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等等我》图图的早晨

3、游离

　　很久之后，赢降回忆起那次下山之行，脑海中浮现的除了糟糕再无其它。
　　静衡一下山，眼睛像没处搁似的，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再瞧瞧那儿，完全一幅乡下小伙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着实让一旁的赢降觉得丢脸。
　　很快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赢降决定带那个土包子去见见市面。他豪迈地将静衡带去了集市上那家最大的客栈，点了几个名菜。
　　“师兄，带你开开眼界，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食物。”赢降喝着刚上上来的茶水，一脸得瑟。
　　“哦，师弟你真好。”静衡认真地说着。
　　赢降被静衡的模样惊悚到了，茶水从嘴里和鼻腔中出来，煞是狼狈。这个痴呆师兄难道听不出来也看不出来他在嘲笑他吗？
　　大客栈与其它地方相比，最明显的一个特点就是即使再忙，上菜的速度也是一流的。没一会儿，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上了桌。
　　静衡任何客套话都没说，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赢降看着他，在心里又笑骂了一声土包子，也斯条慢理地吃起来。
　　“好吃吗？”吃完饭后，赢降打趣到。
　　静衡没回答，只点点头。
　　赢降看着这样的静衡，心里竟然涌现出一丝满足。他招了手，豪迈地喊道，
　　“小二，结账！”
　　每个店小二跑得最快的时候就是客官喊出结账二字时。
　　“客官，一共二两银子。”
　　赢降盘算了一下，这么多菜二两银子，值了。
　　“师兄，银子！”
　　……
　　看到一脸呆滞的静衡，赢降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他的脸霎时变得通红，与本来白皙的肤色映衬着。一旁的小二看红了脸。
　　“师兄，给点银子吧，师傅说你有很多钱的。”事到临头，赢降不得不拉低姿态，吃白食什么的，最丢脸。
　　“我没钱。”静衡很淡定，“你被师傅骗了。”
　　赢降石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拜了一个江湖骗子为师。上山之前，苍九搜刮了他身上所有的钱财，甚至连他随身佩戴的祖传玉佩都不放过，美其名说为了修炼必须苦其心志劳其体肤，万一有钱财需要，可向静衡索要，他是一座金山。
　　“那现在怎么办？”赢降生无可恋。
　　“不知道。”静衡实话实说。
　　赢降无奈，只得转头，扬起一个谄媚的笑脸。
　　“小哥哥，你看，能不能赊账……”
　　“这个，这个，我得去问问掌柜。”小二慌忙逃走，这位赊账的客官莫不是妖吧，能控制人的心智。
　　“师弟，我要找个地方打坐，先走了。”静衡起身，准备离开。
　　赢降气得从凳子上跳起来，一把拉住静衡的胳膊，强制不让他动弹。
　　“不准走，吃白食你也有份，你得陪着我一起丢脸。”
　　静衡侧头看着赖在他身上的赢降，他的这位师弟修行不够啊，情绪起伏如此之大，着实离成大气候差得远。
　　“是不是你带我来的这个地方？”
　　“是的！”赢降老老实实回答，好好的，这人问这个做什么。
　　“是不是你说要让我知道什么是食物？”
　　“是的。”赢降开始心虚。
　　“‘小二。结账’这句话又是不是你说的？”静衡停顿了一下，“师弟，自己结账吧！赖账可不是好品行，不要学师傅！”
　　赢降看着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眼光，心中恨死了这位大师兄，本来就够丢脸的，这人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自己，如果可以，真想杀了他。
　　“反正我不管，你今天要是想走出这里，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赢降咬牙切齿，打架就打架，反正已经很丢脸，破罐子破摔吧！
　　……
　　“师弟，你不讲道理！”静衡摇摇头，他的师弟真正是得到了师傅的亲传，两人耍赖的品行简直一模一样。
　　“两位小哥，别动干戈哟，有什么事告诉秋秀姐。”婉转而魅惑的声音打断了静衡和赢降的对话。
　　“掌柜的，就是这两位。”店家小二低声说道。
　　“好了。”秋秀摆摆手，小二识时务地退下去了，悄无声息地遣散了其它顾客。
　　“吃白食吃到我家来了，有几分胆子！”
　　秋秀不怒自威，赢降自是没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想吃白食也不是不可以，”秋秀随意坐在早已备下的椅子上，下巴搁在交叉的双手上，漫不经心地说着，“每人给姐姐亲一口就是！”
　　赢降惊呆了，他去了玉山才几天，世道已经变成这样了吗？女人都可以随便说出这种伤风败俗的话！
