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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南柯一梦 MCMLXIIIβ&MCMLXV ...

  •   当夏日的第一缕阳光洒向茂密森林的树冠时,悬崖上的小石台上的两个人影已经再次遁入了植被的护佑中。

      “重心压低!别一不小心掉下来!”秦究的声音穿透浓密的枝叶,传到了温知夏的耳朵里。

      “哎哟我的哥,你快去捡干燥的小树枝生火啊!就这些坚果,你——哎!”温知夏刚把邪恶的爪子伸向那些栗子果实,树梢间的那只愣神的布谷鸟就被惊得飞了起来——瞬间弹起的树枝让果壳上的尖刺径直的刺伤了她的指尖。

      “又怎么了?”正坐在树下琢磨着钻木取火的秦究仰起头问。

      温知夏在自己已经脏兮兮的睡裙上随手一蹭,不达目的不罢休地再次将手伸向几个长满倒刺的果实。

      一个小时前,他们在毫无藏宝地图指引的情况下运气爆棚,趁着“主人”不在,抄了某只倒霉松鼠的“家”,并且收获颇丰。

      “我还想着要不要打只鸟或者抓只野兔什么的,”秦究手上不停,对树上的温知夏说道,“可惜这鸟不拉屎的系统太抠门,根本就没能让人看到一只够分量的动物。”

      “哪能让咱们这么容易活命啊,”温知夏终于将栗子仁儿从崩裂的满是倒刺的外壳中剥离了出来,随手丢进了秦究刚生起的火堆里。
      她小心翼翼的从栗树上跳了下来,毫不意外的落地时再次头晕眼花,眼前一黑。

      “嘶——也不知道是不是造成颅脑损伤了,”温知夏揉着太阳穴试图甩掉脑子里的嗡鸣。

      “就你这技术?还不如刚刚让我上树呢,”秦究拿着根小树枝随意翻动着各种坚果,让他们坚硬的外壳受热均匀。

      “你得了吧,”温知夏屈身弯腰坐在火堆旁边,嘲讽道,“你腹部那个伤,再使力铁定再次崩开。”

      她还是今天早上有了充足的日光才得以发现,秦究腹部的伤已经把他软甲内部的里衣完全染红了。只是碍于外面片甲的遮挡,不甚明显。由于无法判断是不是戳中了哪个重要的脏器,温知夏不敢让他擅自妄动,这才包揽了爬树这项灵活与体力并存的活计。

      两个人耐心的将所有坚果的外壳都用火焰烤裂后,将他们的“干粮”包裹在了秦究的披风里,再次踏上了漫长的回家之路。

      *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路上竟是意外的顺利,虽然他们也是有选择性地避开主路这些容易见到人的地方,但除此以外并没有遇到任何需要紧急躲避的麻烦。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在第一天入夜前遇到了一个小意外。

      他们在山林之间意外的发现了一间当地猎人搭建的简易草屋。
      草屋以两棵附近的大树作为依托,用坚实粗壮的树枝做结构支撑,上面用树叶丰茂的枝条覆盖,看起来是一个不错的临时休息之处。

      温知夏机智的绕到了小屋的背面,透过层层叠叠的枝桠向屋内窥视,等待了许久都没有听到或看到任何的动静。

      就在他们感慨今晚终于不用再风餐露宿之时,屋里猛地蹿出了一个人影——直接将站得靠前些的温知夏扑到在地,一拳就招呼上了她的门面!

      “泥是谁!”那人操着一口口音浓重的拉丁文咒骂道,声音听起来还是个处在变声期的男孩。

      温知夏被他在地上,压根没来得及反抗就觉得身上一轻——那个孩子竟然被秦究就这么徒手拎了起来!

      “哟!熟人啊!”秦究打量着那个浓眉大眼的男孩说,“不容易啊,逃个命都有机会再见到。”

      “这孩子是谁啊?”温知夏狐疑的掸了掸身上的土问。

      “你不认得,喀提林之前我们远征日耳曼部落的时候从草丛里找到一个小男孩,大概是高卢人从别处掳来的。”秦究也懒得再拎着他,“说自己是什么,日耳曼哪个邪乎部落的王子吧,让我们当了一段时间的人质,停战之后又给送回去了。”

      “窝们部族——痕强!骑兵!最强!比泥萌罗马抢多了!”那个男孩瞪大了眼睛辩解道,“泥不要消瞧!”

      “哎——行行行!厉害!”温知夏敷衍道,“既然是一路人,能不能委屈分享一下这草屋,让我们也一起借住一晚?”

      然而男孩的注意力却被什么别的东西吸引了——
      “咔——靠烤——烤栗子!”

      “小兔崽子虽然结巴,但鼻子挺灵啊!”秦究抱臂瞅着他。

      “窝——渥已经两天没得东西呲了!”男孩得眼睛里似乎已经冒出了凶神恶煞的绿光。

      “那我们分你一点食物,草屋能让我们共享吗?”温知夏反应神速,抢在男孩之前将手里装坚果的包袱保护在身后。

      “腥行行——“自称是日耳曼某部族王子的男孩简直点头如捣蒜。

      可进了小屋以后,秦究和游惑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本来就拥挤不堪的小屋里,竟然还躺着一个人!

      这个奄奄一息、无法行动的男人看起来只是年逾不惑,可久未打理盘根错节的胡子却已花白。整个人毫无求生的欲念,只是视若旁人的嘟嘟囔囔的祈祷着什么。

      “由——有一天,他土然闯金来!窝也挪不东他——之能者样了!”日耳曼小男孩委屈巴巴地哭诉着,眼泪似乎就要夺眶而出。

      温知夏猫下身子,轻手轻脚地接近中年人。即使是外袍已经被刮得稀烂,颜色也和破抹布别无二致,她依然辨认出这是古罗马官员的装扮!

