆喝道。
　　安德烈安抚性地对老师笑了笑，示意他自己没事，随即伸手抓住艾伦的手腕，挑高眉毛笑道：“哇哦！你竟然会说古西维语，那这个呢？”
　　说着，他舌尖一勾，出口的话变成了古弗兰兹语：“难道我说错了吗？在中世纪，勾引神职者的娼妇可是要被处以梨刑的。”
　　“呵。”艾伦冷笑着抽回手，“你该庆幸中世纪早就结束了，不然，冒充神职者的人，同样要被处以梨刑。”
　　“真是可惜。”安德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啧啧道，“中世纪才是创世神教最好的时候，那是平民最虔诚的时代，每个家庭都恪守着十一奉献的精神，给父神的祭品也一定是自己能拿出的最好的事物。”
　　艾伦轻嗤了一声，所谓的虔诚，不过是在异端载判所的威慑下，不得不作出的态度。他出生时，创世神教创建已经有二百多年，在各个公国、帝国的国主支持下，势利已经十分庞大，平民们根本不敢对创世神教有任何忤逆，只有像海因克里家这样有封地的贵族才能勉强坚持“无信”，不过，那些家族最后的下场，也没比他的家族好多少。
　　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上了，劳技老师翻了个白眼，劳动技术课虽然不要求课堂清静无声，可像这样，说明显与课堂内容无关的外语，是不是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只是，他再次尝试组织纪律，却依旧没什么效果。
　　“只有无能者，才会沉溺于旧日的荣光。”
　　一句话用古弗兰兹语说出来，安德烈迟疑了一下才听懂，见状，艾伦哼笑道，“也只有无能者，才会炫耀自己尚未掌握的能力。”
　　这时，一旁开启了智脑同步翻译软件的黄静，轻轻戳了一下白珊珊，小声问道：“我的软件已经罢工了……你用的软件高级一点，能译出他们在说什么吗？”
　　白珊珊一脸纠结地摇摇头：“只译出了铁梨、神职者、荣光这几个词，他们说的应该是古外语，很多词和现在的用法不一样，还有已经消失的词，按现在的语法翻译，只会出一堆乱码。”
　　“铁梨？”听到新鲜词语，林甜甜好奇地戳开搜索栏，输入“铁梨”两字进行搜索，跳出的结果全是铁梨木之类的信息，再加入限定词“创世神教”时，搜索结果有了变化，排在前位的一张图片，让她狠狠皱了一下眉。
　　见林甜甜神色有异，黄静探头看了一眼，看到搜索结果，她也不由得蹙起双眉，面色不善地瞪了安德烈一眼。开花铁梨——专门用来惩治渎神者、同性恋者和不贞女性的刑具。艾伦就是在安德烈说出这个词后，才会上前找他麻烦，而这个词，他是对着肖媚说的。
　　没想到，自己不过逗了一句，却造成这样的后果，林甜甜懊恼地敲了一下头。虽说一直看不上肖媚吊着一群男生的行为，说她不贞实在有点过分。况且，自家人的事，哪轮得到外人评说。
　　古弗兰兹语掌握的不好被人嘲讽了，安德烈觉得有点丢脸，不过，现在他已经确定了，眼前的人才是那个传说中的堕魔者，之前他认错人了。他仔细打量着艾伦，这个长着少年面孔的人，除了眼神有点凶狠，怎么看都很无害。校长是不是对他过分紧张了，一个魔仆而已，又不是真正的恶魔，能力会强到哪去。
　　“艾伦，你和安德烈代表在说什么呀？”肖媚小心翼翼地拽了一下艾伦的袖口，虽然听不懂两人的话，但两个帅哥因她起了冲突，这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尤其是艾伦，平日里对她不假辞色，这次却公然和交流学校的代表叫板，难道他以前表现出的冷漠，都是为了吸引自己的套路？
　　“你叫艾伦？”安德烈眼珠一转，又说起了华夏语，“好巧，菲斯耐尔教堂收藏的一本秘札里，记载了千年前的一位堕魔者的故事，那个人刚好也叫艾伦呢。”
　　各色消息中，秘闻内幕这一类总是最吸引人的。这下，连劳技课的老师也被勾起了兴趣，抱着双臂倚在工作台上，等待安德烈开讲。
　　看着面色又阴沉了一分的艾伦，安德烈勾起嘴角：“那是千年前发生的事，那个人的全名是艾伦.克劳伦斯.海因克里。他表面上是个无信仰的贵族少爷，实际却早就被恶魔沾污了灵魂，一直在背地里修炼异端魔法，还因为修炼魔法害死了他的亲人。他的妹妹黛拉，死时才刚满十五岁，啧啧，真是可怜。”
　　听到黛拉这个名字，回想起自己之前收到的那幅画，林甜甜心中一凛，一个人名字一样还可以说是巧合，但连妹妹的名字也一样，就巧合过头了吧……
　　“继家人之后，他的未婚妻为了帮助他逃生，也被裁判所的人当场处决了。将灵魂献给恶魔成为魔仆，虽然能获得近乎永恒的生命，可眼看着至亲至爱先后死去，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若我被恶魔缠上，我一定会自逐出家族再自杀。哦不……”安德烈两手一摊，耸了耸肩，“在我身上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毕竟恶魔只会对内心有瑕疵的人出手。”
