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是幅画》陆泠洍

10、第十章

　　回家路上，牧修不停地对着艾伦左戳一下，右戳一下，嬉皮笑脸地哄着：“小艾伦怎么生气了，夸你长的好看不好吗？”
　　艾伦忍无可忍，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道：“你说的都是什么鬼话？”
　　艾伦觉得，再次盲目相信牧修的自己，简直蠢透了，明明可以不理会蒋辰的挑衅，为什么要听这个折腾鬼的，和他玩什么双簧。
　　“哎呦，看您这话说的，我是鬼，说的本来就是鬼话嘛！”
　　在牧修赔笑哄着艾伦的同时，谷心也在传音数落他：“你刚刚那么说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会当众引来雷罚。”
　　牧修得意地嘿嘿笑了一声：“没事，和贼老天斗了这么多年，我早就摸清楚话可以说到什么程度了。”
　　“哦。”谷心面无表情地瞄了牧修一眼，“那怎么上个月却又被劈了？”
　　“哈哈……”牧修讪讪地摸了下鼻子，“失误，失误而已！”
　　插科打诨了半天，回到家时，艾伦仍冷着脸，牧修眼珠一转，又戳了他一下，逗弄道：“哎呀，你当时不也和那些小孩说谎了，谷心怎么会和牧氏没关系呢，他可是牧氏高端护肤品的原料供货商啊！”
　　这一千多年来，随着艾伦境界提升，谷心的伤渐渐好转，画境的空间也从混沌中恢复了一大半。只是恢复的空间里，除了最开始的平原和瀑布深潭，其它地方再无活物了。后来，牧修授意手下创办了牧氏，大片闲置着的土地，都被他忽悠着种上了有护肤功效的植物，谷心就这样成了牧氏企业的最大供货人。
　　“呵……”艾伦十分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谷心无奈地叹了口气：“与其耍嘴，不如想想那个美瞳的谎要怎么圆吧，你惹出的事，你得负责。”
　　“这有什么。”牧修摆摆手，示意谷心不用担心，“用热敏变色材料和冰泉鲤的鳞就可以做了，那种剥落了五十年以上的，灵气已经完全散掉的鳞就可以。”
　　冰泉鲤的鳞片上有天然的纹理，这些纹理会随着温度变化而呈现出不同图案，的确很适合用来做牧修所说的特效美瞳。这些年来，艾伦剑下鱼魂无数，积累了许多鱼鳞，都在水潭边堆着。这会儿牧修讨要，谷心挥手将鱼鳞和鱼筋都扔给了他。
　　“都拿去用吧，灵气没散的，你吸一下就是了。”说着，谷心又取出一段百年的银丝桃枝扔给牧修，“桃木和鱼筋，你做一些可以贴身带着的辟邪小玩意，算是给孩子们的见面礼吧。”
　　牧修还没吐槽完鱼鳞里零星的几点灵气不值得吸，一截桃木就被扔进怀里，他不由得挑眉叫道：“哎呦喂！这搁我刚死的时候，你这就是谋杀啊。”
　　谷心觉得莫名其妙，看了牧修一眼：“你已经死了，我没法再杀你一次，银丝桃木只会让新鬼魂飞魄散。”
　　牧修耸耸肩，啧啧了两声：“有时都不知你是真傻还是装的……”
　　就在牧修琢磨着要用桃木做什么东西时，大洋彼岸，一处废弃古堡的地下室里，有两个人正在更换地下室大门上的符咒。
　　见同伴想要先撕掉旧符再贴新的，另一个人忙不迭地按住了他的手斥道：“当初入职培训时，你的脑子顺着耳朵溜出去玩了吗？刚刚主管也提醒过我们，要先贴后撕。天哪，我可不想被你这个蠢货害死。”
　　被训的人有些不以为然，两手一摊道：“鲍勒，现在都已经是二十四世纪了，我们要讲科学！你这样小心翼翼的，看起来才真的是蠢极了。”
　　鲍勒哼了一声，先换好了符咒，才严肃地对同伴道：“你这个蠢货，知道我们为什么能得到这份三个月只需要出勤一次的工作吗？因为之前干活的那个蠢货喝醉洒后弄错了顺序，放跑了里面的一样东西，被老板扔进罗戈洋里喂鱼了！”
　　闻言，那人总算收起了轻慢，缩着脖子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个符咒是真的，地下室里真的镇压着什么东西？”
　　鲍勒耸了耸肩，关于地下室里的东西，他也是听主管说的。据说地下室里的东西，是八百年前被伏魔人封印的魔物。
　　魔物原本有五只，在十二年前，因操作失误被放跑了一只；三年前，又不慎被放跑了一只。放跑了魔物的两人，如今都在鱼肚子里，在第二次出现失误后，上面决定加派人手互相监督，以免再出问题。
　　鲍勒还不知道，这将是他和他的同事本最后一次一起共事了。
　　在公司分别后，本回到家，鬼鬼祟祟地开启了家里隐藏的另一个信号接收器，打算和什么人联系，结果信息才编辑到一半，就觉得心口一疼，倒了下去。
　　本死后不久，便有蒙面人入侵了他的住所，那人戴着生物膜检查了本的智脑后，对着通讯那头报告道：“可以确定，对方和牧氏无关。”
　　毙掉十几个方案后，牧修看着智脑上芝麻粒大的充电口，又有了新想法——防尘塞。
　　银丝桃木炼化后做为填充杆，细长白亮的鱼筋处理后做成白色丝菊状的装饰头。数着人头做了五十个后，他懊恼地一拍脑门，做多了，把艾伦和谷心也算进去了。
