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笔友HE》长毛的乌龟

4、第四章

　　医务室中的气氛凝滞。
　　“夏禾，你怎么了吗？”森鸥外像是毫无察觉的、亲切地问道。他露出担忧的神情，“是身体不太舒服吗？需要我现在派人送你回去吗？”
　　“啊，如果可以的话。”夏禾没有跟他客气，直接顺着他的话，便说了下去。找回了一片记忆碎片后，他的精神已经十足的疲惫。没有多余的力气继续和这个男人委以虚蛇下去了。
　　森鸥外听见这直白的话语，明显的愣了愣，然后展开一抹笑，不再多说些什么：“既然如此，那我便唤人送老师您回去。”有点老派的绅士感。
　　“有劳了。”夏禾站起来，向他微微颔首。
　　傍晚时送人的那位男士很快推门而入。他先是恭敬的向森鸥外行了一礼，然后引着夏禾走入了来时乘坐的电梯，接着原路返回进入地下室。
　　一路上，夏禾放任着自己去胡思乱想。一直憋着，谁知道会憋出个什么后果来？倒不如就此放纵一把，之后回归日常，不再多想。
　　这个方法对夏禾而言卓有成效。
　　当他回到家、重新坐到书桌前时，发现自己已经找回以往的心态，随时可以提笔继续进行文学创作了。
　　于是他抽出稿纸，准备继续上午未尽的故事。
　　在落笔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该继续书写下去，还是随着新的灵感开一本新书。最后，他决定不去挑战编辑脆弱的神经，乖乖的先把这本刚开的书完成再说。
　　下笔时，华灯初上；等回过神来，夜晚已经过去了大半。弯月挂于天空，清冷的月光朦胧寂静的夜。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夏禾将这页文稿也塞进了抽屉里。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后，他看向窗外，一片漆黑。邻居家没有开灯，黑暗如嗜人的巨兽，张着血盆大口，虎视眈眈。
　　今晚又没有吃晚饭。
　　幸好明川不知道，不然怕是又要每晚打电话过来监督了。
　　站起来活动一下因为久坐而僵硬的身躯，夏禾慢吞吞地从书房回到了卧室。稍微洗漱了一下，他躺在榻榻米上，阖眼。
　　过了一会儿，他又睁开眼睛，从被窝里爬起来，熄灯，然后又爬回被窝里。
　　这次可以安心睡去了吧。
　　夏禾难得的无视了床头柜里的安眠药，试图凭借自己的意志入眠。
　　那瓶安眠药是他的笔友，那位笔名为“太田丰太郎”的药剂师专门调配的。因为常年失眠，而对许多市场上有的安眠药产生了抗药性的夏禾，也是多亏了他，才能平稳的度过黑夜。
　　现在想想，竟然与那杯花茶的味道有点相像。
　　真是可怕的想法。
　　夏禾平躺着，放开思绪。他努力放松全身肌肉，试图入眠。
　　可惜，这次心血来潮一如既往的的失败了。
　　被黑暗笼罩着，又是一夜难眠。
　　他在居所里安静的躺着，睡不着。森鸥外和尾崎红叶在首领办公室里也没有休息。
　　“欧外大人。您想干些什么吗？”尾崎红叶品尝着杯中的高级红茶，嘴角微微上扬。含情的美目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森鸥外，“将成长在光明下的花移栽到黑暗的土壤上——这可不像您会做的事情。”
　　“而且，您与这位作家先生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她的眼神冷如冰，“怎么看都不像是传言中纯粹的……那种关系呢。”
　　森鸥外微微低着头，十指相抵，食指尖与额头相触。难得没有用微笑掩盖自己的阴暗面。关于那种关系的留言，是他刻意放任的结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只要这些话不传入夏禾耳中，就不会对他的友人造成任何影响。
　　想起一个月前接踵而来的有关夏禾的事件，森鸥外就忍不住想要叹气。
　　如果条件允许，他是不想让病弱的夏禾老师踏入横滨的黑暗地带的。
　　“花园对夏禾提出了悬赏。”他自言自语，并没有专门解释的意思，“而且，他最近很不对劲。”
