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是幅画》陆泠洍

14、第十四章

　　柯寂揉揉眼睛，使劲摇晃了几下脑袋，再向教室的角落看去时，那个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鬼依旧飘在半空。
　　下意识打了自己两下，没觉得疼，柯寂又揪着好友胳膊上的皮扭了一下，把人扭得呲牙咧嘴地喊疼。
　　“我去，柯基你疯啦！”冯峰掰开柯寂的手，边揉胳膊，边嘶嘶地抽气，见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教室后面，也嘟囔着向后看去，“你看到什么了，给你打击成这样。”
　　身为凡人，冯峰只看得到艾伦和谷心，他用胳膊肘捅了柯寂一下，促狭地笑道：“哟，我们小柯基看到长的比自己帅的人，幼小心灵受到伤害了？”
　　柯寂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是不太舒服，我还是明天再来上学吧。”
　　从最初的惊讶中回神，谷心与艾伦对视一眼，小声道：“是刚入门的修士。”
　　艾伦点点头，往牧修那边瞄了一眼，小声回道：“而且看起来比牧修正常。”
　　“喂，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是不是过分了？”牧修故意凑到艾伦跟前，蹭了一下他的脸。
　　眼看着艾伦和柯寂的脸一起扭曲了，牧修大笑起来，对着柯寂舔了舔嘴唇。
　　见好友眉头紧锁、面色乌青，冯峰收起了调笑的心思，担忧地问道：“你真不舒服？是不是比赛时伤到哪了！”
　　“没有。”柯寂咬着牙，从牙缝里努力挤出几个字，“我可能是中暑了，先回去了。”
　　“看着也不像中暑啊……”看着好友健步如飞的样子，冯峰挠了挠后脑勺。
　　柯寂临走时，冲牧修做了个口型“跟上”，本就想和他见面的鬼修自然从善如流，悠哉悠哉地跟了上去。
　　向班主任请假后，柯寂一出校门，便上了开往远郊的班车。
　　车上没什么人，柯寂坐在最后一排，让他在意的那只鬼反坐在前方座椅上，饶有兴味地观察着他。
　　一人一鬼对视了半晌后，他渐渐冷静下来，他身上戴着祖传的守心玉，不会被障眼法蒙骗，眼前这只的鬼，也许是族里哪个来看望后辈的护族长辈？
　　班车行驶到一处罕有人迹的林区站点时，柯寂下车向树林深处走去。直到确定无论是路边监控，还是天上的卫星都照不到自己了，他才转身试探着问道：“您是柯家的长辈？”
　　“想法不错。”牧修噗嗤一声笑了，倏然冲到柯寂眼前，用冰凉的右手轻抚着他的脸颊，“不过答案错误，我——就是你呀！”
　　“不可能！”柯寂瞪圆了眼，一时间忘记躲闪牧修的手，直到身魂不稳，他才发现，那只鬼竟然把手探进了他的身体，“你干什么？！”
　　“这样还不信吗？”牧修在柯寂的魂体上戳了两下，自己也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只有同源灵魂，相互碰触时，才会有这种飘乎感。也只有同源灵魂，才能毫无阻碍地被身体接受。你说我要不要干脆吸收了你，接手你的身体呢？”
　　“呃……”灵魂被拉扯的感觉十分明显，柯寂勉力抬起手想结印，两只手却像是有空气墙阻隔着，怎么也碰不到一起。身上的护符没起作用，连在关键时刻能护主的守心玉也没有一点动静，不知是被做了什么手脚。
　　想起在弗兰兹搞到的微型□□，他一咬牙，趁着拉扯感减弱，飞快从上衣内袋里掏出炸弹扔进嘴里。这只鬼实力很强，不是他可以抗衡的，虽然不知道他这样的鬼抢活人身体想做什么，但他决不会让他得逞！
　　“嚯！要不要这么拼啊。”牧修吓了一跳，忙凑过去，把炸弹从柯寂嘴里吸了出来，然后拍了他的脑门一下，数落道，“你这小孩是不是傻，逗你一句就想自爆？”
　　“你是变态吗！”柯寂捂着嘴，后撤两步靠在树上，刚刚与这只鬼嘴唇相贴时，一股麻意从尾椎生出，沿着脊柱一路窜行到大脑，剧烈的刺激，让他几乎站不稳。MD！竟然被一只男鬼亲了。
　　“少年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嘛，坐下来，听我慢慢和你说。”牧修把玩着□□，冲柯寂笑了笑。
　　没再管兀自戒备着的柯寂，牧修捏着下巴斟酌起来：“按理来说，这个世界已经有我了，是不该再有你的。”
　　同源灵魂就像相同的磁极，若一个世界已经出现了一个，不出意外，是不会再出现第二个的。也许是因为沾光得了些救世功德，让他的魂体产生了细微的变化，竟然让这个世界又出现了一个“牧修”。
　　“不过到底是因为什么，无所谓啦。”牧修抚掌笑道，“反正看你这张脸，能确定父母还是原来那对就行，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一眼他们。”
