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失明以后》瞬息

6、第 6 章

　　“裘爷爷。”殷见曦跟裘管事已然十分熟识，一看到在门口等着的裘管事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姐儿，天工坊今儿来替王爷量体裁衣。往日里都是王爷自个儿挑的，奴才们挑不出合心意的衣料来。姐儿不如帮老奴看看？”裘管事搓手叹气，很是为难的模样。

　　殷见曦有些困惑地指了指自己：“我吗？”

　　裘管事颔首，又小心地道：“昔日里，王爷的衣裳也是殷公子挑的。”他说罢，不动声色地去看殷见曦的神色。

　　殷见曦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想着我跟爹爹一样，都会挑好看的衣裳呀。”她当即便笑着抚掌：“好呀好呀。”

　　裘管事微松一口气，他放松的神色落在殷见曦眼中，殷见曦便好奇地问道：“裘爷爷，王爷跟我爹爹究竟是什么故旧呀？我爹爹是个医师，怎么会给王爷挑衣服呢？”

　　裘管事心中一凛，他尚想含糊过去，就听见了盛明炽的问声：“你爹爹……未曾告诉过你？”

　　殷见曦抬头去看，就见盛明炽不知何时走出室内来迎——盛明炽倒是没什么王爷的架子，一点都不像传闻里那个冷血无情夜止小儿啼的煞神。

　　“没有。”殷见曦犹豫了一会儿，想到墓碑上“爱妻殷瑟”这几个字，迟疑着问道：“难道，爹爹是盛王妃的弟弟？”

　　盛明炽走向她的脚步一滞，裘管事虚抹一把汗，连忙走到盛明炽身边去：“外头风大，王爷，先让姐儿进屋说吧。”

　　殷见曦二丈摸不着头脑，困惑地揪了揪自己的小鬏鬏。

　　*

　　殷见曦跟着盛明炽和裘管事走进房间，屋子里倒是的的确确摆了一排布料，只是这花花绿绿的，瞧上去怎么都跟盛明炽有些格格不入。

　　殷见曦一时有些惊讶，忍不住看看布料，又看看盛明炽，倒是一时忘了自己在外头说的话。

　　盛明炽如今已经能模模糊糊地看到殷见曦的轮廓，他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才道：“你爹爹……如今是何名？”

　　盛明炽的声音有些沉郁。

　　殷见曦有些懵，不知道名字的人，也能叫故人吗？但是想想自己从未见过盛明炽，料想盛明炽跟她爹爹大概也没那么熟。这名字倒没什么忌讳，殷见曦朗朗道：“家父姓殷，名弦。”

　　“殷……弦？”盛明炽将这两个字在唇边绕过一圈，一声苦笑：“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殷见曦没敢说话。她总觉得盛明炽这个时候很难过，那悲伤似乎都从他的心底溢出来，掺杂进了这屋子里压抑的湿气。

　　“我忘了，他原本是叫这个名字的。”盛明炽重新开口道：“那时候我们都还小。”

　　殷见曦好奇地竖起了耳朵：“这样吗？爹爹从来没说过诶。”

　　盛明炽的身躯有些僵硬，裘管事的头快埋到了衣领里。

　　“太早了。”盛明炽半晌才抿茶低首道：“他许是不记得了。”

　　殷见曦更是不解：“可是爹爹记性很好的呀，小时候的故事他也会跟我们说的。”殷见曦绞尽脑汁地回忆，好半天才道：“爹爹好像是说过他改过名字……”

　　“但是我印象不深了。”殷见曦理直气壮地道：“我没记住的事，那一定是爹爹不值一提的往事。我记性也很好的！”

　　“是吗？”盛明炽轻轻地问道。

　　殷见曦笃定地道：“是呀。爹爹还说过他十二岁的时候，美人风筝落到一户人家院里的杏花树上，他爬树去捡，低头就看见一个小哥哥呢——这样小的事爹爹都记得的。”

　　裘管事猛地抬起头来，近乎哀求地道：“姐儿，咱们去挑挑布料？天工坊的布料，可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殷见曦虽是疑惑，却也点头站了起来：“好呀，王爷喜欢什么颜色的呀？”

　　可盛明炽没有答话，他只是面容平静地攥着手中的杯盏，直到杯盏碎裂，茶水倾泻而下。

　　殷见曦一声惊呼，盛明炽的声音却平静得诡异：“那他，还记得是谁家的院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