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君（家庭教师同人）》夏特爱尔

29、二十九

　　昏迷之中，六道轮回的景象往复。悲伤，无奈，肉体折磨，巨大的信息流一度使汀迷失了自我。
　　自是一夜无法思考。
　　再次醒过来，意识由混沌过渡到清明，汀闭着眼睛熟悉环境，发觉自己躺在潮湿冰冷的地板上，全身刺痛，喉咙发干。头发粘连，尘土满身——这令她很想洗澡。她曾遭到重击的腹部隐隐作痛，右手小指骨折，左眼僵硬不适，脑袋发昏。然后她发现——
　　不大的空间里，还有一个人。
　　汀意识到这一点，猛地睁开眼睛。她坐起来，身上滑下一件衣服。只见黑发少年靠坐在墙边，抬起的脸上阴云密布，眼神冷淡。
　　“云雀学长。”汀喃喃道。她随即环顾四周，发现这房间没有门窗，只有一道临时筑起来的墙壁留有狭窄的通风口。
　　一时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变得很尴尬。忽然云雀“啊”了一声，抬起手指，指了指右方的小隔间。
　　“厕所的话，在那边。”
　　汀于是立马变了包子脸。
　　“不•••••••”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笑了笑，然后注意到云雀满身的伤痕。“云雀学长没事吧？！”
　　六道骸这个混蛋——打哪里不好，居然伤了云雀学长的脸啊啊啊啊！
　　云雀摇了摇头，不知在想什么。
　　“那个，云雀学长为什么会患昏樱症？”难道夏马尔和六道骸是一伙的？不管怎样看变态医生都没有那个偏激想法才对。
　　“赏樱时中了暗算，”云雀回答，汀仿佛听到了磨牙的声音，“这次回去后，一定要消减医生的工资！”
　　汀无言叹气。那种只为女生看病的医生，付全工资的确是不值。
　　这么说来，六道骸通过这种方法把云雀学长制服后，就把他们关起来了。连云雀学长都被抓了，她实在很难期待彭格列的帮助。
　　云雀站起来，把之前从汀身上滑落的外套捡起来，放手，外套随重力下落，盖到汀的头上。汀不明所以，手忙脚乱把头露出来。她抬起头，看着云雀，发起了呆。
　　“你发烧了，从半夜开始。”云雀伸出手指，戳了戳汀的额头。
　　汀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觉得浑身刺痛、头重脚轻、脑袋发昏，原来不是六道之眼后遗症，而是发烧啊（某夏：别怀疑，我本人就有这种经验。难过了一整天，还是别人提醒才知道发了烧）。
　　然后她开始不好意思，低头拉住外套：“谢谢。”
　　云雀不予置评。他居高临下看着汀的眼睛：“你好像和那个混蛋认识。”
　　汀愣了一下，回答：“是。”她又忍不住补充：“他••••••还是不要在意的好。他相当于职业水平的杀手，是黑手党叛逃者，目的是要——”
　　“名字。”云雀打断她的话。
　　汀低下了头。她停顿了一段时间，开了口。
　　“六道骸。”她说。
　　以云雀学长的个性，不管对方是谁，目的如何，这样子的失败恐怕都是不能容忍的。虽然这么与六道骸对上很危险，但是她没有干涉他选择的权利。而只要六道骸失败，落到复仇者的手里••••••他们就不会碰上。
　　汀忍不住苦笑。到头来，还是得期待彭格列吗。
　　咕噜噜的声音响起。
　　“啊。”
　　肚子饿了。
　　太丢脸了。汀满脸通红，不停冒汗——六道骸去死！不是他她怎么会搞成这样！
　　云雀轻笑摇头，伸手在口袋里掏来掏去，掏出一小包饼干。汀不禁瞪大了眼睛——能随时掏出浮萍拐乃至食物，云雀学长难道随身携带小叮当的异次元口袋吗！
　　“以防万一罢了。”云雀不自然地扭过头。
　　汀感到一丝好笑：“谢谢。”她站起来，接过饼干，伸手拉开包装袋，然后和一只突然到访的小鸟大眼瞪小眼。
　　好圆。
　　汀停下手中的动作，伸手戳了戳小鸟圆滚滚的腹部。那只小鸟鸣叫一声，飞到云雀手上。
　　“学长的鸟？”汀看着这只黄色小鸟笑了起来，“圆滚滚的好可爱•••••••”
　　“是它自己擅自跟过来，随它去而已。”
　　云雀嘴上那么说，看着小鸟却笑得相当温柔。果然是喜欢小动物啊。汀看着饼干一会儿，然后将饼干捏碎放到手上，引诱小鸟飞来啄食。小鸟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会儿，靠上前啄起了汀的掌心。