　　“什么乱七八糟的！”柯寂再次将手探入内袋，他的父母都在国家的秘密研究所工作，工作内容对家人都要保密，两人信息的保密等级也是最高的，要拥有极高的权限，才能查看。这只鬼是在打他父母的主意？
　　“怎么，还是不信吗？”牧修有点为难，琢磨了一会儿后，甩出一张定身符，上前抽了一管柯寂的血，“其实我也挺纳闷，你为什么会成为柯家的人，毕竟我可是姓牧啊。”
　　雒州牧氏和蒋陵柯氏都是古老的修真家族，不过，两家从未结过姻亲，还因为七百多年前的某件事成了世仇。为了探究柯寂身世，牧修觉得，他有必要去挖一下两家的祖坟，把里边的老骨头起出来，分别和柯寂验一下DNA。
　　“定身符半小时后就会解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又亲了一下眼里几乎要喷火的柯寂，牧修哼着小曲走了。
　　好不容易熬到定身符失效，柯寂狠狠抹了一下嘴唇，一连被同一只鬼亲了两次，这感觉真是糟糕透了！他本想和负责帮父母传话的周叔联系，转念一想又放弃了，听那只鬼的意思，他还不知道他父母在哪，冒然和那边联系，也许会暴露研究所。
　　这一天，牧家和柯家祖坟的安魂阵被先后触动了，两家查看后，发现历代家主的尸骸，都缺了一小块骨头。
　　之后不久，牧氏企业名下的生物研究所忙碌起来，一切研究暂停，为大老板的基因对比让路。
　　晚上拿到结果时，牧修挑了挑眉，柯寂和牧家确实有亲缘关系，他的血脉可以追溯到七百多年前，而那个时间点，和牧柯两家结仇的时间又相差无几。
　　牧修回忆了一下导致牧柯两家结仇的事件，当年，神洲大陆出现了一个秘境，各大家族都派了人去探索，牧柯两家的少主当时都带了妻子前去。
　　在秘境中，两家的少夫人先后有了身孕，又同时生产。可后来，牧家的小少主却因为意外，死在了秘境里。由于造成小少主死亡的，是柯家人为制造的意外，两家就这样成了仇人。
　　牧修找出偷偷复制的牧家族谱翻了翻，当年牧家的少夫人是神算姜家的女儿，看来她是早就算出会有这么一劫，提前把自己的儿子与柯家的儿子做了交换？可是，这样就解释不通他自己为什么会生在牧家了……
　　“啧，头疼。”牧修揪着头发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闭关把心魔炼化了，再思考这些费脑子的事。
　　祖坟被盗的消息让柯寂一夜没睡好，那只鬼临走说的话也很耐人寻味，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行事风格，让他实在摸不着头脑。
　　第二天上学时，柯寂纠结了半天才踏进教室，原本做好了与姓牧的老鬼面对面的准备，结果这次角落里只有那两个转学生，让他生出了一拳打空的无力感。
　　见柯寂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艾伦啧啧道：“牧修可真禽兽，对自己都下得去嘴。”
　　谷心看了艾伦一眼，轻轻摇摇头：“也算不上是他吧，毕竟，记忆都不一样。”
　　莫名地，艾伦觉得，主人那句话似乎是在说他。可谷心眼中的淡然，又让他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
　　周五下午只有两节课，放学时，突然一股邪风刮进校园，吹得女生们的校服裙飘了起来。
　　“哇！”走在主仆俩前方的女生叫了一声，连忙用手去压裙角，却不小心被风吹飞了手里的画稿，“呀，我的画！”
　　艾伦眼疾手快，把被吹飞的画抓到了手里，本想马上还给女生，画稿的内容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那是两个男人在做那种事的画，而且，不但画中人的特征神似他与谷心，那个一头卷发的人还口口声声叫被进入的那人“主人”。
　　这是什么鬼画！艾伦捏着画稿，诧异地看向脸色爆红的女生。见鬼的是，他竟然对画中发生的事生出一种期待感。天哪，这怎么可以，一个合格的仆人，怎么可以觊觎主人的身体？
　　“对……对不起！”同人小黄兔被正主看个正着，再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了，曲小娜接过画稿藏到身后，闭着眼睛大声喊了句抱歉，便转头捂着脸跑了。
　　“那个，好像画的是我们？”直到人跑没影了，谷心才后知后觉地看着艾伦问道。
　　“我这就去追那个女生，让她把画销毁。”艾伦欠了欠身，静待主人下令。
　　没想到，谷心却没有多作计较：“算了，那孩子好不容易画的……”销毁了，怪可惜的……

作者有话说

　　牧修：初吻怎么了，我也是初吻啊！这才哪到哪。
艾伦：禽兽，闭嘴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