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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   冷风夹杂着雪花灌入宅院,和风的居室无所回避,清冷寂寥。宅院的主人自水屋取来风炉、茶釜、水注、白炭等物,跪于榻榻米上生火煮水。她从香盒中取出茉莉香料点燃,然后向空无一人的客席鞠躬,又回到水屋准备茶具。
      待她仪式般带着少量茶具从水屋归来之时,风炉中的水已开始沸腾,客席上也出现了一人。
      她没有什么反应,连少许的停顿都仿佛是礼仪的一部分。主人小心翼翼的擦拭茶具,舀取茶末,注入沸水,用茶筅搅拌后将茶碗恭送至客人面前。客人致谢后饮茶,却并不加以称赞。
      汀开口:“您不会是因为西式聚会参加过多,忘了茶会的礼仪吧。”
      探回答:“真是一点都不可爱。难得来一趟,居然碰上了严肃的书院式茶道。这种时候还要坚持礼节,太生疏了。”
      汀默默收起茶具:“每年都是这样的。”
      即使新山管家在的时候,她也会请新山管家回去探亲,然后自己举行一次这样的茶会,假装有客人。
      假装母亲还活着。
      探摇了摇头,站起来,又说:“只有一人的新年茶会,未免太过冷清。”
      汀点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是给母亲的纪念活动,雷打不动的、安慰自己的形式。
      探无奈的看女儿一眼,走出茶室。汀跟在后头,听着父亲的一言一语。
      “太素了。”探扯过窗帘。“而且比较乱——女孩子怎么这么不会整理房间?还有,这冰箱里一点储备都没有,你平常吃的是什么?”
      汀不回答,把头转到一边:“父亲大人怎么到东京来了?”
      探转过身,看着这个陌生人般的女儿有点不知所措。两个人明明长的很像,拥有同样的眼睛,同样的鼻子和嘴唇,同样若有若无的微笑。也许他们连性格都很像。但不管生理上怎样靠近,他们两人心理上的距离似乎从没有拉近过。
      “不要用敬语。”
      汀把头转回来:“爸爸为什么到东京来了?”
      探看着女儿无动于衷的脸感到很失败。“我打算把业务中心转移到这里。”他又补了一句:“可以方便照顾你。”
      “不要。”
      汀很干脆的说。
      “我一个人可以的。”
      “可以到两次住院?”探挑了挑眉。
      汀回答:“即使你在,也阻止不了。”
      “何况,深泽集团还是不要参与黑手党活动比较好。”
      不要——被连累了。
      对于这个回答,探早有准备。“深泽集团总裁的决定,都经过深思熟虑,不会受人指使,轻易更改,”探苦笑,“即使你嫌我碍手碍脚。”
      汀张了张口,想要否认,却无从说起。
      探见汀没了意见,就到暖炉旁坐下,打开了电视:“现在,我们还是去看红白大赛吧。你认为谁会赢?”
      电视上主持人一辆亢奋的介绍着,现场气氛热烈。白组红组竞争激烈,各自代表人物竞相展现个人魅力。
      “哎?”汀想了想,“白组吧,他们有危险小林啊。”
      “这么说就不对了,红组今年可有源千岁。”
      汀沉默,喝茶。
      “不过源千岁……居然能打进红白大赛。”
      “危险小林才值得质疑吧。”
      难得找到共同话题的两人交谈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捍卫着各自的队伍。古怪也好,施舍恩惠也好,都很小心的,不去碰触双方的伤口。
      “在红白歌唱大赛之后,还有‘辞旧迎新’,”探提议,“在那个节目结束以后,一起去进行新年的初次参拜怎样?”