　　很痒。汀笑。人饿上一两顿是常事，被小鸟眷顾才更为稀少。
　　云雀伸手揉了揉小鸟的头，然后脚下一个趔趄。汀急忙伸手扶住他，饼干掉落到地上，小鸟扑闪着翅膀飞到墙边。
　　“很冷，”她握住云雀的胳膊，问，“真的没事？”
　　云雀稳住身形，蹙眉：“是你发烧了。”
　　“不对，”汀坚持，“都怪我之前没有注意••••••脚步轻浮，脉搏不稳——我好歹也是医生的女儿。你受了很重的伤。”
　　“没有关系。”云雀抬起手，挣开了汀的碰触。
　　没有关系。怎么会没有关系。汀一阵悲伤，她想起了自己独自一人辗转反侧的过往。她总是在唱独角戏，一个人努力，一个人胡思乱想。少女情怀如诗如画，对方却无从了解。
　　她踮起脚，伸手抱住云雀。
　　“真的很冷。”汀闭上双眼，“我很害怕。真的••••••很担心。”
　　云雀“哼”了一声：“风纪助理，你也真的发烧了。”
　　那只小鸟飞到了地上，开始啄食掉在地上的饼干。
　　“我••••••一直很喜欢你，试图为你改变••••••我不要求回报，所以，这种时候，请不要拒绝。”
　　真是最烂的告白地点和告白内容！汀的大脑陷入无尽的懊悔之中，没有像以往那样陷入混乱而是保持了清醒。她怎么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举动！太不理智了，说不定云雀学长很讨厌她这样自说自话的女人的啊。不造成困扰的基本准则就是要让对方无知无觉才对——
　　“傻瓜。”云雀轻声叹道。
　　汀禁不住红了脸。
　　云雀伸手搭上她的肩：“我肋骨断了两三根，所以这样真的很痛啊。”
　　汀急忙松开手，惊慌失措：“对不起！我••••••这个，啊，那个，要包扎，对，消毒，x光，骨位纠正••••••”
　　云雀忍不住笑了起来，汀越发窘迫了。忽然她的脑袋里响起一声暗号般的杂音——
　　汀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猛地跪倒在地，捂住左眼。来了。
　　六、道、骸。
　　“我该说，爱的力量，很伟大，还是很愚蠢呢。”汀在冥冥中听到这样的话音，左眼痛地无法回话。只见六道骸的脸变作密集的森林，汀清楚地看到一名橙色头发的少年正与自己交谈。她很快明白少年是在和六道骸交谈，而自己正透过六道骸的眼睛观看这一切。少年被六道骸的异色眼睛吓到，慌乱地转身跑开。
　　那是彭格列十代目，泽田纲吉。
　　“你就好好借我的眼睛看吧，看我如何将彭格列击溃。”六道骸的语音带着共鸣，令汀头痛欲裂。
　　她过了一阵子才适应过来，抬起头，看着云雀瞳孔中的自己。倒映其中的自己左眼鲜红，脸上带着六道骸式的笑容。她慢慢调整表情，尽量压低声线，免得声音发颤。
　　“泽田君来了。”
　　云雀表示明白，伸手拍上汀的头，弄乱了她的头发。
　　几分钟过后，六道骸略带惊讶地传来兰兹亚被打倒的好消息，也带来了最后一颗特殊弹用完的坏消息。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听到一声巨响。那是炸弹的声音，就发生在附近。那只黄色的小鸟飞了出去，停留在墙外。
　　“狱寺君。”汀一边透过六道骸的眼睛看泽田被风太追击的场景，一边冷静推测道。得让他发现他们的存在才行——
　　令人惊讶地，墙外传来并盛校歌的声音。
　　汀扭头看向云雀。只见云雀“啧”了一声：“教了那么久，还是跑了调。”
　　汀不禁泪目。昏迷中，她错过了多么有爱的调教画面啊！
　　天才男狱寺从一首歌中判断出墙后必有怪，于是扔了个炸弹过来把墙炸开了个大洞，然后引怪出洞。
　　“你们看来气色不错呢。”狱寺仰躺在地上，胸口被血浸透，话带讽刺却明显松了一口气。
　　“彼此彼此。”汀笑。
　　“难道你想叫这两个半死的人救你？”城岛犬吐着舌头，放声大笑。
　　“其实我自己也有办法出来。”云雀对着狱寺说，狱寺对此哂笑。汀走上前，查看狱寺的伤口，做简单的止血处理。“这两只猎物，可以让给我吗？”
　　黄色的小鸟忽悠悠飞起来，停在了云雀的肩头。
　　城岛瞪起眼睛：“这家伙，竟驯服了巴兹的鸟儿。”
　　狱寺笑了笑，吐出一口血，对云雀说：“随便你了。”
