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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故人 ...

  •   到宁远侯府求情无果后,叶霂与连翘原路返回,光天化日的却让她们恰巧碰上了连翘的大嫂在房内与一外来男子正行那巫山云雨之事。

      叶霂与连翘都是还未出阁的姑娘,听见孤男寡女纠缠腻歪发出的低喘声音,瞬间脸红心跳,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一男子衣衫不整地从房中跑出,一身污秽之气,却正撞见两个娇滴滴的姑娘正娇羞地站在篱笆外,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就在叶霂身上四处乱转。

      “哟,这是哪家的小姐,也学着人听墙根儿。”

      连翘连忙将叶霂护在身后,疾言厉色地将那男子轰走。

      不久,连翘的大嫂也从房中走出,发髻散乱,身姿懒散,胸前衣襟大开,红色的肚兜露了大半在外,全无一个婚嫁妇女应有的礼义廉耻。

      “快进来把饭做好,你嫂子我饿了。”

      连翘见她大嫂毫无羞耻之意,还对她瞎使唤,想到她那在外卖苦力挣血汗钱的大哥,眼眶湿润,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样与那些腌臜男人鬼混,怎么对得起我大哥在外的劳累辛苦。”

      连翘嫂子摒弃地打量了连翘一番,冲着连翘脚边啐了一口痰再大声吼道:“你以为光凭着你大哥挣得那点儿钱就能养活一家人了?就你干净,你挣到钱了吗?你不仅不挣钱就算了,还带了个千金大小姐回来处处要我伺候,你有什么脸说我。”

      这一番话,气得连翘全身颤抖,倒也说到了叶霂的心头痛处。

      范阳侯被褫夺封号后家业就散了,一院子的姨娘把府中值钱的东西尽数搜罗光,逃的逃跑的跑,没有一个人在乎叶霂的死活。是自小就与她在一处的连翘带着她回家。

      可连翘家境堪忧,平时都要她接济,如今没了侯府的差事,还带着她回去蹭吃蹭喝,受了她嫂子的不少白眼。

      “我月月让人捎带回来的不是钱吗?我大哥没用上一分,不就都被你挥霍光了吗?”

      一番争吵引得不少邻里乡亲开窗凑热闹,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叶霂见连翘争急了眼就要冲上去理论,赶紧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安抚道:“到底是家事,我们回屋坐下好好说。”

      连翘听了叶霂的话,懒得再回嘴,只护着叶霂冷眼从她嫂子身边走过。

      连翘嫂子斜眼瞥着两人,轻哼一声:“做奴做婢还做惯了,不伺候家里人,尽伺候外人。”

      话未落口,连翘嫂子瞥见叶霂随着步伐摇曳生姿的背影,就算只穿着粗陋的布衣,也不难看出衣服之下玲珑有致的身躯,难怪刚才还惹得那臭男人盯着看了这么久。要是放到京都最繁华的姑娘楼里去,定是做花魁的好坯子。

      不过说起叶霂的才貌身段,京都里哪一个见过的人不都是过目不忘。

      她没有惊艳四座的娇媚神情,却总能一眼就让人沉湎留恋,无论是在放到哪一处的美人堆里,都是最能引人注目的。曾有才子誊写百句诗千句词只为博美人一笑。

      倾国倾城、仪态万千,无外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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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内光线昏暗,横梁陈旧老败,人一进去鼻尖总萦绕着一股腐臭味道。叶霂见连翘轻声抽噎,以袖拭泪,连忙安抚她坐下。

      连翘双眼通红,哑着嗓子埋怨她嫂子:“破落女人,亏得我大哥花了不少银子娶她。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小姐你可别放在心上。这么多年来侯府待奴不薄,吃穿总比些寻常门户都要好,奴不是那些忘断恩情的人,小姐放心住下。”

      叶霂也寻一处干净地方坐了,轻声道:“你放心,我并没有多想,只是你嫂子说得也在理,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赖着不走。”

      连翘听这话就急了,抱着叶霂的胳膊就不放,“小姐可别这样说,等侯爷出来,奴还要继续跟着小姐的。”

      提到父亲范阳侯叶敖,叶霂蹙眉,原清凉的眼眸渐溢出些泪来,鼻尖也隐隐透着绯红,但想来也是无用,便强忍下去,“父亲在地牢已十日,没有丝毫消息,叔父兄弟都被赶往边塞去了,无人帮着打点一二,也不知父亲遭了多少罪,怕已是凶多吉少。”

