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君（家庭教师同人）》夏特爱尔

9、九

　　“肋骨断了两根，腹腔出血，轻微脑震荡，手掌贯穿性撕裂，多处外伤，”并盛署多多良警官一字一句念出病历表上的报告，“你真的确定对方只是单纯的寻衅滋事？”
　　“对，警察先生就这样结案吧，”深泽汀点头，“这样对你我都好。黑手党内部事务很复杂，我想警察先生你也不愿参与。至于我父亲——不要太在意。”
　　多多良叹气。他的确没那个资格，不管是黑手党的事，还是深泽父女之间的互动。更何况他还没那个能力，并盛町的实际支配者不是他，是云雀恭弥。
　　眼前这个绑着绷带的女孩子冷静地翻阅自己的x光片，仿佛在看被解剖的尸体。据他观察，这几天并没有什么人来看她。这个孩子让人同情却并不让人觉得她软弱，独立、顽强，这是她的优点也是缺点。
　　女孩子还是装的弱一点才会让人产生保护欲啊。
　　多多良没什么别的好说，拍了拍汀的肩离开病房。关上的门不久再次打开，发出了几不可闻的声响，令汀抬起头。
　　一个小婴儿走进了病房。
　　“里包恩先生。”汀向他点头，“谢谢了。昨天那两人都是你叫来的吧。”
　　“不用，我也是故意让他们晚点到的。”里包恩跳上床上书桌，抽出一张光片。“这个贯穿手掌的伤口很奇妙——避开了重要肌肉和骨骼，与其说是切割不如说是乘隙而入。伤口恢复起来一定很快，而且不会造成行动不便。”
　　汀表示同意：“德雷克先生对人体构造一向很了解。”
　　德雷克.特萨克，母亲的试验品之一，著名的幻术师。他做事缺少逻辑和动机，大多数时候，只是喜欢看到兵荒马乱的情形而已。艾斯特拉涅欧家族从不缺这样的人。
　　他的目的，还是未知。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德雷克.特萨克，没有要杀她的意思。
　　汀只有静观其变。
　　“迪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彭格列九代目有什么指示？”
　　里包恩跳下桌子：“当然是为了阿纲。来找你只是为了叙旧。”
　　汀惊讶的歪了歪头。
　　“你以为你是谁。”里包恩毫不留情地说。“大人物根本不会把你这种小角色放眼里。”
　　汀被噎住，无奈。
　　“九代目只是说，‘终于有人为那个麻烦的艾斯特拉涅欧家族买单了，很好啊’，叫你想做就去做，自己小心罢了。”
　　“那你一开始的警告——”
　　里包恩拉了拉帽檐。“那个啊，”里包恩一摊手，“个人觉得很好玩。”
　　去你的好玩！
　　汀在被子底下右手掐左手，默念：我是淑女，是淑女；我有教养，有教养……
　　里包恩笑：“阿纲因为特训受伤也住院了，去看一看如何？”
　　感情杀手大人只是顺便过来拜访一下。汀叹气，自己果然是小人物。她按铃叫护士进来，拔掉输液管，掀开被子下了床。汀看着走在前面的里包恩开始走神，一些无关联的信息涌上心头。艾斯特拉涅欧家族的血脉，深泽集团的大小姐，她该拿自己怎么办？
　　推开病房门进去，汀对寿司被里包恩抢了的阿纲打招呼。
　　阿纲转移注意力：“深泽……你看起来好像更需要休养。”
　　汀耸了耸肩。“看上去不大好而已。”
　　山本一本正经的说：“汀……你是在玩火拼游戏时摔成这样的吗？”
　　汀点头回应：“差不多吧。”
　　阿纲一脸“这明显是重伤怎么可能是游戏摔成的啊”的表情。汀转过头：“泽田君你肠胃不舒服？”
　　阿纲纠结着摇头：“我没事。对不起，我都不知道你住院了。”
　　“啊拉，这种事情不要在意，”汀摆了摆手，“正好是假期，泽田君不知道才是正常。我这不也没准备什么手信给你么。”
　　阿纲摇头：“不用了，这样说的话，我也应该给深泽准备手信的啊。”
　　正说着，手上包着绷带，脸上贴着ok绷的迪诺把一个寿司塞给汀，满怀诚意地说。“都是我的错。如果到的早一点的话就不会让你受那么重的伤。”
　　不要拿别人的东西给人送礼啊喂！
　　“不是你的错，”汀接过寿司微笑，“说起来，我还害你被云雀学长揍一顿呢。”
　　“啊哈哈……那个云雀恭弥真的很厉害……”
　　接着十年后的蓝波因食物而出现，临时给阿纲带来扫厕所勤奋奖——谁会想要啊。随后到来的狱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因为没保护好十代目而意欲自决。碧洋琪的到来让场面进一步失控，这下狱寺也需要住院了。
　　然后病房门就被挤着看帅哥的护士小姐们推倒了。
　　很热闹。汀忍不住要笑。不是阿纲，自己还真笑不出来。
　　碧洋琪不管不顾拉着汀先行跑路：“笑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跟我说一声。”
　　汀笑：“我可不想尝试有毒料理。”