　　城岛和柿本都小瞧了对手，试图凭一己之力击倒云雀。柿本晃动着yo-yo，城岛进入了狮子模式。然而就现状而言，万兽之王并不是狮子，而是随性的鸟儿。真正的玩家，敌人清除机——
　　并盛中学风纪委员长，云雀恭弥。
　　居然说云雀学长是鸭子——汀看着被一击KO的城岛暗叫活该，无视即将被KO的柿本，视线转向狱寺：“会被这两个人弄得这么凄惨，你也太失败了，狱寺君。”
　　狱寺咬牙：“啰嗦！之前有捡到你的电击棒，就知道你在这里！你还不是被收拾了！而且你的左眼••••••”
　　“哎呀，本来我还想好心帮你疗伤、顺带带你去找你亲爱的十代目的，看来你果然需要静养啊。也许我应该向碧洋琪建议一下治愈料理的制作方法•••••••”
　　于是乎狱寺退散。汀继续捂着左眼为战斗力为零的阿纲哀悼。
　　当他们架着狱寺找到六道骸的时候，正好赶上里包恩的宣言：“骸，你可不要得意忘形，我可是超一流的家庭教师。”
　　云雀已经一拐子扔了出去，目标是六道骸的脑袋，但可惜被三叉戟给挡了下来。畜生道的毒蛇们也被狱寺炸飞，解了阿纲的燃眉之急。
　　“云雀学长，狱寺，深泽君！”阿纲激动地地说，“你们都••••••”
　　真是令人感动的重逢啊。汀笑着向阿纲打招呼，看到神情自若的里包恩，又点了点头。
　　“骸，你明白了吗，”“里包恩开口，“我所教育的，不只阿纲一人。”
　　“我是来算账的。”云雀说着，毫不犹豫地把狱寺给扔了。
　　“没想到不断地有外人来打扰••••••”六道骸不满地说，“深泽小姐真是不听话••••••算了，你到了现场也省得我白费幻术连接的气力。不过千种在干什么呀，居然没看住你们。”
　　“嘿嘿，”狱寺说，“四眼混蛋和野兽混蛋在楼下躺在一起睡觉呢。”
　　喂喂你这话很暧昧啊。
　　六道骸叹气：“原来如此。”
　　泽田佩服地说：“狱寺，你好厉害，身体••••••身体没事吧？”
　　“啊啊，没事。”
　　云雀和六道骸互相发表作战宣言，然后开打。场外汀坐到里包恩旁边，静静观战。
　　“汀，真是麻烦你了，做了这么久人质，”里包恩转向汀，将汀落下的电击棒丢还给她，“多亏了你，让我确认了目标是谁，以及他的目的。”
　　“为此我也付出了很大代价。”汀笑了笑，目光依旧停留在战场。“和六道骸那一瞬间的意识同调可是让我方情报流失不少。”
　　“绝对的武力面前，任何情报都苍白无力。”里包恩回答。他又指了指汀的手：“有那么担心？那干嘛不去阻止。”
　　汀看了看自己攥紧的拳头：“这一战有关云雀学长的尊严问题，无法避免，我别无选择。”
　　“我还以为你会懒得管那些，保住他的命为优先，”里包恩拉了拉帽檐，“他虽然将六道骸希望的一瞬拖到了几十秒，但身体依然吃不消。身体本钱都没有了，谈何尊严？”
　　汀沉默了一会儿：“但那是云雀学长啊。”
　　里包恩转过头，看向六道骸和云雀。身体状况极不对等的情况下，云雀都能跟上六道骸的动作，足以证明他实力的强大。如果云雀没有负伤的话，赢得人就是他了。
　　但是断掉两三根肋骨的伤，不可小觑。
　　眼见云雀的肩膀迸出鲜血，汀的两只手都绞到了一起。
　　“先动情的人先输，”里包恩目不斜视地说，“汀，你会被你渐渐改变的想法害死的。”
　　汀盯着樱花下站立不稳的云雀，一言不发，直到得了夏马尔解药的云雀一拐子击中六道骸。
　　“啊。”她看着六道骸被打飞出去，“我知道。我知道••••••”
　　就这样结束了，怎么可能。泽田欢呼的声音十分响亮——这样的结局，九代目大概不会满意。
　　她走到云雀面前，伸出手，碰了碰他的头发：“辛苦你了。”
　　然后云雀就倒了下来。发烧中的汀没有多少力气支撑，慢慢滑落，跪坐到了地上。
　　“完全是凭意志力作战，看来他输了一次是相当的不甘心呢。”里包恩评价。
　　汀露出微笑，正要开口，左眼又一次变红。她歪倒在了地上，意识却依旧清醒。随着一声枪响，汀的左太阳穴一阵阵痛，她明白要发生什么事了。六道骸这个家伙还真不死心，有够狡猾的。
　　真是糟糕，她应该早一点把附身弹的情报传达出去才对。
　　不过她也很期待，彭格列十代目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潜能。不这样的话，扮演被囚禁公主角色之一的她——
　　可要凭自己的力量逃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