　　“我是因为惦记着调查那个小清洁工的事，才会失误的，没错，就是这样。”找到理由为自己开脱后，牧修很快就释然了，甚至还愉快地安排起了余出来的两个防尘塞的归处。
　　艾伦拿起一个防尘塞看了一眼，想了想问道：“送菊花样式的东西会不会不好，神洲没有这方面的忌讳吗？”
　　“忌讳啊……”牧修捏着下巴琢磨了一下，“送男生菊花，好像是有点怪怪的？”
　　谷心不明所以地看了牧修一眼：“哪里怪了，菊不是四君子之一吗？白菊有纯洁高雅之喻，送人不是很好吗？”
　　牧修觉得头疼，捂着脑门冲谷心嚷嚷道：“拜托你，不要再翻老黄历了，现在白菊是送死人的呀！”
　　“那就染色后再送呗。”艾伦捻着防尘塞转了几圈，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比起用来防尘，也许女生们会更喜欢把它当耳饰戴。
　　因着艾伦的想法，牧修不得不多做了三十个防尘塞。
　　午后，牧修的手下送来了对清洁工沈飞的调查结果。乏善可陈的调查结果，一句话就足以概括——父母双亡妹妹自杀，毕业于明心，两年前开始在明心工作 。
　　看到沈飞妹妹的八字时，谷心咦了一声，那可是个难得的好八字，那个女生应该一生顺遂长寿，根本不可能自杀。
　　见沈飞养鬼的背后似乎有什么隐情，为了打发时间，傍晚时，牧修决定亲自去一趟沈家。
　　入夜时，沈飞才回到家，一到家，他便把手串摘下来放到了供桌上，并在香炉里点燃了三支香。
　　“等你好久，终于回来了。”
　　听到陌生人的声音，沈飞动作一顿。在葫芦被重新挂回吉位，却没受到教导主任的训斥时，他就知道，也许是遇到了懂行的人。
　　“没想到你这就找来了。”沈飞深吸一口气，将手串重新戴在手上，缓缓转过身来。看到牧修，他愣了一下，这人比他预想的年轻。
　　牧修摆了摆手，笑眯眯地道：“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有两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你养的鬼是不是你妹妹，又是谁教了你养鬼之法？”
　　沈飞垂下头，捂住了戴手串的手：“第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是我妹妹。但教我方法的那个人，我不能出卖他。”
　　“教你的人是校董吧。”牧修挑了挑眉，见沈飞的瞳孔猛缩了一下，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下午时，艾伦查了明心学院高中部的历史布局，发现最开始学校的风水好的很。艮位的食堂、坎位的焊接实训教室、全透明的天光教室，甚至被大路直冲的校门，都是在新校董上任后改建的。
　　也不知几年前空降的新校董是什么来头，以艾伦和牧修的情报网，除了姓名年龄，竟然没再打探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不过，眼下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新校董不是什么好人。
　　牧修斟酌了一下，同情地看着沈飞道：“我不知道，那位校董和你都说了些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你这样养只会养出没有神智的怨鬼。”
　　“你……我凭什么相信你？”沈飞咬了一下嘴唇，收紧了捂着手串的手，“吸了两年的阴气，她已经能说出简单的词了，再有半年，我就能知道杀害她的凶手是谁了！”
　　沈飞的妹妹沈婷，官方通报的死因是跳楼自杀，但沈飞不愿相信妹妹会自杀，尤其在看到妹妹缺页的课本后，他坚信妹妹是被人害死的。因为，课本被撕掉那页是95/96页，而九五正是救吾的谐音。
　　“只怕你没有半年可活了啊，毕竟你养的不是你妹妹的阴魂，而是她临死产生的执念怨气啊，你再这么折腾下去，三个月后，它就能吃掉你了。”牧修耸了耸肩，两年时间已经足够沈飞发现校园里的是戾气而不是阴气，可他仍旧一意孤行，啧啧……
　　“怨气？不可能！它还能和我说话呢。”沈飞激动地大喊了一声，把手串凑到耳边，面上的笑容狰狞扭曲，“听！它在说，哥哥救我！”
　　“如果翻来覆去重复那几句也叫对话的话……”牧修哼笑一声，使出了杀手锏，“你再这么瞎折腾，乱动葫芦，你妹妹真正的阴魂就会被戾气彻底侵蚀，丧失生前记忆，你确定要继续下去？”
　　“我……”沈飞开始焦虑，为了定神，他使劲晃了晃脑袋，“你少唬我，老板他不可能骗我，我一个小虾米，他能图我什么？”
　　牧修默然：图你傻啊，孩子！
　　收起调笑的态度，牧修一脸严肃地对沈飞道：“你妹妹是全福八字，这样的人枉死时，产生的怨气也会比平常人要大。你觉得帮你的人图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谷心：为什么送男生菊花不好？
牧修：这让我怎么解释_(:з」∠)_
艾伦：→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