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是幅画》陆泠洍

31、第三十一章

　　“哇，妈妈看这只猫，像不像长了撮胡子？”
　　女孩子惊奇的叫声在耳边隐约响起，艾伦用手扒了一下耳朵，这才觉得手似乎有点不对劲，这……怎么是猫爪子？
　　这时，一双软嫩的小手把艾伦抱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硕大的身躯，再低头看看自己瘦小长毛的身体，他恍然，对了！我是猫来着。
　　“妈妈，我们就买它吧！”小女孩转头冲身边的一个中年女人撒娇道。
　　女人揪着艾伦的耳朵看了一眼，一脸嫌弃地劝道：“都满月了，这耳朵都没长好，肯定是有什么问题，估计养不活，看看别的吧。”
　　“我不，我就要养大叔。”小女孩嘟起嘴，把艾伦搂进了怀里。
　　中年女人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小女孩的额头：“行啊你，钱还没交，连名都起好了。算了，想要就拿着吧，到时养死了，你可别哭。”
　　过了很多天，艾伦才意识到，“大叔”是小女孩给他起的名字，他有些纳闷，自己不是有名字的吗？可是，是叫什么来着……
　　在小女孩的呵护下，艾伦孱弱的身子日渐强健，小女孩也一天天长大，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小女孩二十五岁时，艾伦已经成了一只老猫，生活中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七月的一天，他在睡觉时，梦到一个穿着宽袍大袖的长发男人，那人对他说：“该归位了。”
　　归位是什么意思，艾伦不懂，却在那之后下意识疏远了女孩。直到有一天，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催促着他“快过来！”他便突然脑子发懵，在女孩的惊呼声中，直愣愣地撞破纱窗冲了出去。
　　被气流包裹着下降的感觉，让艾伦有些恍惚，这时，忽然有鸟叫声响起，他意外地发现，他竟然能听懂鸟叫声的含意——快扇翅膀！
　　翅膀？艾伦不受控制地动了动手臂，气流滑过身体的感触让他睁开眼，咦？他的胳膊怎么变成了这样……
　　接到高冲隐晦的求援视讯后，主仆俩便出了门。启程不久，艾伦觉得不对劲，一般来说，发现自己招惹了强大的敌人，逃跑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继续挑衅？
　　艾伦想了想说道：“主人，姜家劫持高盟主，只怕不是想救姜长老。我们要不要就此分开，同时去姜家看看？”
　　谷心摇摇头：“不必，就算姜家人想跑，我也有办法找到他们，还是一起走吧。”还有两魄不知去向，他不敢放艾伦独自行动。
　　“可是……”艾伦纠结地微微蹙起眉，“如果姜家人躲得分散，想要处置他们，还要劳主人四处寻找，如今事发不久，他们或许还来不及动身，此时去，正可以一网打尽。”
　　本以为通过前夜的战斗，已经可以让谷心放心，结果他还是不愿与他分开太远。艾伦心中生出一丝挫败感，身为仆人，却总是让主人操心，这怎么行？
　　艾伦的迫切，引发了契约的约束力，让谷心无法再忤逆，他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去姜家，你小心。”
　　一夜过去，先是姜晤等人失联，后有《早安新闻》的对战视频。姜家有长辈做主还好，另三家失了主心骨，小辈们却都乱了阵脚，纷纷跑去姜家，想请姜家的长辈拿主意。三家小辈的先后到来，扰了姜家的撤离计划，倒是方便了谷心抓人。
　　姜家静室下的那一千饿鬼，早已经无法再唤醒，也只能打散魂体让它们解脱。处理好姜家的事，赶向散修盟总部时，谷心忽然感到，通过契约传来的灵息似乎有细微的改变。凝神仔细分辨，艾伦的灵息又恢复了，只是他的灵息波动有些异常，像是又出了什么意外。
　　匆匆赶到散修盟时，艾伦已经被高冲扶了起来，谷心将姿势各异的三个姜家人收入画境后，便焦急地询问他的情况。
　　“姜昊对他用了冥河石，使他陷入了三生幻梦。”高冲打量了一下谷心，“你和他之间有主仆契约，或许可以通过契约唤醒他。”
　　谷心愣了一下：“三生幻梦？”他的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挑起，前三世的记忆幻梦，难道刚刚艾伦的灵息变化，就是因为梦到了前世？那他会不会因此而恢复记忆？
　　通过神魂上艾伦的印记联接到他的识海后，谷心发现自己想多了。虽然只见过一次，可他确定现在幻梦中的海鸟，就是静煜真人的魄曾经托胎的那只。
　　“艾伦！”谷心开口唤道。话音未落，幻梦的场景倏然产生了变化，从一片汪洋变成了繁花盛开的原野。
　　听到谷心的声音，艾伦来回看了看，纳闷地转身问道：“安德烈，你乱叫什么，哥哥根本……诶！你是？”
　　艾伦提着裙子，试探着凑到谷心的画前，小心打量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他不太敢确定地唤道：“哥哥？”
　　谷心摇摇头，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艾伦，醒一醒，你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你在说什么呀？”艾伦歪着头眨巴了一下眼睛，“什么东西是虚假的？”
　　谷心伸手一一指过去：“这片花海，你身边的蝴蝶，还有远处的鸟叫声，它们都是假的，这是你的梦，你是艾伦！”
