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相爱》羲和清零

2、002.夜间急诊（2023新修）

　　002.夜间急诊（2023新修）
　　梁锐希想都没想就秒速按了撤回，靠人不如靠己，他打着哆嗦往身上套上衣服，叫了辆网约车直奔医院。
　　坐上车他才有精力重新给蒋晟发消息，也没那个精力再喊一遍“救命”，只说自己突然腹绞痛，要去医院看急诊。
　　蒋晟问他怎么样了，要不要马上关了店过去。
　　酒吧里雇了个人，叫小丁，也是他们早年的一个朋友，但他不怎么会调酒，只做打杂的工作。
　　相较一开始的惊慌，梁锐希此刻的情绪已经稳定许多，他逞强道：“稍微好点了，你先把店里的事搞完再来吧。”

　　晚上十一点的凌州二院，急诊厅里人多得简直像是白天刚开市的股市大厅。
　　除了三年前爷爷脑溢血他去过医院，梁锐希已经很多年没来这个地方了，仗着年轻身底子好，以前小病小痛都是靠自己扛，现下一进医院看见这阵仗，人都有点懵……可能这就是国际大都市公立三甲医院夜间急诊现状？
　　梁锐希没有选择余地，只能按部就班跟着医务人员的指引先预检，然后挂号、缴费、排队。
　　蒋晟到的时候，他已经被疼痛折磨得宛如一条死狗。
　　“怎么样，看完了吗？”蒋晟找到他问。
　　“没……”梁锐希睁开眼睛，身上穿着一件不算太厚的兜帽运动衫。
　　因为来得匆忙，他袜子也没穿，光脚套了双运动鞋，脚踝都露在外面。估计是觉得冷，他双手还紧紧环抱着自己，显得虚弱又可怜：“刚验完血，在等报告。”

　　“你不是一个小时前就来医院了吗？怎么这么慢啊！”蒋晟看了看四周，莫名火大。
　　“大城市，就这样。”梁锐希安抚他。
　　“操。”蒋晟没受过高等教育，骨子里仍是个充满匪气的小混混，遇上不痛快就想发脾气。
　　他骂骂咧咧地在梁锐希身边坐下，结果屁股还没坐热，迎面就见一个同样拿着病历的姑娘四处找空位。
　　梁锐希用胳膊肘顶他：“起来，让给别人坐！”
　　蒋晟：“……”

　　那姑娘见蒋晟凶神恶煞的，不敢靠近，等瞄见边上长相堪比漫画人物的梁锐希，才红着脸坐下。
　　蒋晟抱臂立于一边，用家乡话低声吐槽梁锐希：“这时候还撩妹！”
　　梁锐希心说撩你妹，这是有素质！
　　哎，甭管男女，半夜三更孤身一个人来看急诊都不容易。
　　刚腹诽完，胃里又是一阵剧痛，梁锐希差点没直接死过去，他眼冒金星，浑身不受控制地发抖、冒冷汗。
　　“喂！你怎么了？”蒋晟见梁锐希忽然间面白如纸、汗如雨下，吓得慌了神。
　　还是方才那个姑娘有眼力见，赶紧起身帮忙叫人：“医生！医生！这个病人快不行了！”

　　护士闻声过来看梁锐希的现状，测了下血样血压，立即喊医务人员拖急救床来，蒋晟把梁锐希扛到上头，和医务人员一起推去急救间。
　　梁锐希活了二十六年，从没像这一刻那样感觉离死亡这么近，仅存的一丝神智提醒他这时候必须要留下点什么话。
　　他摸索着去抓蒋晟的手腕，气喘吁吁道：“狗肾，万一我不行了，酒吧就归你……我卡里还有十来万钱，你拿回去给我小姨和外婆……如果、如果我妈回来，你跟她说，我不恨她，我想她……”
　　蒋晟眼睛都快急红了：“你他妈说什么混账话！闭嘴！”
　　梁锐希不管不顾继续交代：“你翻一下我手机，我还有个叫周琰的大学同学，他以前对我特别好，他快结婚了，我答应过他，他结婚时我会给他包个大红包……”
　　“……包多少？”
　　“八八……”梁锐希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又吐出个“八”后脖子一歪，没了说话的力气。
　　晕眩中，梁锐希感觉自己的食指被套了个夹子，耳边有了滴滴声，不少人在他附近叽叽咕咕讨论，还有人在他腹部按来按去，按到疼处他差点口吐白沫。
　　过了一阵，他感觉自己被人侧翻过去，臀部一凉。
　　次奥疼疼疼疼……
　　梁锐希弹了一下，像条半死不活的鱼，彻底晕过去了。