      “你是谁!”
      温知夏的靠近终于引起了这个男人的注意。

      “税务官先生,”温知夏无可奈何的将双手举过头顶,“很高兴见到您,我是来一号岗哨跟你对接工作的下一任税务官,很抱歉,为了保证边境线上的生产生活继续进行,我只能先行就任了。
      “另外,您家和镇里孩子的下落,找到了没有?”

      谁知这中年男人听到阔别已久的“乡音”竟突然老泪纵横,黏腻的鼻涕唰的一下就汇入了本就泥泞的胡须里,张口混浊地吐着什么温知夏根本听不清的字符。

      她屏住呼吸,忍耐着中年人嘴里散发的阵阵口臭,勉强拼凑出了他们小队在深入丛林寻找孩子下落时不幸走散失联后,自己被这名贪玩的日耳曼孩童搭救照看的故事。
      不仅孩子没找到,人还丢了。

      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温知夏扭头撇着秦究,正在犹豫着找他商量一下要不要一并把这位中年官员带回去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他腹部的创伤和局势尚不明朗的一号岗哨。

      嫌弃的打量了这位个人卫生堪忧的中年人,温知夏冷漠的一锤定音道:“前税务官先生,我们两个并不是来找您的,身上也带了伤,高卢人已经对边境线上的防御岗哨发起了进攻,带着您在这林子里走也不安全,我们明早就启程回去找人救您出来可好?”

      说完也根本懒得等中年人的同意,就扭过头对日耳曼小孩说:“麻烦你再照顾他几天,我们给你多留一点食物。”

      *

      第二天一大早秦究和温知夏就启程出发,又经过了一天半的艰难跋涉后,弹尽粮绝的人终于在日落前看到了地平线附近的一号岗哨。

      “这城楼上有驻兵!”温知夏从灌木丛的上方抬起一点脑袋说。

      “这就奇怪了,”秦究隐蔽在云杉的树干后,“我一直以为他们并没有攻占土地以后立即派兵驻守的习惯。”[1]

      “的确奇怪,新打下土地当即就派兵驻守,这还是屋大维发明出来的,他现在才几岁啊。”温知夏疑惑的说,“莫非只有一种可能,是自己人。”

      “讲道理谁会冒这么大风险,潜入敌后重新攻占这座城,万一高卢人杀个回马枪,就——”

      “卧槽?”两个人异口同声,都在彼此震惊的双眼中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

      游惑坐在官员院子的廊下批阅着最新送来的军报。
      多亏他英明决策、判断准确。就在运输队离开二号岗哨的第二天,高卢人就对其发起了进攻。幸好普布利乌斯的信使没有耽搁,不消多时,三号和四号岗哨的援兵就在城外将高卢人的大军反包围了起来。
      也就是刚刚,罗马方面派来的援军也已经成功抵达二号岗哨,这速度简直堪称军事史上的奇迹,可见此时身在科西嘉岛的克拉苏,看到儿子寄来的“鸡毛令箭”内心是有多么的焦急和崩溃。

      自从两天前来到一号岗哨起,他就从没放弃过分派部下去大山和森林间昼夜不息地寻找,甚至奶茶一条普通的拉布拉多,都被临时充当了搜救犬。

      浑浑噩噩、半梦半醒的第二天早上,他是被搜救队回城的喧闹声吵醒的。

      虽然没能带回他最挂念的两个人,但也并非一无所获。
      他们从茂密的丛林中带回了两个伤兵,是以前一号岗哨的守城之将。
      从他们口中,游惑终于零零散散的获知了一些这几日发生的真相。而秦究和温知夏依然活着的消息,无疑是让他心里那块不断下坠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他心疼的捧着奶茶被巨石和树枝磨破的脚掌肉垫,正想找点食物和水让它好好休息一下,谁知聪明的拉布拉多好像能读懂他的心思一般,只是亲昵的一如往常搂住他的脚踝蹭了蹭,就再度跟着轮岗的下一班搜救队返回了深不见底的树林。

      现在很显然已经是温知夏和秦究失踪的第四天了,早已经过了搜救的黄金72小时,搜救队零零总总从树林里带出来了将近20位幸存者,所描述的故事也大都与最初那二位相同,除此以外再也没有更新的消息。游惑的内心再次不由自主地焦虑起来。

      裤腿上的血爪印早已干涸成了暗红色,奶茶也去而复返多次,而搜救队带回来的伤员越来越少,还有很多到达营地不久就因重伤难愈、严重脱水死亡。

      压力、疲劳、挫败感和时刻担忧高卢人突袭的恐惧压抑在一号岗哨所有人的心头,气压低得仿佛要压榨尽肺里最后一丝空气,让人根本喘不过气来。

      门口不知第几次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应该是早上出发的搜救队又回来了吧——游惑心里无力的想。

      “长官!您快出来看啊!”

      “不了,你们按照流程,治伤、问话,做了记录就行!”他没有过脑子,敷衍的答道。

      出去什么?游惑头疼的想。
      可就在这时,一阵欢快又嘶哑的犬吠覆盖过了所有的嘈杂,刺痛了他敏感的神经——

      难道?

      游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根本没有理会血液骤然冲上大脑带来的眩晕夺门而出!

      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人让他日思夜想、担惊受怕,狼狈得跟乞丐也没什么区别的人,正被兴奋地人群簇拥着,在不断推拖和询问中抬头望向了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 南柯一梦 MCMLXIIIβ&MCMLX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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