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君（家庭教师同人）》夏特爱尔

31、三十一

　　第二天来到学校，深泽汀再次认识到六道骸是个麻烦的家伙这一点——超级给人添麻烦的那种。
　　“棒球秋季大赛禁止参赛？为什么？”汀吃惊地问。
　　本来很庆幸山本左手受的伤不重，但参加不了比赛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还不是因为前段时间学生遭袭！因为有家长起诉，媒体大肆报道了一番！”小谷桃气愤地说，“警察不是去调查吗，一些黑曜学生颠倒黑白，说是在黑曜乐园同我们的学生干了架——结果就变成这样了！黑曜也被禁了，但他们那种流 氓学校可不会在意这次大会！”
　　“嘛，嘛，桃你冷静一点。”树拍着桃的肩，试图安抚暴走中的学生会副会长。
　　汀轻咳了一声。这说法的确不算颠倒黑白。
　　她早该想到并采取措施的——这已经变成了群体性事件，警方的介入是必然。被打的学生太多造成了镇民恐慌，要消除这种情绪必须有好的借口。事件平息很简单，但记录消除确是大问题。
　　“这是预料之外的情况，”山田会长笑的像只狐狸，“我想，与黑曜有关的深泽君一定可以把这件事处理好的吧。”
　　“唉，为什么？”桃不解地问。
　　汀伸出手，拦住桃。真实情况毕竟瞒不了所有人，例如眼前这位学生会会长。他的意思是，作为事件参与者，她得负起责任来。
　　她于是掏出手机，开始摁键：“失礼了。”
　　收尾工作就丢给她，彭格列对自己的资源还真是能省则省。
　　汀直接将电话打给了多多良警官。多多良在电话里为难地说：“需要顾虑的人很多，而这个‘人’没有身份之分，深泽小姐。”
　　汀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社会舆论，公共眼光，无一不盯着有关孩子的事件。无孔不入的记者最喜欢夸大事实以小见大以偏概全。这种情况下，要想独善其身都很困难。
　　“只能再去问一问校长了，”汀挂掉电话，叹气，“桃你不用跟来••••••会长先生，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不处理好的话，她也愧对艾斯特拉涅欧家主这个身份。
　　然而很多事情，即使是她也得走程序，按照现实规则来——而阳光下的棒球赛就是典型例子。校长先生对她大叹气：“都是我教导无方，以致出现这种情况。”
　　深泽汀问：“真的没有办法？”
　　“运动是高尚的，学生的品行很重要，”校长摇头，“为这件事展开诉讼，也给学校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说到诉讼，汀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胸有成竹地笑了起来。
　　深泽探的好友，深泽集团的法律顾问，平城良也。
　　单是保护孩子们纯、洁、的心灵，这个忙，想必平城还是乐意去帮的。

　　同往常一样，汀拿着近期事件报告上天台：“今天学校也没有异常，学生情绪回复，个人以为••••••”
　　然而她的声音被一个可爱但音调偏高的声音打断。
　　“深泽，深泽。”
　　什么东西？
　　一只圆滚滚的黄色小鸟飞到汀的面前，大声叫着她的名字。这是巴兹的鸟。汀吃惊地伸出手，用食指戳了戳小鸟圆圆的肚腹。那只小鸟鸣叫一声，飞到了云雀的肩膀上。
　　果然被驯服了吗。
　　“是它擅自跟过来的。”云雀继续死鸭子嘴硬。汀忍不住笑出了声，想起了犬对云雀的称呼，又赶紧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那个••••••云雀学长，”汀问，“这孩子该不会叫云豆吧？”
　　云雀（ヒパリ）加鸟（トリ），不就是云豆（ヒパト）吗。
　　云雀看了她一眼：“要那样叫也可以。”
　　••••••多么随便的取名方式啊。
　　“对了，云雀学长，今天傍晚有棒球部和名校之间的对打练习，”汀看了看事项，“外校学生的管理需要加派人手••••••”
　　午间风的吹拂下，少年认真听着少女的报告，时不时逗弄手边的小鸟，露出微笑。那个时候的汀，衷心希望，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为了那样美好的笑容，她将什么都愿意做。
　　“深泽，”傍晚时分，棒球部练习时跟着云雀维持秩序的时候，汀被人叫住了。
　　她回过头，叫出他的名字：“白鸟学长。”
　　白鸟从身后拿出一个巨大机械说：“看！九只爪子的仿生蜘蛛！”
