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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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秦风被推进手术室。
穿着白色大褂的钟医生带着助理率先走进手术室，凌霜作为陪同人员，在换好衣服后也跟着进入。
在他们的身后，手术室的门重重关上。
手术前，钟医生再次强调：“手术全程病人必须保持清醒，这是手术成功的关键，如果意识在这个过程中迷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秦风点头表示明白。
钟医生又说道：“一开始的芯片植入，我只会给你注射最低限度的麻药，这样也是为了芯片更好地与身体进行融合。”
但这也意味着，秦风必须忍受强烈的痛苦，感受异物进入身体的不适。
而这只是这一系列治疗的开始。
秦风并不怕，他说：“来吧。”
他平躺在床上，这个时候助理适时上前，将秦风的全身强制固定在床上。随后，她给秦风戴上了一个连接神经的头盔，又在身体各处依次配备各类的仪器，很快仪器检测到的所有数据直接同步到一旁的屏幕中。
钟医生在一边有条不紊地整理手术刀，等到助理完成前期的准备后，她才在秦风身边站定。此刻，秦风体内的麻药已经起效，钟医生确认后也不再犹豫，拿起手术刀切进秦风的左胸。
凌霜下意识挪开视线，不忍看这样的画面。
“凌霜。”钟医生突然出声。
凌霜赶忙说：“在。”
钟医生：“过来观摩。”
凌霜：“……好。”
她走到钟医生身边，更近一步直面秦风的痛苦。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手术室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的，偶尔响起钟医生的几道指令，助理总是第一时间完成。而凌霜，她在旁边努力冷静地观看一切，她看着钟医生稳稳当当的操作，余光里却是秦风紧握住的拳头，是浑身暴起的青筋，是连接神经的数据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异常冷静的钟医生很快在秦风胸口处植入了芯片，随后又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缝合工作。之后助理在钟医生的吩咐下在秦风的胸口处涂抹药剂，帮助伤口愈合。而此时，整个手术最为关键的时候到了。
秦风体内病毒激发了芯片，芯片开始发挥了作用。此时，它将成为除大脑外的又一关键中枢系统，将与身体的各处神经进行融合。这个过程中，全身的神经与组织都在排斥这个外来物体，芯片却能借助病毒产生巨大的作用力，也对秦风的身体带来巨大的痛苦。
一旁的屏幕上不停发生滴滴的警戒声音，一片飘红的数据足以说明此刻秦风忍受的痛苦，好似有人一根根斩断了他的神经，又好似身体各处产生了大大小小的漩涡，搅得身体一团乱。可再看芯片与身体融合程度，不过5%。
凌霜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同样忍不住握拳。她的脑海清楚记得钟医生给的数据，在过去四个人的治疗中，没有能撑到芯片融合结束，最久一点也只撑到60%。
她的心揪起，毫无安全感地悬浮在空中。她十分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观察秦风的任何细微反应。
过了一段时间，手术室内的滴滴声反而停下来了，屏幕上秦风的各项数值也逐步趋向稳定。这是个难得的好消息，让凌霜的眼睛一亮。
当然，这并不是意味着痛苦已经消失，而是说秦风从一开始地被动忍受痛苦转变为主动适应这份痛苦，并在这过程中本人的自我意识再一次抢过主动权，他在痛苦中努力征服通过，这样不服输的劲头带领身体打破了极限，跨过了无形的坎。
此刻，芯片融合已经超过百分之四十了。
钟医生满意地点点头，这人的意志是她见过最为坚定顽强的，也让她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手术室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凌霜开始跟钟医生讨论后续的治疗是否可以每日回家的可能性。总归来说，家里离医院也是挺近的。
对此，钟医生说：“看他的后续恢复情况再说。”
话题聊开了，钟医生也问：“听说你哥带了几个老师回来？”
显然，这是比较委婉的说法。
“嗯。”凌霜说，“之后很长时间都会留在这边，我哥也很关心凌霁的教育。”
……
聊着聊着，手术室内情况一变，稳定的数值突然又开始疯狂上涨，令人心慌的滴滴声再次响起。此刻，融合进度已经到达85%，已经是融合的最后时刻，每个数值的跳动都牵引着人的心弦。
若不是一开始就将秦风固定在床上，此刻他怕是要拆了整个手术室。他整个人疯狂地想要挣脱束缚，身体固定的位置因为剧烈的动作开始泛红破皮，他的手臂和脖颈处重新暴起青筋，难以承受的痛苦再度袭来。
钟医生观察秦风的情况，同时吩咐助理：“注射一号药剂。”
“是。”助理很快照做，但面对狂躁的病人，她拿着注射器开始迟疑了。相对瘦弱的她，无法按住暴躁的病人。