      汀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人……会很多。”
      “唔,不会走丢的。”
      “不是那个问题!只是,不喜欢人多。”
      “身为商家女,必须习惯公众场合才行。”
      “还是错了!我只是……”
      探打断汀的话:“要许愿的话,初次参拜是最灵验的。”
      “……”
      “那不仅是求神保佑,”探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那还是对自己发出的誓言。”
      汀抬起头,空洞的眼神直视前方。
      “把自己不受拘束、容易动摇的心跟神约定好,对自己负责,”探摸了摸汀的头,“这才是初次参拜的意义。”
      汀抬起手,拉了拉头发。
      这样的决心和准备,正是汀需要正视的。
      “好。”
      热热闹闹的红白大赛结束后,探拉着汀赶在钟声敲响前出了门,顺着人流来到并盛神社。汀发觉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不是那么讨厌。四周都是不认识的人,反而使人得到一种奇妙的安全感。
      但很快汀就悠哉不起来了。她怎么会知道,不过是参拜神社而已,自己居然和探走散了!
      事实证明,两个路痴出来转绝对会烦死人。没错,探是即使在北京这种四四方方的地方也找不到东南西北的路痴,而汀很好的继承了这一点。啥?你问他们是怎么在并盛找路的?当然是随时动用卫星定位仪了,所以手机对他们来讲是必备物件。
      汀这时有些焦急。
      她出来时忘了带手机,这下探一定会很担心。汀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和父亲走散的了,只好离开人流停住脚步。灯火阑珊,汀得到了熟悉的感觉,找了块石头坐下,抱住双臂。
      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被遗留,被无视。她发觉自己想要依赖了,谁都好……但不可以。
      因为对她来说,这种感情是不被允许的。
      自己不能原谅自己。
      为驱散这种感觉,她迫切的想找点事做。汀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快步回了头。走丢了的孩子不应该乱跑。她烦躁了起来。
      “深泽汀,你在这里做什么?”
      云雀身着灰蓝色的浴衣,从神社后面走出来。他黑色的眼睛在灯笼的映照下显得清亮明净,衣袖翩翩扬起,显露出他纤细有力的身形。
      “哎?”汀立马停止了无意义的走来走去,规规矩矩的站好,“和家里人……走散了。云雀学长……也是来参拜许愿的?”
      “自己的命运由自己决定,不需要神的帮助,”云雀回答,“只不过接下来有学生的演舞,需要维持秩序。”
      “……哈。”
      汀支吾一声。不愧是云雀学长。
      忽然草壁跑了过来:“委员长,负责祈雨舞的山下脚扭伤了,怕是不能表演了。”
      “坚持不了吗?”
      “恐怕不行。”
      云雀皱眉:“那就再找个女生,随便来几下好了。”
      “可是十二单衣很重,眼下没有几个女生有剑道社山下那样的体力。”
      话说到这里,云雀和草壁一起把目光转向深泽汀。
      汀很快反应过来,冒出冷汗。
      “深泽的体形和山下很接近。”
      “而且打架似乎很厉害。”
      “加上现在也很闲。”
      哪里闲了。她要找人……
      “那就来吧。”
      果然如此!
      汀的手腕被云雀抓住,二话不说拖着往神社内部走。
      “等……等一下!我不会那个舞蹈…..”
      “都说了只要比划一下就可以了。”
      “可是……我爸爸……”
      “没有可是,你站在显眼的地方不是更方便找人吗。”
      驳回不能。
      汀欲哭无泪。(某夏:这叫因祸得福。这孩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唉……)
      随着云雀一声令下,话剧社的众人一拥而上帮忙给她套上十二件衣裳和比礼、裙带、结发、宝冠等,为了时间脸部只匆匆画了淡妆。
      淡妆!岂不是会被人认出来?
      云雀看着临时造就的斋宫轻笑:“我不管你做什么动作,总之在台上给我耗上二十分钟。”
      汀默默点头,表示明白。
      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笑容的意思是“去吧去吧我等着看好戏”?!
      在后台等了一会儿后,汀被轻轻推上了舞台。如此重物束手束脚,使人施展不开。她只得回忆印象中的的宫廷舞,缓缓地在舞台上移动。她装模作样的挥动双手,不敢看台下,只觉得很丢脸。
      好不容易熬过时间,汀顶着满头大汗回到后台。探已然在那里等着,流露赞许的神色。
      “不愧是我的女儿。”
      汀感到很难为情,低下了头。
      然后草壁一句话丢过来:“干得不错。委员长建议你明年也做好准备。”
      于是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又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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