　　汀吓了一跳，不动声色地抖了一下：“既然是仿生蜘蛛，那多出来的一只爪子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白鸟愣了一下：“还没想好。”他随即叉腰指天：“总会找到用处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汀无力。这样子的发明家，实在令人头痛。高中部的学生会辛苦了！
　　“入江最近怎么样了？”
　　“他完全恢复正常了，只不过有时候还在犯迷糊，忘记了什么似的。”
　　“••••••哈。”
　　“对了，我都要忘了正事了，”白鸟挠了挠头，将一个包裹塞到汀手里，“其实我今天来，是因为那个大号入江要我转给你这个东西和一句话。”
　　汀点头：“什么？”
　　“‘你就是太精明了，能预知事物发展的过程，因而裹足不前，’”白鸟说，“‘但是事物发展的极限，是永远无法预测的。’他就说了这些，然后，走了。”
　　汀久久不能言，回答：“谢谢。”
　　“汀。”云雀远远地叫她。
　　汀同白鸟道了别，将东西塞到口袋里急忙跑了过去。入江那句话，含义颇深，令人费解。汀虽然十分在意，却也找不到头绪。也许他是想警告些什么也说不准，但是据观察现今的他似乎忘记了一切。
　　受了催眠一般。
　　“深泽君，小心啊！”
　　闻声，汀抬起头。
　　十年后火箭筒直直向汀砸了过来。
　　多半又是蓝波在任性胡乱使用的结果。
　　然而想起入江的话，汀没有闪躲。
　　破坏时空的连续性也好，让未来消失也好，她想知道，十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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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泽君被十年后火箭筒砸到了。”泽田看着那团烟雾泪目。山本把球棒架到肩上，挠了挠脸。狱寺好不容易抓住蓝波，啧了一声，站到泽田身边。里包恩跳上窗台，把玩手中的列恩。
　　云雀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云、云雀前辈！”泽田惊吓。
　　烟雾过后，十年后的汀出现了。她裹着纱巾，穿着素雅，端着杯子蛋糕，好似上流社会的贵妇人——不过她本来就是上流社会的大小姐，十年后变成这样也很合理。
　　不过，她的脸色很差。
　　“深、深、深泽君！”泽田同她打招呼，换来她似有似无的一瞥。
　　过了几秒钟，她脸上多了一丝血色。“十年前的世界。”她环顾四周。“泽田纲吉。山本武。狱寺隼人。蓝波。”然后她露出公式化的笑容，“云雀学长。”
　　“呀。”云雀回答。汀把杯子蛋糕放到窗台上，将手收入口袋，向云雀慢慢走过来，站定。
　　然后她忽然出手，手上的戒指熠熠发光。
　　云雀迅速向后跳，但躲避不及，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
　　随即汀转向泽田，脸上流露出完美的笑容。
　　“是不是，杀掉你，杀掉你们，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重来？”
　　她喃喃说，话音未落，出手攻击。泽田看不清她的攻击路线，被击飞了出去。山本上前用格挡，被汀三两下击中腹部。汀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推了出去，正巧撞上了狱寺的炸弹。蓝波被狱寺扔到一边，大哭着用了十年后火箭筒。
　　里包恩用列恩指着她的头：“你在做什么，深泽汀。我们不是盟友吗？！”
　　汀缓缓转过头，微笑。
　　然后里包恩出乎意料地被一株奇怪地植物偷袭了。巨大的叶片扎入地面，生根成长，攻击性十足，用藤蔓一把缠住了他。接着藤蔓又缠上了大人蓝波和狱寺。山本挥动球棒挡开藤蔓，但很快连球棒都被卷走了。
　　“这是什么东西？”
　　汀抓住这个间隙走进泽田。忽然一只拐子飞过来，挡住了她的前进。她叹了一口气，手头动作变换，不知从什么位置拿出一根长棍。她仿佛能预测云雀的攻击路线，而且她的速度比云雀更快。
　　她一棍击中云雀的胸口，将他打向藤蔓。
　　接着汀走向山本，嫣然一笑，几个回合后击中他的左手。
　　如此一来，藤蔓接管了所有人的人身自由。
　　汀走到泽田的面前，扬起手，一柄小刀从袖口滑出。泽田吓得闭上眼，却听到一阵咳嗽声。
　　他睁开眼，看着眼前不断咳嗽的汀。
　　汀不断地咳着，半蹲在地上，直至咳出了血也未停息。过了好一会儿，戒指的光熄灭，她半躺在地上，微笑。
　　藤蔓退进了她的口袋。狱寺脱离了束缚，迅速跑到泽田面前，一脸敌意地看着汀。山本活动了一下肩膀，蓝波受了汀的惊，加上被里包恩踩过头，又开始哭。