凌霜见状立马上前，她站在另一侧死死按住秦风，她的力气不小，立马就给助理提供了机会注射药剂。
药剂中含有多重药物，能够激发人体脑细胞的活力。这剂药对整个中枢系统来说无异于兴奋剂，能有效地帮助病人保持清醒度和警觉度。如今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谁都希望秦风能成功。
再说秦风，漫长的融合过程中他快要痛到麻木，他几乎下意识地挣扎，想要宣泄和逃离，但挣脱不了。于是乎，他开始想要克服痛苦，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熬过一轮轮的痛苦，他不想放弃，他不能放弃。
直到那剧痛袭来，几乎要摧毁他所有的意志。他仿佛面对滔天巨浪，微弱的意志力在呼啸而来的巨浪面前是如此的渺小，那浪铺天盖地袭来，仿佛瞬间将他吞没。但他不能放弃啊，他的四周是望不到尽头的大海，可他咬牙偏偏要靠自己闯出一条生路。
挣扎与寻觅中，他感受到注入身体中的能量，犹如久旱逢甘霖，他又升出了力气，他又能拼出一条路了。于是他迎着巨浪，他穿过了巨浪，却又好似撞进了一块坚硬无比的岩壁上，撞得他心神几欲涣散。
“融合度95%了！”
钟医生和助理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的数据，微微急促的呼吸彰显着两人的不淡定。凌霜却一直看着秦风，在满室滴滴的警报声中，她为他着急，她感同身受地开始觉得痛苦，她忍不住喊：“秦风！”
真正喊出来，她心中的情绪仿佛才得到了宣泄，她开始一声地喊，秦风，秦风，秦风，秦风加油啊……
秦风在度过自己的难关，他的身体不受控地一遍遍撞进这岩壁，他快受不了了，可他又听见了凌霜一声声的呼唤，那么浓烈的担心与害怕，他的脑海几乎立马浮现出她的模样。
茫茫的痛苦中，他好像突然有了可以立足的支点。
“砰——”
他再次撞进岩壁，可似乎注意力的分散减轻了这点痛苦。秦风像是发现了什么，他开始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维，控制着疼痛向四周分散。再次撞击袭来，秦风的眼睛却越来越亮，他似乎又熬过了一个无形的坎，他的全身在痛苦的磨练中激发出新的生机，他重新又有了力气。
他控制自己的思维，不断暗示大脑自己是磐石，是无坚不摧的铬金，而这次他主动撞向了岩壁。
滴——滴——
“百分百了，百分百了，融合成功！”
助理忍不住失声喊出来。
凌霜忍不住红了眼睛，她看到秦风第一时间寻找她的身影，两人的目光对视上，他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嘴巴微动。凌霜读懂了这句唇语，他说：“别怕，我没事。”
凌霜心里涌上很强烈的酸涩情绪，让她的心理防线溃不成军，她只能努力抬头看天花板，克制住那难以压制的哭意。
钟医生在给秦风做最后的扫描与检测，很快得出结论，芯片与身体融合得很好。
凌霜这颗揪着的心才算真正放下。
助理飞快解开秦风，又撤掉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数多个仪器。凌霜拿过一旁准备好的毛巾，弯下腰，十分珍视地帮秦风擦汗。钟医生在一旁叮嘱了几句，见凌霜清理完，才操作着将人送进疗养舱。
好在这边的设备齐全高端，不再需要凌霜公主抱了。
想到这样的画面，凌霜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
秦风再醒来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
病房内的窗帘并没有拉紧，透过空隙，秦风看到窗外灰蒙蒙的天，随后他转头，看到不远处同样睡在床上的凌霁，然后是趴在他手边的凌霜。
秦风的手指动了动，感受到一种有力与无力的矛盾感，但他重新抢夺回了身体的操控权，所以此时此刻他顺应自己的心意，轻轻触碰凌霜的脸，细腻的触感，温热的体温，都让他的内心平静下来。
下一秒，凌霜的睫毛轻颤，她很快从睡梦中醒来，感受到脸上的温度，唰的一下起身，与秦风的目光对上。那瞬间，她立马露出笑意：“你醒啦！”
考虑到儿子还在睡梦中，她逐渐压低了声音。
“嗯。”秦风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
“等下。”凌霜起身，赶忙去给秦风倒水。
等她倒完水，秦风已经强撑着坐起来，这个过程他感受了一下身体，双腿仍旧是没有知觉。看来正如钟医生所说，病毒对双腿的侵害太大，只能在第二阶段采取截肢的手段了。
秦风接过凌霜手中的水，另一只手却揽住凌霜，让她在床边坐下，坐在自己的身边。凌霜也不反抗，顺着这股力量，脑袋也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辛苦了。”秦风轻声说。
凌霜摇摇头，意识到他看不到，于是说：“你更辛苦。”
她的手忍不住摸上秦风的胸口，隔着轻薄的手术服，她仿佛也感受到了他胸口的温度，她偶尔也会觉得恍惚，手下的这块皮肤里真的有块芯片吗？但她又陪着他熬过了最为凶险的第一关了。
秦风伸手盖住了凌霜的手，两人互相挨着，享受这难得安静温馨的清晨。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