　　许是赢降的面部表情太过扭曲，秋秀看了他一眼，拿手帕掩面一笑。
　　“姐姐也不是第一天混江湖的，若是两位小哥答应了，马上就可离开；要是不答应，”秋秀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你们可休想出这道门，晚些我招呼几个人伢子，卖了你们换钱抵债。”
　　赢降偷偷靠近静衡，用很小的声音建议：“师兄，要不我们逃吧！实在不行跟他们打一架。”
　　“你打不过她！让她亲吧！”静衡仿佛在说一件不关自己的事。
　　赢降狠狠地瞪了静衡一眼，眼睛里充满了愤怒，真是恶劣低俗的男人，他恐怕是非常乐意享受这个惩罚吧！
　　“看来你们是同意了！”秋秀笑得像只狐狸，“你们谁先来！”
　　“是他欠了钱，”静衡将赢降推到秋秀的跟前，“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要是你觉得不划算，可以亲他两口！”
　　这次，赢降真的想杀了静衡！！！
　　秋秀先是一愣，眼光在静衡身上停留了片刻，会意一笑。
　　“可以，小哥说什么便是什么！”
　　赢降将右手放在下腹，准备随时发动进攻，士可杀不可辱，他绝不能为了一顿饭做如此有辱门楣的事情。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还没等他的力量聚集，一股强大的旋风把他推向了秋秀。等他反应过来时，两片唇已经落下来。
　　赢降无法动弹，他猜想自己可能被秋秀施了定身法。果然，力量太弱就只能任人宰割！这次真是丢脸丢到天山去了，幸好父母没见到此情此景！不过若是他们在，他也不至于受如此欺凌！
　　“嗯？”秋秀很轻微地哼了一声，她并没有离开，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双眼里都是水花的赢降。
　　像是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秋秀转动了一下嘴唇，继续疑惑地看着赢降。
　　赢降身上的定身法也在那时解开了，他双手推开秋秀，往后退了一步，侧头不愿意看她。
　　“师弟，还有一次！”静衡悠悠地提醒。
　　娘的！赢降平生的教养在那一刻化为灰烬，他抄起右手，捏紧拳头，跑到静衡身边二话不说给了他肚子一拳！
　　静衡闷哼一声，却也没有其它反应！
　　“罢了罢了！”秋秀摆摆手，“先欠着吧，下次有机会，再来一次！”
　　静衡听了这话，很自然地转身离开。赢降跟在他身后，一拳接一拳地捶着他的胳臂！
　　“你，”秋秀不确定的声音传了过来。
　　赢降脸色煞白，僵硬地转过头，很怕她反悔要再来一次！
　　秋秀看着他，释怀一笑，“有缘再见！可爱的人儿！”
　　赢降身上的鸡皮疙瘩起来了，又有一种被调戏的感觉。他拉起静衡的手，飞快地跑出了客栈。
　　出了客栈门，赢降直接把静衡带到一个角落，给了他雨点多的拳头以及无数句混账、流氓！静衡像是不怕痛的，怎么打似乎都没事，偶尔不耐烦，便用法术稍微避让避让。
　　等到晚上找到一所寺庙休息的时候，赢降的气才渐渐消去，只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打击报复静衡一次！
　　静衡找的这所寺庙，是已经废弃了寺庙，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四周都是蜘蛛网。他拿起一把破烂扫把，扫出了两块干净的地方。
　　“那地方是你的，这地方是我的，今晚我们打坐睡觉吧！”
　　赢降已经不打算理会他了，直接拿起扫把，来来回回地把寺庙打扫干净了！他可不想晚上睡着了被虫子咬醒！等一切收拾妥当后，静衡已经睡着了！
　　“混账家伙！”赢降朝着他的头挥了挥拳头，“别让我逮到机会害你！”
　　静衡的睫毛动了一下，赢降赶紧缩回了拳头，他惊讶地发现，这人的睫毛不是一般的长，且又浓又密的！
　　“那女的肯定更想亲你！”赢降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哼哼，改明儿碰到个女强盗，一定将你卖了！”
　　赢降的目光慢慢落到静衡的嘴唇上，心脏怦怦跳。
　　“这么干净、柔软，怪不得那女的起了心思。”赢降想着，鬼使神差地凑过去，亲了一下静衡。
　　“果然舒服！”赢降咧开嘴笑了，“完全能理解了！”
　　“你干什么？”低沉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嘹亮。
　　赢降吓得直往后退，可能太过紧张，以至于直接摔了一个屁股蹲。
　　静衡起身，将他扶起。
　　“那个，那个，我就试试，没别的意思，真的没别的意思！”赢降慌乱了。
　　“哦。”静衡答了一声，然后继续打坐。
　　赢降观察了很久，等完全确定这个大师兄不介意刚才的事情，才放心下来。他学着静衡的样子，打坐进入睡梦。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黑夜中熠熠生辉，完全没有沉睡中的迷茫之光。它幽幽地盯着旁边的人。
　　“这个师弟，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