      连翘忙揽住叶霂安慰道:“小姐不用担心,端午才逢圣上特赦,牢里的人估计也不敢胡乱用刑的。”

      见叶霂情绪有了些许缓解,才又继续问道,“往日里与侯府结交相互往来的人也不少,难道这偌大的京都城,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帮侯爷了吗?小姐是女眷不常出来走动,何不再仔细想想,别漏掉了可求之人。”

      叶霂眼色一暗,连日来能求的都去求过了,而那些还没有上门求见的,若真是能好心帮衬一把的,这几日早就上书圣上替父亲求情了。

      不过她心里微微一动,眼前显现清晨那马上的人......但也就一会儿功夫,便打消了念头。

      “一夕遭难,各处人情冷漠,怕是再没有了,只能往牢里多打点些,让父亲少受些磨难。”叶霂低头哀叹。

      连翘欲语还休,思索半分后终于狠下心出口道:“方才在宁远侯府门前见到的人,小姐可还认得?”

      叶霂看着连翘苦笑,不愧是跟了她快十年的丫头,倒是和她想到一处去了......

      宣国公府世子顾铭,她怎么不认得。

      顾铭年二十有二,是宣国公府流落在外近十五年的嫡长子,近年因他屡立军功,显露头角,终被国公府寻回。

      一朝得了世子身份,便扶摇直上,连升三品直至兵部侍郎,朝堂上与以军功封侯的叶敖处处针锋相对。

      可要说起顾铭与她的缘故,也是从前往事说来话长。

      两年前顾铭曾以七品校尉之名前来范阳侯府求娶叶霂,然门户之差让范阳侯一口回绝,只为他身份低贱却妄想攀龙附凤,污了叶霂侯府千金之名。

      那年,她仔细着放在心尖上的少年,着一身明光铠甲,拿着以命搏来的军功及晋升文书立在叶府门前。

      父亲拦着她,将她堵在了一墙之隔的门后,眼睁睁地看着她那心尖上的人攥紧了拳头,红着眼黯然而去。

      然而,不过一年,宣国公府向外声称已寻回国公夫人流落在外十年的嫡长子,之后认祖归宗宴请宾客,范阳侯府应邀赴宴,可随着宣国公及夫人一同出席应酬之人却正是顾铭。

      叶霂顿时脸色煞白,心头冷血涌动,待宣国公带着顾铭到她父女桌前之时,一顿冷眼暗讽,嘲弄讥笑,使得叶敖颜面尽失,叶霂也受尽白眼,直到顾铭请旨前往西北前线迎敌,范阳侯府难堪之窘态才得以缓和。

      思及此处,叶霂心头一阵颤动。

      顾铭年前才从西北凯旋而归,龙颜大悦,此时正是朝堂众星捧月的人才,若是他去求情,估计能救叶霂之父一命的胜算还大些。

      可是......

      连翘见叶霂低头不语,轻声道:“小姐,当年他一个小小的七品校尉就敢上门求娶小姐,可见他是真真地思慕小姐,若是小姐亲自上门求情,说不定他看在小姐的面上就会救侯爷一命。”

      连翘见叶霂还是愣着不言语,继续劝道:“小姐连那薄情寡义的宁远侯府都去求了,还怕遭宣国公府的冷眼吗,不试一试怎知他不会帮小姐。”

      日近正午,日光倾斜入房中,印在泥地上一明一暗,也似叶霂难平的心绪。

      叶霂沉默,连翘说的这些,她怎会想不到。

      只是朝堂险恶,自叶霂之父落难,宁远侯府也只是退了她与李评的婚事,而宣国公府自那之后便一直看范阳侯府不惯,宣国公更是在叶父落狱之后一连参了不少本子,这怎可比较。

      “此事......我再想想吧。”

      连翘明了她心里难处,也就不再继续劝说:“好,无论如何奴听小姐的。”

      这边话刚说完,房门上就传来阵阵的砰砰敲门声,连翘大嫂大着嗓门在外边喊道:“让你进屋做饭,你又躲进房间里偷懒歇息,饭它能自个儿熟了不是。”

      听得连翘大嫂的话,叶霂忙擦了眼睛担忧道:“咱们去做饭吧。”

      连翘见叶霂满眼的关切,只让她安心在房里休息,说罢转身去开了房门,只见她大嫂懒散地靠在门框上,手里抓了一把瓜子,嘴里吃完便随意吐在地上,连翘出来后,眼睛也不斜一下:“这都几点了,还不快去。”

