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麦克洛夫特的晚歌》黄眉老祖

30、摁下车喇叭

　　塞西莉娅背靠办公室的门，听见门外的谈话。

　　鲍德温压低声音的问话，塞西莉娅确实没有听见，可是后面的谈话，她听得很清楚。那位没有见过面的同事，麦伦?鲍德温，应该是她所谓的初恋男友，她见过他的照片，真人比照片要更消瘦一些，她认出了他，不过，人家完全不认识她。

　　至此，塞西莉娅认为自己可以开始下一步的计划了。

　　她反锁上办公室的门。

　　“按照规定，任何工作人员都不允许反锁房门。”麦克洛夫特听到声响，提醒她。

　　“我知道，”塞西莉娅回答，“但是我需要换一件衣服。”

　　“莫非你担心鄙人会闯进去？”麦克洛夫特调侃。

　　“谁知道呢？”

　　“为了你的安全，鄙人还是出门吧。”

　　麦克洛夫特有一个会议，就定在他下午餐时间后，这是塞西莉娅知道的。她确认麦克洛夫特迈着有条不紊的步子离开办公室，于是用座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拨过去三次，第一次和第二次都没有人接，第三次拨通了，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颇有磁性的亲切女音。

　　“您好，欢迎致电霍布斯摄影工作室。请问您找哪一位？”

　　“我是塞西莉娅?柏西，之前有过预约。”

　　“您好，帮您查询一下。”

　　很快，电话那头换了另一个女声，语气上要比之前那一位严肃许多，她没有和塞西莉娅寒暄，直接问道：“什么事？”

　　“你们怎么搞的？”

　　“发生什么事了？”

　　“麦伦?鲍德温，塞西莉娅?柏西的初恋男友，他今天出现在了福尔摩斯的办公室里，福尔摩斯已经向他打听我了。这种关键人物，你们都不盯着一点的吗？”

　　电话那头的人听了这个消息变得着急：“谁能够想到，福尔摩斯竟然去找他这么一个小人物……”

　　塞西莉娅口中的关键人物到那边成了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福尔摩斯肯定很怀疑我，之前那一枪算是白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全然被摧毁。”塞西莉娅的语气带上埋怨。

　　“我们没有要求你要为福尔摩斯挡子弹，是你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的。”

　　“我知道，但是没有福尔摩斯的信任，我无法做到对他进行长时间的催眠，所以接下来的行动要按照我的安排来。”

　　那边的女声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去请示，再给你回复。”

　　塞西莉娅看手表：“五分钟。”

　　五分钟的时间里，塞西莉娅一直在透过卷叶窗看筛进来的阳光，一群微小的粒子在空气中舞动，它们本来应该被肉眼忽视，可是阳光暴露了它们。

　　电话那头的女声重新出现：“得到指令，你的请求被驳回，请按照原有计划开展你的工作，不用担心麦伦?鲍德温。”

　　“好的，”塞西莉娅说，“还有一件事，需要汇报给先生。”

　　一事就一事，是规矩。

　　“你说。”

　　“麦克洛夫特?福尔摩斯认为路温?罗素的车祸不是意外，可能会着手调查。”

　　“这是你的猜测，还是发现了确切的苗头？”

　　“我无意间听到了麦克洛夫特?福尔摩斯的电话，从内容上判断，与他交流的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他们多次提到了罗素的车祸。”

　　“知道了，车祸做得很隐秘，不会出现漏洞。你是罗素的未婚妻，要调查车祸案也需要向你求证，多多留心，有情况随时汇报。”

　　“好的。”

　　塞西莉娅话音刚落，通话立刻终止，两个人连道别都没有。

　　麦伦?鲍德温，塞西莉娅在桌子上写下了他的名字缩写“MB”，若有所思。

　　麦伦?鲍德温最近会经历什么，塞西莉娅不太清楚，如果鲍德温开车，他经历的可能是一场意外车祸，如果鲍德温家住得离水流很近，他经历的可能是失足落水。总之，他认不出自己的“初恋”，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下午下班的时候，塞西莉娅在停车场又见到了麦伦?鲍德温，两人已经在麦克洛夫特的办公室见过面，不算完全陌生人，所以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你家住哪里呀？”

　　麦伦有一点儿害怕跟不熟悉的人交谈，他原以为打个招呼就可以离开，没想到长官的秘书却叫住了他。

　　“我住在格里诺安大街。”

　　这下可以走了吧。麦伦一跟不熟悉的人交流就紧张，跟异□□流就更紧张了，工作场合还能假装淡定，私下里就有些手足无措。他的母亲不知道念叨这个毛病多少次了，但凡他能够大胆一点，也不至于只谈过一段恋爱，还是在十五岁的时候。

　　更令麦伦没想到的是，塞西莉娅主动靠近了他，吓得麦伦立刻往后退，他一退，她反而拉住了他的衣领。

　　“你干什么？”麦伦惊慌失色，塞西莉娅身上好闻的香水味扑到了他的鼻前，温温柔柔的晚香玉像羽毛一般撩动他的心弦，麦伦的脸早已通红。

　　塞西莉娅提醒他：“最近要小心一点。”

　　麦伦顾不上仔细思考塞西莉娅话里的含义，被这亲密的举动干扰了思绪。

　　她为什么要突然靠近我？他想到办公室里的情景，联想到可能是她要借助他打听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事情，于是清了清略有些干哑的嗓子，告诉她：“长官已经授权，允准你知道小福尔摩斯先生的动态。”

　　塞西莉娅挑眉，这不要紧，她不想知道那位大侦探的动态，又提醒了一遍：“你最近要小心。”

　　“咳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靠近我？”

　　当然不能，塞西莉娅是有意走进他的，就是为了让停车场的监视器看到两人的亲昵举动，可是他们这一番亲昵举动不止是监视器看到了，旁的人也看到了。

　　有人摁下了车喇叭，塞西莉娅才拉远和麦伦的距离，她一远离，麦伦的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两人一起看向摁下喇叭的方向，好巧不巧，这辆车他们两个人都认识，正是他们的顶头上司麦克洛夫特的车。

　　麦伦见到熟悉的车牌，心跳得比刚才还快，大有一种做错了事被抓包的感觉，塞西莉娅倒是淡定许多，司机载过她，他的八卦之情都快要跃出车里了。

　　司机本来是不想打扰两个人，静静开车过去就行，可是坐在后座的人不同意。他轻轻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司机吓了一跳。

　　“什么事，长官？”

　　司机工作这么多年，只有两次遇到过被长官拍肩膀的情况。一次是遇到突然袭击，他开车的手有一些抖，长官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别害怕。”另外一次，是这辆车上坐入了一个政要高官，早晨时他说这位政要高官的坏话恰好被听到，长官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别紧张。”

　　这一次，长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得话是：“摁一下车喇叭。”是拍他肩膀发出第一次明确指令。

　　司机当然听从指令，原以为是一对普通的情侣在说话，摁下车喇叭，二人转过身后，他才看清这对情侣的面容，这不是在车上哭过的那位小姐嘛，她的未婚夫尸骨未寒，这么快就有了新的男友吗？

　　塞西莉娅的眼神投了过来，司机充满歉意地对她笑笑，为打搅了这份亲昵致歉。

　　“继续开。”后座的麦克洛夫特调整了坐姿。

　　“好的。”

　　车子继续开动，驶过塞西莉娅和麦伦身边，两个人看着车子内的麦克洛夫特，他直视前方，没有留下任何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