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第十七章 ...
-
史书载:成宝七年三月初三,贵妃蒲婉诞龙子,名洛。
天仁帝抱着怀中婴儿淡淡的看了一眼,对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蒲婉低低的说了一句:“辛苦你了!”。蒲婉面上浮现了个温婉的笑意,向着天仁帝伸出双手道:“皇上!让我看看洛儿!”。天仁帝将孩子递了过去,蒲婉抱着孩子在怀中轻轻的拍着,不时的逗弄着孩子粉嫩的脸颊。
“朕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蒲婉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她留不住这个人,以前留不住,现在也仍然留不住,他的心从来都只在那个风华高洁的男子身上。低头看着睡得香甜的孩子,蒲婉满眼温柔,没关系自己还有这个孩子可以慰藉不是么?
将手中的折子重重的摔在桌上,这些人忘记了当初谁将他们从天下士子中拔擢出来的。竟然在密奏中这样写,天仁帝一阵气闷,过了半晌还是将密奏扔进火盆中烧了个干净,这件事万万不能让谨之知道。
今日天气甚好,孟慎言懒洋洋的躺在竹塌上晒着太阳,舒服的眯起眼来,可没多久便被人挡了阳光。“皇上,您让让,我要晒太阳!”,孟慎言不满的嘟囔着,天仁帝坐在他身旁说到:“既然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去踏青如何?曲江边上的桃花应该都开了!”。
“懒得动”,孟慎言淡淡的说着:“不如你抱着孩子,带着夫人去,那才是踏青。”。明明是不在意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可让人怎么听怎么觉得满溢着哀怨之意。天仁帝一愣,心中又愧疚又有些喜悦。
“谨之。。。”,低下头吻住那人的唇,蜻蜓点水一般,随即又说到:“我待你的真心,你还不明白么!”。孟慎言面上一红,嘴中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抬眼瞪了天仁帝一眼。
曲江池边踏青的人还真是不少,孟叔将带来的东西摆了出来。一旁煮着茶,两人看着眼前大片的桃花林,粉色的花瓣有时会被春风吹的落下来,飘飘洒洒的看起来煞是美丽。有几位女子,站在离两人不远处嬉笑着看着那两位俊逸的男子。有人轻轻唱着《西洲曲》,青衣的女子裙角飞扬着,跳着妖娆的舞步。几名小童牵着风筝一阵猛跑,一旦停下来,那风筝就堪堪的往下落,吓得小童不住的跑,气喘吁吁。一名小小的女娃,脸蛋红红的,嘟着嘴小拳头垂在骑着竹马的男孩身上。“总角之宴,言笑晏晏。”,孟慎言突然低低的吟了一句。云淡风轻,天色蓝的可以看到远处的终南山,真真是远山含黛,虽看不真切可那青色的山影就那样立在那里,看的人心境高远。
“喜欢么?”,凑在孟慎言的耳旁问着,孟慎言连忙与这人拉开了距离。真是个呆子,现在在外面,怎么这么不知轻重。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这样美丽的景色,实在是让人心旷神怡。
而此时的蒲府中,蒲太师面前立着的赫然是今年的新科进士,还是被外派的五人之一。本该是明日才能还朝的人,为何现在会出现在此。况且这人还是孟慎言的门生,出现在蒲府之中实在是太过奇怪。却只见那人恭恭敬敬的说到:“太师,下官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写了密奏,不知道下一步太师打算如何?”。
蒲太师点头笑着:“很好!我让你散播的那些话,你散出去了么?”,那人点了点头说到:“下官已经派了府中的下人,将太师交待的那些话,散播到了旱区,想是已经传开来了!”。蒲太师满意的抚着胡须道:“这样甚好!这第一步你做的很好,明日你们五人便要还朝,到时候再走第二步!”。那人躬身道:“下官定当尽心尽力!”。
太阳太好,孟慎言又被晒的困了起来,靠在天仁帝怀中打起盹来。天仁帝将披风盖在他身上,摸了摸他的额头,轻轻的亲了一下。这时候,旁边的小孩子吐了吐舌头,抠了抠脸小声的说了句:“叔叔,羞羞!”,便笑着跑开了。天仁帝拉了拉盖在孟慎言身上的披风,抱起他来。孟叔收拾了东西,一辆马车又嗒嗒的跑了回去。
只是现在的两人都还不知道,明日会有什么等着他们,若是知道的话,会不会多看那一会桃花。孟慎言回想起之时总会后悔自己那时为何就那样睡了过去,早知道会如此就应该多呆一会。可惜这世上的事,有谁能够预见。
孟慎言张着嘴,看着跪在中间复命的巡按,他在说着什么?怎么自己好像听不懂了一般,眼前白花花一片,嘴唇有些干燥,想要说些什么话,可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天谴!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们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一本奏章从高高的龙椅上,直愣愣的扔向了那进士的脸面,可那人还是挺直了脊背的跪在那里,不避不惧的对着天仁帝说到:“皇上,微臣只是据实以告!”。
“好一个据实以告,老天爷不下雨与孟学士有何干!”,面色愈发的阴冷,眼角看到面色苍白的孟慎言,心中疼痛的无以复加,为何又让他要经历这些!
