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为生》九九野马

69、悔婚

　　刘叔和梅姐皆是一愣，相互看了一眼，没有人主动回答。
　　“说吧，我知道你很久以前就认识她。”卢野放下粥碗，神情透着坚定。
　　刘叔点头，梅姐叹了声气，把季南包养赵十安的经过和盘托出，以及卖身费一百万和给带娣看病的五十万。
　　她说的是前因，现在的结局是后果，那么中间的经历是什么，仍旧空白。
　　卢野萌生了一个想法，想好好查查这些年错过的事情，比如替罪入狱的原因，还有下药事件的始末。
　　想要查清这些，程明是最佳人选，可是一旦让程明去查，莫石川一定会知道，也许若兰也会知道。
　　他不知道该不该查？
　　如果结果是坏的，无疑是在将要愈合的旧伤上再捅一刀；
　　如果结果是好的，要怎么面对曾经对她的诋毁，对她的伤害；
　　这份纠结像是两军交战一般，在卢野的心里呐喊厮杀，整整几日不停不歇。
　　他开始出错，在本该写批注的地方落下签名，在视察工地的时候发呆走神。
　　大东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默默地跟在后面收尾，终于在某个中午，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天是周末，他们在会议室加班核对数据，卢野错了好几项，幸好大东多看一眼，避免了下周例会报告的数据错误。
　　午餐时间，若兰带着福婶做的菜翩然而至。
　　大东很有眼色，端着自己那份回办公室吃，没想到还没吃完，若兰就来敲门了。
　　“大东，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你先坐，我马上吃完。”说着大口扒饭，看上去狼狈中透着点可爱。
　　“你别急，慢慢吃，我只是随意聊聊。”
　　“嗯嗯，你说你说。”
　　或许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若兰有些吞吐地问：“你和阿野认识那么久，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大东噎了一下，随即一边打嗝一边应付：“没有吧…隔…卢野跟我不一样…隔…他不好色的，你放心！”
　　女人脸上有些失望，脱口而出：“我看他最近有些魂不守舍，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别想那么…隔…多了，他那人…隔…就是那样，什么都…隔…放在心里不说…隔……”
　　这几个嗝儿把若兰实实在在的逗笑了，赶忙走过去为他拍背顺气：“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喝点热水吧。”
　　“实在…隔…不好意思啊~”
　　好不容易打嗝好了，若兰又问了一句：“你认识赵十安吗？”
　　隔～
　　完蛋！打嗝又来了……
　　直到这个隔彻底消停，大东才心虚地回答：“那个……赵十安啊，知道啊，去年卢野开记者会专门澄清过，就是以前一朋友，你别多想。”
　　“我想见见她！”
　　“啊？你见她干啥？那女的脑子不够数。”
　　“大东，我实话说吧，我借住莫家这一年，卢野很多次应酬完回来都会说两句话，要么是‘赵十安我恨你’，要么是‘赵十安对不起’，他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又哭又笑，完全跟平常不一样。尤其是上次那三万块钱之后，他的情况更严重。”
　　听到这里，大东心里咯噔一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卢野对赵十安的感情那么深。
　　只听若兰接着说：“我就是想见见她，看看被卢野这么惦记的人长什么样子，没有别的意思。”
　　大东不清楚她和卢野的婚约内情，本着和事佬的风格劝慰：“若兰，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去年那件事之后她就失踪了。”
　　一个新欢一个旧爱，两个女人见面哪有什么好事，他既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想给卢野添麻烦。
　　若兰失望离开，临走前不忘叮嘱大东多喝水多休息。
　　原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大东没主动跟卢野说，也没放在心上，可是几小时后的一通电话令他感到局面不受控制。
　　快傍晚的时候，程明打来电话，语气急切：“大东，叫上少爷赶快到东寺街来，若兰已经找到赵十安了！”
　　“什么？”
　　“快点，她们俩往胡同里走了。”
　　挂断电话，大东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跑去办公室找卢野。
　　卢野一听，心急的情绪一闪而过，继而稳稳坐在椅子上，不打算起身。
　　“快走啊，她们俩见面别再打起来。”大东着急。
　　“没事的，若兰不会。”
　　“……”
　　卢野解释了婚约的事，大东豁然开朗，可是心里还有一丝担心。虽然说婚约只是交易，谁能保证女人的嫉妒心不会占领高地，惹出事端。
　　夜色入暮，程明的电话再一次打来，告诉他们没事了，若兰已经在回莫家的路上。
　　这一次大东不再着急，反倒是卢野十分迫切地往家赶，像是寻求秘密的真相。
　　两人赶回来时，若兰和莫石川坐在一起喝茶，福伯福婶坐在餐桌边唉声叹气。
　　卢野大步走到茶台前，眼中的急迫出卖了他的镇定。
　　若兰莞尔一笑，叫他先坐下来，顺便把大东也叫了过来。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一半淡定自若，一半满脸疑惑。
　　莫石川先说话：“卢野，你做好心理准备。”
　　“嗯，你们说吧。”
　　若兰徐徐开口，把赵十安一次次为钱离开的真实原因说了出来，甚至在带娣的帮助下，搞清了顶罪入狱的原因。
　　三万，换她无数个日夜的折磨；
　　两百五十万，换她五年的牢狱生活；
　　赵十安为卢野所做的一切终于大白天下，令听到真相的人心疼不已。
　　原来她不傻，愿意把一切痛苦和血咽下，只是为了他。
　　卢野觉得心口疼，疼到百肠绕结，疼到撕心裂肺，疼到清茶苦涩，疼到泪水滑落。
　　他不敢张口说一个字，害怕自己会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若兰为他续上热茶，声音温柔而缓慢：“阿野，我很抱歉今天让爸爸查她，请相信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为你做些事。”
　　卢野仍旧没有开口，低沉着脑袋，陷在“真相”里不能自拔。
　　“阿野，我和莫叔叔商量过了，我们的婚约取消吧。”
　　“什么？那你……”
　　“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担心爸爸会生气，他只是觉得你很好，希望我幸福。”她顿了顿，转头问向大东：“大东，我知道你以前的女朋友很多，介意再多一个假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