　　***

　　临近深夜十二点，临山公园附近的写字楼里依然灯火通明。
　　周琰接到萧芷电话时还在为一个非诉项目写法律意见书。
　　“看见我发给你的照片没有？”萧芷开门见山。
　　“没，我还在律所加班……”连续伏案工作数小时，周琰脖颈有些发僵，趁接电话起身活动。
　　“我就知道！发了你好几条微信消息都没回，肯定是在工作，你这个工作狂！”萧芷吐槽了几句，但语气丝毫没有对周琰的怨念，反而还带着朋友间特有的亲近，“我的婚纱照今天出来了。”
　　“是么？”周琰淡淡一笑，“打算什么时候公开婚讯？”
　　“下周五，但今晚秋蕊在朋友发了一张我的婚纱背影照，托她的福，已经有不少人提前知道了，很多F大的人还以为我是要跟你结婚，”萧芷苦恼道，“我才想起我跟你还没官宣过分手，怎么办，现在跟大家解释还来得及吗？”
　　周琰安抚她道：“别着急，都有谁？你挨个儿解释一下。”
　　“几十个呢！我要是一一解释不得累死！”萧芷顿了顿，提议道，“要不我直接在齐秋蕊朋友圈下面公开回复得了。”
　　周琰沉默了两秒，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说？咱们商量一下统一口径，我可不想被人知道真相，传到我爸妈耳朵里还连累你这些年陪我做戏。”
　　“说我负了你？”周琰回过神来。
　　“不成，我堂堂系花，说被男人所负岂不是很没面子？就说是我负了你吧，我跟徐昕正在一起本来就是旧情复燃，也不怕被人说是脑子不清。”
　　“行吧，你是不在乎世俗眼光的迪士尼在逃公主，”周琰自我解嘲般打趣道，“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没绯闻没结婚也没暧昧对象，这受害者只能我当了呗。”
　　萧芷忽然问道：“你和他……最近有联络吗？”
　　周琰收起笑容：“没有。”
　　“不是吧，你们不都在海城么？怎么，我不在你们身边，你连个绯闻对象都混不上了？”萧芷同情他道。
　　“联络了又能怎么样？”此时周琰站在窗边，视线放空望着外头的夜景，嗓音却沉了许多，“萧芷，我已经不是靠幻想度日的年纪了。”

　　电话那头的萧芷还想说点什么，周琰却已转移话题：“婚礼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暂定是7月2日。”
　　“嗯，”周琰顿了顿，“有空我一定来。”
　　“算了，我俩关系太微妙，你还是别来了。”萧芷说。
　　“……”

　　挂断电话，周琰又在窗边看了一回璀璨的夜景。
　　这个城市地方是包容的，它能容忍所有异乡来客在这里驻足；但它也是冷漠的，因为这万家灯火，至今都没有属于他的一盏。
　　周琰叹了一口气，返回办公桌，想起萧芷先前说的照片，想拿手机来看。
　　联系列表还有不少未读消息，周琰却一眼锁定了那个最熟悉的头像，是梁锐希。
　　-“梁锐希”撤回了一条消息。-
　　……
　　撤回了什么？
　　周琰拧起眉头，看了眼撤回时间，1小时11分钟前。
　　他会不会也看见了萧芷的婚纱照？
　　齐秋蕊是萧芷的闺蜜，也是他俩共同的学妹，按道理梁锐希能看见对方发的动态。
　　可梁锐希既然选择了撤回，应该是不打算再问了吧……

　　算了，周琰放下手机，看向没写完的法律意见书，决定继续工作。
　　就在这时，手机又是一震，周琰迅速拿了起来，见是萧芷又给他发了两段话来。
　　萧芷：“我毕业那年，S.H.E出了一首歌，我好喜欢，那首歌名叫《你曾是少年》，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里面有一段词，我分享给你：‘许多年前，你曾是个朴素的少年，爱上一个人，就不怕付出自己一生，相信爱会永恒，相信每个陌生人，相信你会成为最想成为的人……’。”
　　萧芷：“周琰，虽然你说你已经不靠幻想度日了，但我还是希望你勇敢迈出那一步。法学里有个名词叫‘期待可能性’，你法理学得这么好，应该明白我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却不让他知道，如果我是你，我这辈子都会感到遗憾。”

　　周琰盯着那两大串信息，视线反复扫过那段歌词。
　　“爱上一个人，就不怕付出自己一生……相信爱会永恒……”
　　默念着这句歌词，周琰的心狠狠地震荡了一下，回想着自己与梁锐希过去的种种，被深埋于心底的情感瞬间如海啸般席卷至。
　　他重新点进那个熟悉的头像，直接打了通语音电话过去，等待接通的时候，他脑子里嗡嗡的，心脏怦怦直跳。
　　向来能言善辩出口成章的周律师这一刻却在脑海里彷徨无措地组织着语言。
　　-梁锐希，你刚想和我说什么？
　　-梁锐希，你最近还好吗？
　　-梁锐希，你在哪儿，能出来陪我喝杯酒吗？
　　-梁锐希……
　　电话接通，那头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周琰与他说了两句，大脑里“嗡”的一声。
　　“给我个定位，我这就来。”他边说边抓起椅背上的外套，都不及穿便匆匆奔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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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插曲】
周琰：梁锐希，你在哪儿，能出来陪我喝杯酒吗？
梁锐希：老子已经因为喝太多进急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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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期待可能性]刑法中的责任阻却事由，是指从行为时的具体情况看，可以期待行为人做出合法行为。法律不强人所难，如果从行为时的具体情况看不能期待行为人做出合法行为，行为人即使做出了违法犯罪行为，也无罪。
（文中这个词是作者根据自己的理解瞎引用的，如有错误，还请大家多多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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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节为修订版替换2023.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