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为生》九九野马

13、老子也傻了吧

　　刘叔端了一锅粥放在石桌上，看到她跑出来喊了句：“快过来吃饭吧！不知道多个人，我就添了点水，凑活吃，咱们中午吃炸酱面。”
　　赵十安像是见到救星一样跑到刘叔面前，越着急越说不出话来，嘴里费劲地往外蹦着字，只有三个音：“如、野、烧……”
　　男人听不懂女孩的话，一直皱着眉头看她嘴型，终于在女孩快要哭出来之前明白了，她说的是“卢野发烧”。
　　回想起昨晚半夜大东来借碘伏和纱布，立刻猜到卢野一定又受伤了，而且这一次肯定伤口感染，所以才会发起高烧。
　　“你先看着他，我去前面诊所找老李过来看看。”刘叔放下手里的粥，拔腿就走。
　　老李就是昨天给赵十安包扎脸伤的李伯伯，也是这一片出了名的老好人，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他都能看好，深夜求诊的人也俺尔会碰到，所以一直准备着急诊药箱方便随时出诊。
　　此刻诊所还没开门营业，刘叔把铁皮卷闸门拍得震耳欲聋，硬生生把后院的老李叫了起来。
　　伤口感染高烧不退，老李一听扛起药箱就走。
　　到了出租屋，卢野已经烧得神志不清，温度计显示39.6°，属于严重高烧。
　　打退烧针，处理头上的伤口，最后还吊了两瓶液体消炎才把温度降下来，只是人还一直昏昏沉沉的，没有醒来的迹象。
　　“老刘，这孩子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头上有口子，胳膊的骨头也不对劲儿，还有那只腿，你瞅瞅，半面都是淤青，保不齐骨裂也是有可能的……”
　　“唉，年轻气盛，肯定是在外边打架搞的，咱们小时候不也一样吗，打起来不要命似的。”
　　“你别怪我多事啊，他这情况最好是去医院看看，落下残疾可不是小事！”
　　“残疾？这么严重吗？”
　　“你当我唬你玩儿啊，这事能开玩笑吗！”
　　刘叔闭口不言，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沉着脸送老李出门。
　　不多时，他返身回来，看到赵十安一动不动地盯着吊瓶里的点滴看，有些不忍心打扰。
　　“姑娘，你叫赵十安对吧？”
　　“呃！”
　　“你看着点这里面的药，快完的时候过去叫我，咱俩送他去医院。”
　　“呃！”
　　从这一刻开始，赵十安的眼睛没有从吊瓶上移开过，即便她的脖子很酸很疼，还是仰着脑袋不愿意低下来。
　　对卢野的担心已经占据全部的思维，而站在这里看着药是她唯一能表现出来的方式。
　　*
　　金城洗浴这边……
　　赵十安的彻夜未归惊动了梅姐，这一次梅姐担心的不是自己赔钱，而是那个傻丫头的安危，随后才是季南的预定。
　　对于她们这种人来说，跑了个小姐不是什么大事，可赵十安跟一般人不同，她跑出去就像是虾米进了大海，只剩被人吃掉的份儿！
　　再严重点，生命安全都不一定能保证……
　　梅姐立刻吩咐会所里的人出去找，街头小巷、酒店宾馆都要找，甚至做好了实在找不到就报警的打算。
　　这是欢场人最不想走的一步，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大家都是清晨才下班回来，还没补觉就被叫去找人，自然多了不少抱怨。
　　当着梅姐没人敢说什么，一出门就原形毕露，扎堆到小旅馆开钟点房去睡觉，只有阿勇不嫌辛苦，一家一家找过去。
　　这条街大都是宾馆、洗浴和夜店、KTV，上午生意冷清，很多都不开门，即使开门的也只是宾馆酒店那种专营住宿的，不过他们忙着退房打扫，不愿意理会闲事。
　　阿勇找人时遭了不少白眼，可他不在乎，打着梅姐的名号让那些店铺认人。
　　手里只有一张身份证复印件，头像的地方并不是很好辨认，大多数店铺的人都是装模作样地看几眼，想一想，最后回他一个摇头的姿势。
　　临近中午，所有人都回来吃午饭，赵十安的消息却一点都没有。
　　梅姐想到了沿路上的交通监控，可她的人脉远远没有达到不报案查监控的地步，倒是阿勇在一旁提了个醒：“梅姐，季总不是对她挺有兴趣的吗，我们能不能找季总帮帮忙？”
　　一语惊醒梦中人，梅姐转身进屋给季南打电话，漫长的等待音之后，男人沉着干净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喂，阿梅，什么事啊？”
　　“季总，赵十安出了点事，想求你帮帮忙！”
　　“赵十安？谁啊？”
　　“就是您上次满意的那个雏儿，还点了下个月的……”
　　“喔……那个不吭声的丫头片子啊，她怎么了？”
　　“她丢了，昨个下午六七点的时候丢的，一晚上都没回来。我这边的人找了一上午也没找到，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报警不太合适，您看能不能查查这路上的监控，看她去了哪儿？”
　　季南讥笑一声，没太当回事：“姑娘跑了这事儿还少见吗，至于你阿梅这么着急？”
　　梅姐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在电话里就把赵十安的情况说了出来：“季总，这事儿真不是那样，那姑娘她……她是傻的！是她爸把她卖给我的，这么跑出去跟一般小姐跑了真不一样，说不定会出人命的！”
　　“傻的？你他妈找个傻的给我？”
　　“季总，她只是脑子反应慢，不是你想的那种傻，您别生气……”
　　季南把手机丢在桌上，不再理会梅姐的解释。
　　手里的文件突然看得人心烦，男人重重地靠在大班椅上生闷气，“难怪怎么玩都不喊停，敢情是个傻的，艹！”
　　砸了一柄紫砂壶，签字笔也被折断了，他拿起电话拨内线，要秘书邢晚拿支笔进来。
　　邢晚就是上次送赵十安去医院的女人，也是跟了季南很多年的得力助手，进门时拿着新的签字笔和咖啡，出门时接了一项任务。
　　“去张局那边查查上次那个女孩儿的监控录像，昨天下午六七点从金城洗浴走的。”
　　“好的季总。”
　　邢晚离开后，季南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喃喃自语：“老子他妈的也傻了吧……”
　　*
　　刘叔向门口小超市的老板借了辆拉货的三轮车，和赵十安一起把卢野放了上去，娴熟地发动马达奔向医院。
　　他们去的不是卢野打石膏的那家，那家收费贵，是专门服务娱乐街的人，出了名的高收费高报销。
　　这次来的医院是属于平民的公立医院，刘叔用卢野的身份证去挂号排队，赵十安留在三轮车边照顾刚刚苏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