　　“可以了，”泽田不顾狱寺的阻拦，扶起汀，“请不要勉强自己！”
　　“你应当趁此杀了我。”汀笑。
　　“说什么傻话！我们不是盟友吗？”
　　真是单纯善良的孩子。
　　“不背叛，是因为背后的利益不够巨大。”汀摇了摇头。这一摇头，她又咳了几声，吐出一大口血。
　　“请不要这样！你心里很难过，不是吗！”
　　汀微微瞪大了眼睛，接着垂下眼帘。
　　“彭格列的超直感吗。”她喃喃道，然后抬头。泽田担忧的脸让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滑稽可笑。云雀走了过来，没有说一句话。汀对着他笑了笑。
　　里包恩跳到汀的面前，开口：“就算过了十年，你也不应该有这么强的战斗力才对。”
　　汀把手指放到唇边，冲着里包恩比了个“秘密”的姿势。
　　里包恩顿了顿，拉低帽檐：“原来如此。是那个吗。”
　　“你们在说什么啊！”泽田问。
　　“泽田君，给你个忠告。”汀转过头，伸出手，托住泽田的左脸。
　　“不提防我的话，在未来，会发生非常不好的事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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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怪里怪气的时空隧道，汀来到了十年后，出现在一家咖啡厅里。她记得这家咖啡厅——位于意大利南部那不勒斯的风语四号店，是深泽集团旗下产业。
　　没想到，十年后的她竟然在这里。
　　“怎••••••怎么回事？”
　　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山本武。很显然，她不是一个人来，而是和人有约。她迅速整理完既得信息，露出惯常的微笑。
　　“我是被十年后火箭筒击中了，山本君，”她坐了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对面的人笑，“还有泽田君，云雀学长，很高兴见到十年后的你们。”
　　十年后的山本看起来和十年前没什么差别，就是长高了一些，嘴唇多了道伤口。令人惊讶的是泽田纲吉，他的头发变长了一些，似乎长高不少，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十分沉稳。靠在角落里的云雀头发短了一些，整个人依旧凌厉，却像收敛了许多，像一把入鞘的刀。三个人都西装革履的，极有黑手党谈判的架势。
　　“原来如此。”泽田扯出一个微笑，点头。“好怀念啊，这样的汀君。”
　　汀偏了偏头：“是吗。难道我的变化很大？”
　　山本向后靠了靠，苦笑。泽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看了看默默无语的云雀：“是很大。”
　　“•••••哈。”
　　一阵冷场。汀开口：“发生了什么事吗？”
　　山本张了张口，却被泽田拦下了。
　　“不能破坏时空的连续性呢。”汀对此笑了笑。
　　泽田点头：“你明白就好。”他旋即又叫侍者进来，要了一份杯子蛋糕。“十年后的你把你正在吃的蛋糕带回十年前了的样子。现在的你也尝尝看吧，看看和十年前有什么不同。”
　　双方依旧没什么话说。很快，侍者带了一份杯子蛋糕上来。
　　纯味抹茶。
　　汀用勺子吃了一口，味蕾顿时受到巨大冲击。
　　“味道怎么样？”
　　汀强忍着吐出来的欲望，笑得灿烂：“很好。”
　　然后她低头，慢慢将勺子挖下去，将抹茶奶油挖出一个大洞。她正打算把蛋糕往嘴里送，却被泽田按住了手臂。汀惊讶地抬起头，对上泽田的眼睛。
　　“这里的纯味抹茶，又酸又苦，你一直不喜欢，”泽田露出温暖的笑容，“我知道这不合你的口味。”
　　汀默默无言。
　　“不要勉强自己。”泽田伸出手，插入汀的头发，托住她的左脸，笑得更加温暖了。
　　“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汀微微瞪大了眼睛。
　　就在此时，烟雾腾起，她回到了十年前的世界。
　　等她调整好状态，注意到身边的人个个由如临大敌变为松了一口气。“怎么回事？”她环顾四周，发现大人蓝波正哭得稀里哗啦。“蓝波，怎么在这里哭？”汀拍了拍大人蓝波的头，“男孩子要坚强一点。”
　　蓝波看见是汀，僵住了。
　　即使是十年后，在汀面前哭都不敢。泽田等人无语。
　　下一刻，十年前的蓝波回来了。汀抱起蓝波，在他头发里掏啊掏，掏出一根棒棒糖，塞到蓝波手里。蓝波傻傻地接过糖果，添了一口。