      连翘愤愤不过也懒得理会,阖上房门就往屋外简陋的厨房棚屋走去。

      门随着吱呀声缓慢阖上,连翘大嫂也假意走开,却在瞥见连翘出了门后,回身伸手一挡把门又打开。

      叶霂本见连翘去做了饭,便起身帮着打扫屋子,正叠着早晨未来得及理的床铺,又听得门开了,转头看去,却是连翘大嫂靠在门边笑着看她。

      “大嫂好。”叶霂随着连翘的辈分问好。

      刚叶霂才哭过,虽然用手帕拭干了泪,脸上还是有着因激动而红润的余韵,整张脸肤白柔滑,眼角鼻尖都红通通的,不擦粉黛也像抹了胭脂一样。

      连翘大嫂先是仔细打量,见她问好后,原不知往何处放的手就撑着门框跨过门槛进了门来,一把拉起叶霂放在腿侧的手轻拍道:

      “大嫂刚才说的那些话呀,都是些气话罢了,一时间留不住神,嘴巴就快了些,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不就是多个人多双筷子嘛,大嫂家里也不缺你这碗饭。”

      叶霂抵不住连翘大嫂突如其来的洋溢热情,双手又被她略微粗糙的手掌裹住,但因她是长辈就低着头乖乖听话,却不想就见着了连翘大嫂微开的衣襟和里边显露出来的肚兜,想起刚才在屋外所闻之事,耐不住脸颊泛起了红。

      连翘大嫂见她突然害臊,顺着她目光所看之处见了自己的肚兜,抬手摸泪道:

      “你可莫要笑话大嫂,大嫂比不上你们千金大小姐金贵,往小家里人都说凡事活命要紧,也就顾及不到你们嘴里的那些个廉耻的,有钱哪有不挣的道理,连翘就是个死心眼,你就帮大嫂劝导劝导。”

      说罢,连翘大嫂又扭过头深叹了一口气,泪珠子接连滴下,

      “要不是大嫂命苦,生在个贫苦人家得了个奴籍,若是也像你们似的是个人人羡慕的贵籍,哪至于沦落至此。”

      说及此处,叶霂赶紧安慰道:“什么贵籍不贵籍的,家父蒙冤下狱,圣上早就夺了爵位贬了贱籍,幸得圣上仁慈,女眷只改了奴籍,我如今也只和大嫂一样罢了。”

      连翘大嫂倒也听得安慰,随即止了泪,“害,你看我说这些做什么,惹你伤心,什么贵籍奴籍的,不都是一样过活嘛。”

      叶霂见连翘大嫂一会是哭一会是笑,阴晴不定的,心里只觉怪异,赶紧借故抽了手从怀里拿了手帕递给她。

      连翘大嫂笑着接下,趁着擦泪间隙,盯着她连连打量。

      前儿她见叶霂不仅样貌一流,身段也极好,也就存了些难得的糊涂心思,便想着先来打探打探,不成再另说,没想到还竟真就随了她的意。

      连翘在外烧了饭,就想着赶紧回来,没想到一进门就见了她嫂子拉着叶霂的手不知在说些什么,连忙上前去把叶霂护在身后,盯着她大嫂就急了眼:“你别一天天的在小姐跟前说那些难听的话,大不了我自个不吃了,赔你一碗饭。”

      连翘大嫂见连翘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开始骂人,便也挽了袖子大声喊道:“就你这脑瓜子也是一天天的憋着骂我的话憋疯了吧,上来就骂人。”

      叶霂见她俩又开始吵起来,赶紧到中间解释。

      “大嫂是来安慰我的,不是要赶我走,你先消消气。”

      连翘闻言便拉着叶霂的胳膊出了门,边走边说道:“我才不信呢,她那种人能安什么好心。小姐你先坐着,饭马上就好了。”

      这晚的饭桌上,连翘大嫂对叶霂格外的热情,不时地就给她夹菜盛饭,笑意连连。但相处几日,叶霂也是知道连翘大嫂这个人世俗市侩,虚荣虚伪。

      前几日还对她冷言冷语,今日却突然一连的好言相对。

      让她想到了在叶府出事之前的林姨娘,早前仗着叶敖宠爱目中无人狐假虎威,出事前几日便突然对她嘘寒问暖假意奉承,结果不出三日就卷款跑了。

      思及此处,叶霂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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