　　先是一个月前的蓦然自杀，仿佛玩闹时的一时兴起。而通过这一个月的观察来看，夏禾甚至没有自己尝试自杀的记忆；偶尔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向死而生”的气质，可他自己却毫无察觉。文章中反映出来的也是一如既往的挣扎着活着。
　　“是什么呢——你的转折点。”
　　答案，森鸥外猜不出来。
　　夏禾自身也不知道。
　　夜里又起雾了。
　　披着黑大衣的“人”跪坐在夏禾身边，低着头，眼神沉寂。它穿着与夏禾同款式的和服，头发更长些，随性的披在肩上。眉心的朱红色宝石流光溢彩，冰冷的质感在夜色下愈发强烈。
　　虽具人形，而不似人类。
　　因失眠而未能入睡的夏禾睁眼，呆愣的仰头看向床边正坐的人。
　　“你……”夏禾张了张嘴，还未说完就被对方捂住。
　　“嘘。”它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冷冽的目光移向窗外。目光的尽头，望远镜的镜面反射月光，形成一个刺目的光斑。确定了目标，它的身影瞬间消失，片刻后又如同没有消失过那般，回到原地。
　　这次，它没有在捂住夏禾的嘴，也没有解释自己刚才的举只是神色复杂的盯着他看。
　　“你猜的是对的。”它在夏禾禾若有所思中坦承，“我就是平行世界的你。”
　　他看了眼窗外，雾气已经有散去的迹象。
　　“时间不多，我大概和你解释一下——异能力。”
　　可惜，还没讲两三句话，它便消失了。只留下最为浅薄的异能力的基础概念。
　　黑暗中，夏禾坐在被褥里，愣了许久才躺下。
　　夜雨淅淅沥沥，直到早晨也未停，一如他脑海中盘旋的疑惑。
　　因为下雨的缘故，天亮的比往常晚。院落里栽种的花，因为接受了雨水的滋润而越发娇艳欲滴。
　　夏禾从门口的伞篓里摸出一把伞，撑开，然后步入雨里。浴衣的下摆被溅起的泥水沾染，留下斑点般的污痕。但这些并不值得他留意。洗衣服是由干洗店的人负责的，与负责穿衣服的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从信箱里掏出今日份的报纸，夏禾悠哉的拿起放置在栅栏旁边的剪刀，随意的剪下几枝叫不出品种的花，然后往怀里一揣，又飘回了房子里。
　　餐桌上是有花瓶的，只是不常用，又懒得清洗，便时常空置着。等哪天心血来潮，才会塞几朵花进去。也不必记得要拿出来，反正礼拜天明川来访的时候会帮忙清理的。
　　感觉夏禾这个人就是这么被编辑宠坏的。
　　明明在来到横滨前、居住在大学城附近的时候，夏禾还是可以勉强照料得了自己的。如今却成了这副懒散的模样，当真是罪过。
　　感觉不是找了个责任编辑，而是找了个保姆。
　　思绪飘飞的同时，夏禾精准把几朵还沾着雨水的花扔进花瓶里，只勉强让花朵露在外面。至于摆出什么形状、做出什么造型，他又未曾学习过花艺，没有班门弄斧的必要。
　　早餐照例是啃面包就果酱。不过难得喝了杯加了半杯牛奶的黑咖。
　　夏禾一直觉得与其黑咖加奶，不如直接喝白咖。
　　时间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了，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用完早膳后，他本是想回书房的。刚走没两步，他又觉得：既然今日都已经心血来潮地摘了花，那不如再做些别的。免得明日或者后日还要再心血来潮一番。
　　如此下定决心的夏禾，换上了一身较为平常的衣服。虽说是平常，但也是羽织加和服的打扮。在横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还是比较稀奇的。
　　换上了这身打扮的他，可能是因为昨日被人提及了旧友的缘故，记忆里的一封信的内容被翻了出来。是友人讲的，关于武装侦探社的事情。
　　那并不是什么大事，而是琐碎的、关于几位武装侦探社成员的日常服装的事情。
　　夏禾依稀记得，在那封信中，织田难得用调侃的语气写道：“我近几日遇见了一位穿着旧式的人，还以为是你。毕竟横滨这边穿和服和羽织的人确实是稀少，而你这几日也确实住在我见到那人的地点附近。”
