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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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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华进宫近六十载，在宫中自然有几个老友，都是大宫人之流的人。
溯洄殿一向有不少人盯着，公主撵走照顾她长大的大宫人这样的大事，片刻就在宫中传扬开，几个好友不管在做什么陆陆续续的都来送送她，谁都知道，这一别啊，或许就是一辈子不能相见。
不多时，在舜华的屋子里，三人都到齐了，看她红红的眼眶和毫无波澜的神色，几人都在心中叹气，如何就与公主走到今日这步？
关了门布下禁制，四人在屋子里说体己话。
一个穿深紫色绣祥纹褙子，年纪最长的大宫人最先劝道：“老姐妹啊，离开也好，你可修炼，约莫还有两百年可活，出宫了就到处走走，去看看这大周江山风景，岂不比我们这些困居一方天地的人快哉？”
旁边着尚服殿官服的大宫人附和：“是这个理，公主未尝不是这么想的！”
最后一个出身尚食殿的也出声：“说来我们从前都一样的没指望，现下都羡慕你呢，能出宫多好，或走南闯北，或寻一处风景好的地方置办房子，再找一知心人，这日子我们想都不敢想呦。”
都是好心来劝她的。
舜华勉强笑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意，出宫后我会好好生活的，你们也要保重，只是公主那到底缺个稳重的，希望几位能看在多年情分上，帮我多多看护公主。”
舜华说完对几位好友行了大礼，等几人七手八脚的将她扶起，才见她泪流满面。
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自己如何能放心就这样离去呢？
那个年长些的倒是觉察出什么，本不打算说出来的，但见好友这个样子，唯恐她落下心病，于是示意几人附耳靠近，压低声音说：“你放心，我们都是得了皇后陛下恩情的人，不消你说我们也会看顾公主，只是……我估摸着你出宫这事蹊跷，公主虽娇纵，但也不是不念旧情的人，我看啊，是公主想做什么事又怕连累你，这才决绝将你送出宫的，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另外两个大宫人都点头，三人对视一眼，看来都是想到的。
舜华睁大眼睛，想起的是那天公主从永华殿回来，先是妥当安排好溯洄殿旧人的去处，又问她可有想去的地方……
不对！
“我日夜陪伴公主，事事不假他人之手，怎么从未察觉殿下要做什么危险的事，以至于要将我送走？”
另外三人对视一眼，这也正是她们疑惑的地方，都是一样的人，不敢说她们长了颗七窍玲珑心，那也差不多的，拟心自问，若她们朝夕相处的主子有什么计划要实施，是定能够被贴身伺候的人察觉到，可舜华分明就没有！
“这我们也不清楚，皇家之人谋事哪能轻易的让人看出马脚，依我看，你就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安稳出宫吧。”
舜华此时脑中一片混乱，一会想着已经放归出宫那批旧人，一会想着今天公主冷漠的样子，最终她咬牙往外走，若公主真有大事要做，她就更不能走了！
“唉，你做什么？”
几人拉住一头往外冲的舜华，这个傻子！
“我去找公主，我不能出宫，不论何事，殿下都需要人帮忙，那个新上来的宫人靠不住！”
几人把按她按在椅子上，还是那个年长开口的说话：“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若能帮忙，公主也不会送你出宫，你是个牵挂，若不走公主就会碍手碍脚，如何能成事？”
听到自己会妨碍公主，舜华不再挣扎，慢慢起身整理衣衫说：“是我冲动了，姐姐你仔细说，我再分析分析。”
三人松口气，她能听进去就好。
“公主手段太过生嫩了，我们都能察觉公主的异常，何况是陛下？你好歹是皇后陛下的托孤之人，如此不体面的被撵出宫，陛下却没下令挽留，那定是也要看看殿下想做什么，也默许了公主送你出宫，保你性命！”
另一个宫人也说：“我估摸着也是这样，舜华你就做个伤心的样子出宫，莫要辜负公主的心意！”
几人七嘴八舌将姬晚的打算猜的一清二楚，顺便也看出这帝宫主人推波助澜的打算。