“请皇上三思啊!要速速的做出个决定以平民愤啊!”,蒲太师高呼一声,满朝文武都跪了下来,只有孟慎言还呆呆的立着。
“你们想让朕怎么样!”天仁帝冷冷的笑着,一字一顿的问着,很好!很好!这些人倒是知道如何逼他就范了!可惜,他姜琰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请皇上诛佞幸孟慎言以平天怒民怨!”,蒲太师又俯身高呼着,不住的磕着头。天仁帝气急反笑,语气淡淡的说到:“怎么!这是想逼宫么?若是朕不答应呢!是不是要废了朕?还是其实太师已经准备好了龙袍,打算夺了朕身下的这把椅子?其实也不怎么舒服的!”。
“臣不敢!”,蒲太师被天仁帝的反应吓了一跳,不住的磕着头道:“皇上明察,微臣不敢!只是皇上,现在关中流言盛行,不诛孟慎言不足以堵悠悠众口,极有可能威胁到我夔朝社稷安危啊!请皇上三思!”。
“三人成虎,说便让他们说去,朕已经开仓放粮,施粥于市,你们还想如何!”
“可是,可是皇上,民间都在传说,是因为,是因为孟慎言祸国惑君,才使天庭震怒,以旱情来惩罚我夔朝江山啊!”,一位新科的进士说着。
天仁帝垂着眼看都不看他便说到:“李大人,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孟学士的门生吧!不知道你是如何尊师重道的?竟然在朝堂之上直呼恩师的名讳!”。
李姓进士汗重缁衣,浑身打着颤,但还是艰难的说到:“孟慎言身为孟氏后人,竟然不自重自爱,只身祸国,不,不配为,为人师表!”。
“呵呵!”,孟慎言突然低低的笑了出来,“既然,你们都想我死,那便罢了!我死给你们看!”,说着便一头想着身旁的龙柱撞了过去。满殿的人都被惊呆了,直直的看着他,竟然都来不及拦住。
天仁帝惊呼到:“谨之!”,急忙向着他奔了过去,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要扑倒在地。声嘶力竭的喊着:“太医!快传太医!”,撕了龙袍的下摆紧紧的捂着他额上的伤口,眼神愤恨的看着那些还呆愣在那里的大臣。
“文死谏!武死战!你们都想让朕杀了谨之,那好!只要你们全都拖着棺材来上朝,自刎在朕的面前!”,语气中数不清的怨恨,让那些人不由得退了几步。蒲太师看着他的样子,也心惊了几分!没想到他竟然用情至深,眼下实在不宜激怒他。
众臣都低着头不说话,没有人赶上前一步。天仁帝恶狠狠的扫视了他们一遍,随即说到:“很好!很好!既然你们没有那样的胆量,那就都给我滚回去!想要杀我的谨之,除非你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说话间太医已经至此,而群臣也纷纷的胆战心惊的离开了朝堂。
“皇上!皇上!”太医叫着天仁帝,“请您将孟学士放在龙床上吧!好让臣为他包扎。”。天仁帝将孟慎言紧紧的抱在怀中,呆呆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站在一旁的老医正实在无奈之下才出声说到。
天仁帝这才动了动,将孟慎言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可却还抓着他的手,就坐在一旁的床边上看着他。太医也只好将就着为孟慎言诊脉,又小心翼翼的包扎了额上的伤口,便退下了。
天仁帝脱了靴子,躺在了孟慎言身旁,看着静静沉睡的人。伸出手指,想要碰触他,却堪堪的收了回来,他突然一阵莫名的恐惧,他怕就此失去他!他怕孟慎言恨他!他怕孟慎言醒来之后要离开他!恐惧让他颤抖不已,他摸着孟慎言的衣角,与自己的衣角并在一起打了个死死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