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失明以后》瞬息

5、第 5 章

　　可盛明炽的“信”与“不信”，也并由不得他。

　　耳畔里听得外人喊“陛下万岁”，盛明炽低头跪在地上，今日期待见到殷见曦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他索性闭上了眼睛。

　　“朕早说过，爱卿不必跪。”一个温和的声音急急地闯进房间，将一室暖融融的春阳搅得七零八落。

　　盛明炽只如古井无波地道“陛下万岁”。在他的迎贺声中，厚重的门缓缓地闭合，有一双手也握上了他的手腕。这双手待着刚从外头来的寒气，还有些湿，像一条蜿蜒而上的毒蛇。

　　盛明炽没有动，那个熟悉的声音如附在他的耳畔：“阿炽。”

　　“陛下。”盛明炽道。

　　有一声叹息响起。与此同时，那双手覆上了盛明炽的眼睛，轻轻地摩挲着，绕着他的眼眶打转。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盛明炽，看着这个曾为了他出生入死的悍将——盛明炽深夜的情动与喘息，酣梦时低喃的名字，那些隐秘不可说的心思，他都知道。

　　可他知道的，是十五年前的那个盛明炽——那时候，他是盛明炽的逆鳞，是盛明炽的命。

　　直到十五年前那个雨夜……

　　“阿炽，朕听说有位姑娘去了明瑟园。阿炽，你可是想明白了？”皇帝的声音哀哀裹着深情。

　　“喏。”盛明炽不意外皇帝知道这件事，但皇帝不会知道殷见曦的长相，也不会知道她与殷瑟的关系。皇帝知道的，只是盛明炽想让他知道的消息。

　　皇帝便幽幽地叹了口气，他有些脱力地坐在椅子上，伸手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他穿着月白色，绣着青竹的常服，瞧上去有几分弱态：“那朕便安心了。这十五年来，阿炽的身边也没有个知冷识热的人，便是子嗣……”他说着，眼眶里几乎都要盈了泪，活像是被自己感动了。

　　皇帝幽幽地叹了口气：“谢公子身子特殊，本能为你添一儿半女。只是，他为助大业，以身饲虎，乃是朕的大功臣。但阿炽，昔人已逝，还是得朝前看。”

　　皇帝又关心盛明炽的眼疾：“阿炽的眼疾可好些了？甄太医若是治不好，阿炽只管罚。”

　　皇帝忧心忡忡地说：“毕竟，阿炽是朕的肱股之臣，朝堂一日离不得阿炽。阿炽病的这几日，朝廷拨去赈灾的银子还没吵出下落来，劳大人又在朝堂上提及有人见到了皇侄。”

　　皇帝说得慢，一边说，一边去看盛明炽的脸色：“赈灾之事阿炽不用着恼。只是皇侄……朕已着人寻着线索去找，但找不找得到，端看阿炽了。”

　　“臣明白。”盛明炽俯首：“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皇帝笑了。他走下椅子，弯腰俯身，轻轻地将手搭在盛明炽的肩上。

　　“满朝文武，朕能信的，也只有阿炽了。”皇帝身体前倾，就像是要将头倚在盛明炽的肩上一般，连说出来的话都是擦着盛明炽的耳畔而过。

　　他们的姿势是诡异的亲昵，却又透着可望而不可及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