　　闻言，艾伦掩唇笑了一声：“这是哥哥新学的作弄人的法子吗？”
　　鸡同鸭讲的对话进行了半天，艾伦没有一点清醒的迹象。想到入梦前，高冲的提议——用他印象深刻的事来刺激他。谷心咬了咬牙，褪下了身上的衣物。
　　“哎呀，哥哥你做什么呀，怎么能当着淑女的面脱衣服。”艾伦捂住双眼，视线却从张的大大的指缝里透出来，偷瞄着谷心的身体。
　　“艾伦，你还记得吗？前不久，你把我扯入梦境，对我做了那事，还说……”回忆起当时艾伦说的话，谷心又羞恼地红了脸，“还说，你做的和平日无异，都是在我身体里进出，这些你都忘了吗？”
　　“咔嚓！”轻微的碎裂声响起，在艾伦震惊地瞪大双眼的同时，他身上的松绿色长裙，两人身处的花海，远处的森林和高山，都如风化一般，一点点消散了。见状，谷心放心下来，悄悄退出了梦境。
　　站在退变成白茫茫一片的梦境空间里，艾伦一脸恍惚地看了看四周，这是哪？他记得那个姜家家主对他扔了一个小石头，小石头被他弄碎后就进入他的身体，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这是被俘虏了吗？
　　“艾伦，醒醒。”
　　谷心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让艾伦松了一口气，挣扎着脱离梦境后，他从木榻上起身，单膝跪在谷心脚边请罪：“抱歉，不但没能办好您交待的事，还害得您又担心了。”
　　“你竟然叫他主人？”高冲神色微妙地看了看主仆俩。
　　“人家主仆俩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牧修在视讯那头数落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提起了搞事的四家，“现在四家人都抓到了，按你之前说的，他们都是散修盟的人，你来说说你想怎么处理他们吧。”
　　高冲嘿嘿笑了两声：“我那不是故意说的嘛，哪能当真。”
　　“是吗？要我说的话，当然要斩草除根。”牧修哼笑了一声。
　　见状，高冲叹了口气：“牧道友，还请你们手下留情啊，你也知道，如今修士越来越少，一下子灭掉四家，即使都是邪修，我也心疼啊！”最后不得已，他只能按照盟归，交待了处理办法。
　　主仆俩踏上归程后，高冲眼珠一转，对牧修说道：“刚刚那个剑修中了冥河石粉倒了，然后就有自称是牧静煜的人控制了他的身体，那人让姜昊他们帮他传话，说是让你寻找尸狗，还许诺传话的人可以免死。”
　　“不死？”牧修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老祖宗既然让他们向我传话，就说明他没想让他们活啊，谷心会对他唯命是从，我可不会。”
　　主仆俩回到家后，牧修便迫不及待地说，想要尽快处置四家的人。一进入画境，看到三人，姜昱便嚷嚷起来：“牧修，有人让我帮忙带话，想知道是什么话，你就得承诺不杀我。”
　　“姜昱，你！”姜曦震惊地怒视姜昱，他们不是已经说好了，把活命的机会给家主？
　　姜昱得意地笑了一下，珍贵的活命机会，当然应该谁抢到就算谁的。
　　牧修挑了挑眉，哼笑一声：“好啊，你说说看，是什么话。”
　　姜昱清了清嗓子，张口正要说话，却忽然眼前一花，心口和喉咙也随之一痛。他愣了一下，低头看去，发现他的脖子正在喷血，心脏也被牧修掏了出来，这会正在他的手上痉挛着。
　　“骗子……”姜昱做了一个口型，吐着血沫倒了下去。
　　“哼哼，传话的内容，我已经知道了，交易自然就不作数。”牧修嫌弃地把心脏扔在姜昱的尸体上，面向众人，阴恻恻地笑了笑，“你们残害普通人，以阴邪手段修炼，按照盟规，主谋当诛，从犯与受益者废灵根、封口。高盟主已经把处置你们的工作，全权委托给我们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见识了谷心干脆利落地搜魂后，老钟已经做好了被灭杀的心理准备，但废灵根他却难以接受。四下看看，除了姜昊和姜曦面色不变，其他人也是一副宁死也不愿被废灵根的表情，张五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修行日渐艰难，我们也不过是想为子孙们谋个未来。”张五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孩子们都是听着先祖的故事长大的，一直向往能像先祖一样移山分海，我怎么忍心让他们修行一生都无法突破圣人境！求前辈不要废我家小辈的灵根，我愿意以死抵罪。”
　　艾伦冷笑了一声：“为了自家的未来，就断了其他人的未来，呵……”
　　这时，姜晤从被搜魂的恍惚中恢复过来，听到手下的转述后，他厉声叫道：“天道都没有降罚于我们，你们凭什么处置我们，你们又不是天道！”
　　话音未落，艾伦便敏锐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画境里爆开了。
　　牧修隐晦地看了一眼怨池的方向，哼笑道：“天道老眼昏花，我们帮它处罚几个作恶的，它高兴还来不及呢！”
　　见谷心甚至没有动手，只凭着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废掉了众人的灵根，姜昊倒抽了口气：“你！原来你是混沌zh……”
　　“好险！”牧修将手从姜昊的脑中抽出，松了口气笑着传音道，“还好我手快，不然咱俩怕是都要被雷劈了。没想到，这小老头还挺博学，神算姜家，果然名不虚传。”

作者有话说

　　还没好好感受一下，东北的夏天就要过去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