“……你们说的对，我不能连累殿下，出宫后我便隐姓埋名走的远远的。”
“对，就是这样，公主成事后兴许你和殿下还能有相见的一天。”
舜华恍惚的想，还能吗？
有敲门声响起，见里面没有声响，那人试着开门，红漆木门纹丝不动，侍女嘀咕两句，大声说：“殿下说了，你今日就得离宫，不然就让内务殿的人赶你出去！”
划拉一声，门开了，里面出来的却不是舜华，而是一位满身威严的大宫人，比之过去的舜华气势更甚，生生将小侍女逼退几步，面色发白的不敢言语。
“你去回了那苏觅，做人切莫太过猖狂，不过一个毫无根基的宫人，也敢在我们几人面前拿捏手段！”
另一个声音从里面温温柔柔的传来：“姐姐说的是，左右一个宫人，待我去禀了内务殿重新为殿下换一个稳妥些的。”
声音温柔的宫人走出来，对那僵立在庭院里的侍女说：“还不快去找你的主人？”
“是，是……”
那侍女恍惚的离去，心中却被埋下一颗种子，何时她才能像这几位大宫人一样，威严加身呢？
人走后，年长的大宫人对旁边的人说：“何必跟一只喽啰计较，给她下了暗示连累公主怎好？”
“姐姐放心，不过种下一颗野心的种子，还是针对那个轻浮的，您不必忧心。”
年长大宫人思虑片刻，放下这事。
“走吧，进去给舜华收拾东西，姐妹一场，我们送她出宫，免得内务殿那起子小人克扣财物。”
……
这边主殿后花园，姬晚正悠闲的采摘光影花做浮光酒。
“殿下，那罪奴好生放肆，我不过让人提醒她出宫时间快到了，不曾想她竟将侍女赶出来……”说话的自然是一朝得势的苏觅。
她这几日意气风发，先是得了公主青眼，今日更是一举将舜华这个旧人踩的翻不了身，更是好不得意，那侍女传过来的警告她也没放在眼里，反而跃跃欲试。
姬晚的换一个阳光充足的地方采摘光影
花，抽空说：“那依你看该如何？”
那大宫人说的没错，苏觅现在毫无威胁，果然轻浮的说：“不敬我便是打公主您的脸，自然要按宫规来处置那几个不尊上位的宫人。”
看来是她的脾气委实太好了，姬晚端起从前娇纵的架子：“来人！”
不过瞬息，几个照管花园的粗使侍女应声过来，低头听命。
姬晚容貌艳丽，此时眼尾上挑目中无人的样子，更是美艳的盛气凌人。
“去，给我掌嘴。”
园中只有四人，公主的意思自然是掌这个新得势宫人的嘴。
有那胆子大的和有心的，自然上前按住苏觅，剩下的反应过来也七手八脚的按住人，但没一个敢动手的。
姬晚笑了，阳光之下更显倾国倾城。
“怎么，指挥不动你们了？也罢，你们不想动手那就把人送去内务殿吧那里的宫人想来是敢的。”
苏觅慌了，她才从内务殿调教侍女的宫人手中出来，回忆起她们那处置犯错侍女的手段，她怎么敢回去？
“打，你们给我狠狠的打！”
苏觅恶狠狠的盯着按住她的侍女们，其中两个更是身形颤颤，她们是苏觅收拢住的人。
最终苏觅还是被掌了嘴，那清脆的巴掌声和求饶声响彻花园，不过那掌嘴的力道有几分落到实处姬晚懒得追究，也没了心情继续酿酒。
扔掉手中的花篮，姬晚信步离开嘈杂的花园，苏觅松口气，正想让她们停手，谁知风中有一段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不打够一百下，本公主送你去内务殿……”
苏觅咬牙坚持，她还未开始修炼，这一百下打下去，纵然侍女卸掉八九分的力，她也不能立即回到公主身边伺候。
姬晚的目的正是如此，苏觅话太多了。
阁楼上，姬晚临窗而立，默默的看溯洄殿侧门的地方，再过一会儿，舜华会从那里离开。
她没等多久，树木掩盖中影影绰绰的能看见四个身影，姬晚知道，那都是母亲身边的人，如今来送舜华。
舜华看着眼前的侧门，踏出去她就不能再回来了啊。
她回身，在几个姐妹的注视下朝着溯洄殿主殿的方向跪下拜别，良久才起身。
几人踏出侧门，楼上楼下皆泪如雨下，从此一别两宽，还望各自安好……
永华殿。
“舜华这会出宫了吧。”
询问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是，舜华大宫人离宫了。”
天德帝捏着笔感慨，从前皇后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啊。
晚晚也长大了。
“你说公主想做什么？”
……
“臣实在不知。”
肖太监奉命前前后后事无巨细的调查过，实在是……没什么痕迹啊！
天德帝笔走龙蛇，停下笔后仔细看纸上写好的三个字：启灵节。
“等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