　　在后续的信件中，除了文学创作的讨论外，夏禾通过织田了解到了关于那位“同类”的事情。不过，在得知那位竟然是武装侦探社社长后，他便不再询问有关那位的信息了。
　　当初在信件中提及的地址，他至今还有模糊的印象。
　　心情不错的夏禾哼着自编的小曲，打开地图，用笔粗略地勾画出路程。然后一手举伞，一手举着地图，准备趁着这个雨天好好的逛逛现在的横滨。
　　感谢雨天，感谢伞，感谢匆匆的行人。
　　他顺着人流，几乎称得上是顺利的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家卖鲷鱼烧的小店，因为雨天而生意惨淡。香甜的红豆香被雨幕阻隔，只有靠近才能闻到。焦黄酥脆的外壳掰开后，粘稠的红色胶状固体缓缓流动，香气扑鼻。看起来美味十足。
　　夏禾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四周，在不远处的路口看见了听说过、但从未去过的武装侦探社所在的楼房。本就有些灰的红色在雨天越发暗淡，没有晴天那般引人注目。
　　夏禾一边平静地收回远眺的视线，一边思考着待会儿离开的路线。暗处的眼神依旧紧紧的停留在夏禾的身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果然还是对他们厌烦至极。
　　都心血来潮了，那不如再心血来潮一点吧。
　　夏禾进店买了一盒鲷鱼烧。热腾腾的，保温盒完美的减缓了热量的传播。提着盒子，他气定神闲的走向了武装侦探社的地盘。而身后暗中跟踪的人并没有跟上来。夏禾透过反射的玻璃悄悄看了一眼，那人手里拿了什么凑到耳边。
　　可能是在报告？也可能是在听命令。
　　顺着玻璃滑落的雨痕扭曲了映照出来的身影。夏禾不再多管，步入了楼道，然后乘坐电梯上了四楼。
　　直到站立在武装侦探社门前，才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侦探社只接受预约服务，而自己并没有预约。
　　因为不常用电子产品而又随意的把手机丢在榻榻米上、没有带出来的夏禾，提着一盒点心，就在人家的门前陷入了沉思。
　　就这么回去，未免太过于狼狈。
　　“那个，这位先生……”一个有些弱气的声音在夏禾背后响起。
　　夏禾被他的声音唤回了神。扭头，是一位有着白色头发、紫金色眼眸的少年。他并未听说武装侦探社有这么一号人物。当然，也有可能是新来的成员。
　　他又不是什么情报贩子，消息不灵通是理所当然的事。
　　“日安。”夏禾温和的向他问好，然后微微举起手中的粗保温盒，解释道，“有事拜访。”
　　闻到点心的香甜，白发少年了然的点头：“是来找乱步先生的吗？”
　　夏禾“唔”了一声，似是非是的回应。他不是很清楚那位乱步先生的事情，只能先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
　　“那请进来吧。我是中岛敦，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少年热情地替陌生的客人开了门，招呼夏禾进来，“乱步先生在外面有个案子，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夏禾颔首，颇为感激的笑了笑。若是没有这位少年，他应该已经下楼返回居所了。
　　两人先后进了侦探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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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设标签了......
/心虚
设定解释：
夏禾拥有（找回？）了部分与森鸥外相关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