　　碧洋琪敲了一下她的头：“借口。”
　　“你知道我不会胡乱对女性下手。”
　　汀还是笑。她该怎么说才好？这种不想和人相处，又渴望又抗拒的矛盾心理。
　　“不要这样别扭的撒娇。”
　　这、这是撒娇？
　　“你想要让关心你的人感到自责吗？”
　　“可是……”
　　碧洋琪站住，叹了一口气。
　　“这种地方你比小春还不如。太傻了”
　　汀默默无语。
　　不这样，她要怎么做才能将内心武装起来？
　　“就比如说爱情…….主动一点才能得到真爱！”碧洋琪说着，突然放开她的手，加速遁去。
　　“什么跟什么……”汀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碧洋琪消失的位置，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个地方也没什么特殊的啊。
　　这时汀左手边的病房里传来钝器击打的声音，以及一声惨叫。随后的门慢慢打开一条缝，某人的手搭在那里，几秒后不支滑下。
　　报复？凶杀？
　　汀皱了皱眉，凑上前，拉开房门，瞬间石化。
　　云、云雀学长！
　　八成又是在玩人。
　　“呀。”黑发的少年端着书，坐在床边，悠闲地向她打招呼。他的情况较之迪诺要好得多，一点外伤的痕迹都没有。
　　汀“噌”地一下脸红低头：“云雀学长怎么住院了？”
　　“因为感冒了，慎重起见在此疗养，”他嘴角上扬，“你这个食草动物好像很闲啊。”
　　“那个，”汀鞠躬行礼，“前几日谢谢你了。”
　　云雀盯着她半天，仿佛在思考什么：“不用。那天发生了什么？”
　　“仇家，”汀迟疑了一下，“以前的仇家找上门了。”
　　云雀哦了一声。汀像小动物一样畏畏缩缩的，绞着自己的衣角，这让云雀觉得很有趣。
　　“说起来，这几天住院，风纪委的事务累积了很多，回去要加班。新年之前做不完的话，”云雀扬起拐子，“就咬杀。”
　　然后汀就义无反顾的崩了。
　　主动一点才能得到真爱？难道要她说什么“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同我一起走”或“我想要幸福，想要得到幸福，想要你幸福，想要成为你的幸福”？有没有搞错？对象是云雀学长这样的人，她一点主导意识都没有。光想想就要说抱歉了。
　　汀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她道了歉后无视倒在地上的人，离开云雀的病房，逃也似的跑回房间。
　　出乎汀的意料，小谷兄妹等在那里。
　　“这么急，身后有狼在追？”桃问。
　　“医院里怎么会有狼，有也是狼人。”树回答。
　　汀一口气没喘上来，咳了几声。
　　“你是在厨房切到了手，然后又撞在了什么上面么，”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开口，“太凄惨了点。”
　　“你以为什么人都和你一样吗，”树摇头，“深泽君一定是卷入了什么事件吧。”
　　汀纠结地看着两人，点头。
　　“你们怎么知道我住院了？”
　　小谷桃得意的说：“学生会也有自己的情报网哦。”
　　汀决定不管这个问题。小谷树把慰问品摆上桌面，尽职尽责的拿出文件和表格向汀作近况介绍，顺便举出各项提议和议案。他的语气温和轻缓，用词谨慎。
　　这才叫探病啊。
　　相比之下小谷桃在一旁自娱自乐，逗弄起了窗台上的蝴蝶。她捏住蝴蝶的翅膀，兴致勃勃地数蝴蝶的腿和触须。“这蝴蝶为什么不是蓝色的？我喜欢蓝色！”
　　但是汀，此生最怕蝴蝶了。
　　“幼稚。”汀吓了一跳，不留痕迹的动了动身子，小声评价。她往水里吹气，看着泡泡泛上来。
　　“你自己不也在往水里吹泡泡！”桃反驳。
　　“有意识的追求和无意识的条件反射差别可是很大的。”
　　就像天然呆和腹黑的差别。
　　小谷桃愣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单方面对汀瞪眼。
　　“你一直这个样子，怪不得让人敬而远之。”
　　小谷树叫了一声：“姐姐！”
　　桃立马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脸红着支吾几声，握紧树的手。汀脸沉了下来，不语。她对所有人来说不算什么，反过来也一样。
　　“其实这样不错，”汀过了一会儿，慢慢说，“我很满意，现在的状况。”
　　又在逃避了。
　　汀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她真的不敢面对情感脱离理智的可能性——她害怕信任之后的背叛；她害怕得到之后的失去；她害怕失败后的不甘心。
　　她害怕会因为喜欢云雀学长而患得患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