　　“汀总能从蓝波的头发里找到要用的东西，真是诡异啊。”泽田喃喃道。
　　汀看着泽田，实在很难将他和十年后那个温和沉稳的人联系起来。如果他真的有发展成那样的潜力，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首领。
　　“啊，”汀慌乱四顾，“云雀学长呢？”
　　她猛地一回头，只见云雀站在她身后的阴影中，眼神阴郁。
　　“到底••••••发生什么了？”她问，“十年后的我，做了什么吗？”
　　只见云雀走上前。他的脖颈流血，表情复杂。他伸出双手，搭在汀的肩膀上，脑袋靠了过来，抵在汀的肩膀上，杀气顿生。
　　“背叛的话，我会将你咬杀，”他的嗓音嘶哑，“不要有下一次。”
　　随即，云雀放开汀，转身离开。汀僵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她只知道一件事：云雀学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张了张口，风将她的声音吹散，飘落各处。
　　“到底••••••”
　　山本叹气：“阿汀，十年后的你差点杀掉阿纲啊。”狱寺咬着牙，亮出炸弹：“你这混蛋果然对十代目心怀不轨！”
　　汀回过神，明白为什么十年后会被那样对待。这么看来，十年后的自己和彭格列是敌对状态啊。
　　背叛。
　　一开始就没有信赖的话，何来背叛之说。
　　汀低头，然后再度抬起头，眼睛闪烁着漂亮锐利的光芒。
　　“放心吧，泽田君，”汀一字一句地说，“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她宁可只要现在的安宁。然而异变已经发生，命运的蛛网早就开始编织，到现在终于触及她的脚踝。
　　她必须做点什么才行了。
　　“凭什么相信你啊混蛋！”“嘛嘛狱寺你冷静一点。”“蓝波大人不要这样！”几个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吵吵嚷嚷的。汀不禁苦笑，转过身，直视泽田的眼睛，正直而清亮的眼睛。
　　彭格列的超直感及泽田的善良让她得到了期待中的答案。
　　泽田睁着那双眼睛笑着回答：“嗯！”
　　既然boss都这么说了，部下的异议自然消灭。汀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查看他们的伤势，打打闹闹中笑料百出。彭格列和艾斯特拉涅欧之间的盟约依然□□，实在可喜可贺。
　　然而隐在暗处的里包恩拉了拉帽檐，没有说话。

　　数日后，棒球大赛如期进行，看着雀跃的众人，汀悄悄走开，来到赛场的另一边。
　　平城良也戴着帽子坐在阴影之中，抬起头。少女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来了啊。”
　　平城站起来，向上走了几个台阶，和少女的目光维持在同一水平线上。
　　“居然送我普通棒球秋季大赛的邀请券，应该不只是为了表示感谢吧。”
　　汀伸出手，拉正平城的帽子，微笑。
　　“一起去咖啡店谈吧。”
　　汀带着平城来到风语一号店，找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来，点了两份咖啡。她往咖啡里加了三块方糖，用小棒不停地搅拌。
　　“我希望你能加入艾斯特拉涅欧家族。”
　　平城摇了摇头：“我记得自己拒绝过。”
　　汀点头：“但我这次带来了完全不同的条件。”
　　“凡事都有它自己的极限，深泽小姐，不是每件事都能合你心意，”平城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不要太自信了，”
　　“未来是无限的。”汀优雅自信地笑。“前几天，我让大厨在甜品里添加了纯味抹茶杯子蛋糕，”她自顾自地说，“又酸又苦，但我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命运有很多种，而被选择的命运，将会成为未来。
　　“我需要的，不只是个门外顾问而已。”她抱着手臂，自信满满，仿佛拥有神奇的魔法。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带动她的长发，流水般柔滑飘逸。她看着平城的眼睛，再次做出邀约。
　　“如果说，我要把艾斯特拉涅欧漂白呢？平城先生应该愿意帮忙吧。”
　　平城看着汀一会儿，也伸出了他的手。
　　“如果你能改变那高傲态度的话。”
　　去向不明的未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