　　“啪啪啪……”艾伦面无表情地拍拍手，“故事编的不错，既然你沉迷于中世纪的东西，那你说说，撒谎又该判处怎样的刑罚呢？”
　　这时，肖媚又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艾伦的衣袖，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对他说道：“艾伦，你们在吵架吗？不要吵好不好，你们为我吵架，我心里会不安的。”
　　“呵！”为你？你也配？！艾伦嗤了一声，最后警告地看了安德烈一眼，便甩手回到了谷心身边。
　　他与安德烈呛声，可不是为了帮肖媚出头，而是因为他提到了梨刑。
　　当年，在达维德释放海因克里家的仆人之后，他曾偷偷去看望他们，让他惊怒交加的是，尤娜竟然快要死了。
　　原来，在托马斯想要对朵拉出手时，尤娜曾经哀求他，表示她愿意代替朵拉，希望他能放过这个小女孩。可是，托马斯在沾污了她之后，不但污蔑她是用身体勾引神职者的下贱女人，对她施以梨刑，甚至还当着她的面，强迫了朵拉。
　　事后，尤娜没有得到治疗，便被扔回了地牢，达维德这个只做表面功夫的，自然也不会派人去医治她。缺医少药之下，她的伤口很快就感染发炎了。
　　虽然在水愈术的治疗下，她很快恢复了健康，但铁梨对她造成的某些伤害是不可逆的，她已经无法再孕育子嗣，而铁梨，也成了艾伦在家人朋友之外的另一个心结。
　　“还好吗？”谷心传音问道。
　　艾伦轻轻摇摇头：“我没事，抱歉，让您担心了，我们开始吧。”
　　见艾伦拿起铁钎开始在合成板上打孔，劳技老师清了清嗓子，示意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人都快些动手。
　　虽然成功制止了两人的争吵，让肖媚心中生出满满的成就感，但手被甩开，这多少让她有点尴尬。见老师看过来，她咬了一下嘴唇，凑到蒋辰身边，可怜巴巴地问道：“蒋辰，我们两个一组好不好？”
　　蒋辰应了一声，转头看到站在身边的安德烈，他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他那会用外语说了些什么，但看艾伦的态度，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故意用大家都听不懂的语言，笑眯眯地说人坏话，一想到接下来的三天还要和这个虚伪又没种的人坐在一起，他就浑身不得劲，更让他无语的是，肖媚这个傻瓜竟然还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没发现安德烈的不怀好意。
　　午休时，前去用餐的学生们发现，食堂里的餐桌，有四套被用隔离带隔离了起来。打饭窗口也单分出一个，用来售卖专门做给代表团的食物。
　　见状，蒋辰翻了个白眼。打饭窗口本就不多，每天打饭时，都会排起长队，如今为了区区十六个人，专门分出一个代表团专用窗口，他怀疑食堂的负责人是不是脑子有坑。
　　二年九班的教室里，艾伦把带来的点心，给女生们一人分了一个后，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过了一会儿，见林甜甜心事重重的，吃饭时不停掉饭粒，他反应过来，原来是暖场小能手突然安静了。
　　“怎么了，有心事？”艾伦随口问了一句，林甜甜闻言，抬头与他对视一眼后，又飞快地别过头。
　　林甜甜勉强笑了一下，哑着嗓子道：“没事，就是嗓子不舒服，不想说话。”
　　落音刚落，一个碧绿的椭圆型吊坠被送到眼前，林甜甜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谷心问道：“这是……”
　　“把这个戴在脖子上，一会儿嗓子就不疼了。”说着，谷心把手又向前递了一下。
　　“谢谢……”林甜甜抿了一下唇，接过材质不明的吊坠。椭圆小球触手冰凉，一股寒意直沁心脾，她打了个激灵，心中的那点纠结，也像是被抖掉了一样，心情又轻松起来。
　　饭后，林甜甜攥紧椭圆小球，把艾伦叫出了教室，有些事，不问一问，她怕是要失眠到下一周了。
　　斟酌了一下语言，林甜甜决定还是发直球：“艾伦，安德烈说的那个故事，其实就是你的经历，是吗？”

　　和存稿箱斗了有一小时，就是不让我改时间，好烦呀_(:з」∠)_
给你们看看我这几天的辣眼睛成果，其实这些天不是只弄了这个，最近一直在看房子，可是都没有合心意的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