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为生》九九野马

21、三……三万

　　赵十安已经在这间屋子里待了快一个月，季南每晚都会回来跟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而她总是只说一个字——“钱”。
　　男人并不气恼，反而笑着问她：“总是说钱，你告诉我，你想要多少钱？”
　　女孩儿的眼睛瞬间迸发出光彩，两手捧在男人面前，露出笑容：“三…三万！”
　　“哈哈，你知道三万是多少钱吗？”男人笑问。
　　赵十安不知道，钱的概念她最多理解到100块，再多就只是一个形状不同的数字而已。
　　饶是她很用力地想，最终也无法形容三万是什么概念，只好摇摇头。
　　季南笑着把她拉到书房，这是整个屋子里唯一不许她进去的地方。
　　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放着一个保险柜，男人当着她的面打开门取出三沓现金，起身拍在桌子上。
　　“这就是三万。”
　　女孩儿笑容更加甜美，伸手就要去拿，可指尖还没碰到钱就被季南的手握住了。
　　“你想要钱，我想要你。这样吧，你让我高兴一次，我就给你一张，惹我生气一次，我就收回来一张，明白吗？”男人从钱里面抽出一张，举在手里晃了晃，塞进赵十安胸前的沟壑里。
　　暧昧的动作，调情的姿势，可惜女孩儿并不懂，只奇怪为什么在她看来已经很多的一百块钱跟桌上的三万块钱比起来会是那么的少……
　　见她不吭声，男人开始激将：“怎么？不想要？那就算了。”说着装作把钱要收回保险柜的样子，动作刻意慢了一拍。
　　赵十安看到钱被拿走慌了，急忙抓住季南的胳膊，把他的手往自己胸口放。
　　让他高兴，只有那一件事……
　　在八月的最后一天，赵十安和卢野一样，遇到了可以赚钱的机会。
　　从这一天开始，女孩儿忙碌起来。每个见到季南的机会都不放过，不止是夜晚，就算是睡意蒙顿的清晨她也努力让他高兴。
　　动作只有那么一个，把男人的手放在胸口，努力地笑，便可以挑起一场欲望。
　　酣畅淋漓之后，一张或者两张粉色的大票儿就会随之落下，有时落在她的眼睛上，有时落在她的疼痛处。
　　只有这个时候，她的笑才是由衷的。
　　季南带着赵十安搬去装修好的别墅，一栋位于远郊的高档小区别墅群。
　　这里的业主都是城市里的企业老板，无论是规格还是绿化都不错，只是拆迁户的安置有些问题，导致有些人心有不满，总是偷偷闯入小区搞破坏。
　　业主们不厌其烦又抓不住人，大都把房子空置了。
　　季南原本对已经交工的项目不再关注，可这次是自己要住在这里，就不得不上点心。
　　特意招募了一队退伍老兵做安保，监控二十四小时全天无死角工作，终于抓住了两个闯进来砸玻璃的中年人。
　　这种小事即使报警也不过是赔块玻璃道歉了事，可季南偏偏要把事情搞大。上了地方台的新闻频道，利用网络的力量大肆传播，以“仇富”之类敏感的词汇做噱头，引导全民讨伐。生生逼得那两个中年人丢了工作，还得在大众面前道歉认错。
　　一波操作不仅解决了以后可能会发生的小麻烦，还让很多业主大加赞赏，纷纷又住了回来，整个小区的人气和名声都好了不少。
　　处理完这些事情，季南才把赵十安带到这里，并且给物业下了命令——“这个女人可以在小区里随意走动，但是不能出大门！”
　　于是，赵十安的照片挂在了小区门口值班室最醒目地方，跟工作纪律并排。
　　别墅隔壁是一个年轻女人，被某位大人物包养在这里，闲来无事就会过来找赵十安玩，都是山村里出来的姐妹，没有嫌弃一说。
　　季南不在的时间都是这个女人来陪她，顺便也教了她一些“人之常情”。
　　也是在这个时候，赵十安才明白自己对卢野的感情是一种叫做“爱”的东西。
　　她把每一次“挣”到的钱都放在一个铁皮盒里。那个盒子是季南带回来的一种糖的包装盒，说是糖，但是很苦，苦得舌头发木，又不舍得丢掉，把心一横通通塞进嘴里，只为把盒子空出来好装钱。
　　书房的桌上一直摆着那三万块钱，赵十安不敢拿也没想过拿，只把季南“赏赐”的略带褶皱的单张一一捋平，整齐地放在铁皮盒里。
　　时常会小心翼翼地抱着，如同怀里的冰冷铁盒是那个胳膊上打着石膏的少年。
　　*
　　卢野和大东按照名片地址找到莫氏集团，壮观的32层高楼，楼体上银光闪闪四个大字——莫氏集团。直插云霄的高楼把门口两个少年映衬得如同蚂蚁一般渺小。
　　前台的接待人员看到名片打电话请示，不一会儿莫石川就出现在大厅里，对两个少年笑容可掬。
　　他没有带他们上去办公室，而是叫司机开车去了商场，高端到人烟冷清的商场，一件最便宜的衣服也要他们一个月饭钱的地方。
　　卢野手臂上打着石膏不方便试穿，莫石川就让服务员照着他的身材拿。正式的、休闲的、运动的、家居的，几乎买了上百件，大东也凭着嘴皮子捞到了不少名牌。
　　接着就是买鞋子，试穿的时候卢野没有掩饰自己的缺陷，大大方方地把旧鞋里的一块海绵拿出来放在新鞋里。
　　外人看不出来的跛腿旧疾，就是这块硬海绵的功劳。
　　莫石川眼眸深沉，喉咙翻涌几下，把想问的话咽了回去，他走到一旁拿出手机，按下紧急联系人的快拨键。
　　“喂，老林，你今天能不能到我家里去一趟？”
　　“……”
　　“我没事我没事，是我儿子，晓娥的孩子！我找到他了，可是他看上去很不好，我想你过来检查检查……”
　　“……”
　　“好，那我等着你，哎你来的时候别穿白大褂啊，我怕他心里多想！”
　　挂掉电话，卢野已经站在过道里等他了，眼神晦暗无光，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颓废之气。与一旁的大东相比，很容易使人联想到“悲哀和喜悦”这样的词汇。
　　他们回了家，一座拥有花园的别墅。
　　与一路看到的其它别墅不同，这里的花园种的都是菜，屋子也像山里的窑洞一样，上半部分是椭圆。
　　整个小区里都是豪华的欧式建筑，唯独这一栋，浓浓的中国田园风。
　　开门的人是老管家福伯，屋子里唯一的女人是福伯的妻子福婶，老两口在这里伺候莫石川很多年了，对卢野的存在也知道一些，此刻看到门外少年的那张脸，根本不需要怀疑。
　　莫石川和司机提着大包小包进屋，卢野和大东跟在后面。
　　“福伯福婶，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
　　“少爷好！少爷好！”老两口有些激动，眼眶红红的。
　　卢野不太擅长面对这种场面，把眼睛看向大东，大东立刻明白过来，扯着笑脸解释：“大爷大妈，他不太爱说话，您二老别见怪啊。”
　　“不会不会，少爷瘦成这个样子，肯定吃了不少苦，我们俩先给少爷做点好吃的补补！”
　　“对对对，一定要补补，把我地库的老山参，什么雪莲、虫草都拿出来！”莫石川对老两口喊道。
　　客厅里安静下来，大东自觉有点电灯泡，借口去花园抽根烟离场，把空间留给刚刚相认的父子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