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相爱》羲和清零

1、001.好聚好散（2023新修）

　　《偶然相爱》
　　文/羲和清零

　　“在漫长的青春期，那些让我们心跳、感动、悲伤的记忆，那些被我们称之为偶然的瞬间，会慢慢让我们成为区别于别人的存在，成为独一无二的个体。”
　　——题记

　　第一篇章·谷雨
　　001.好聚好散（新修）
　　四月春末，乍暖还寒的季节。
　　周五晚上九点半，一家名叫“期待可能性”的酒吧里三三两两地坐着几桌客人。
　　酒吧地方很小，才四五十来平方，角落里设了个巴掌大的唱台，一位身穿黑色T恤的年轻人正坐在高脚凳上唱歌。
　　他身材消瘦、眉目俊俏，一双长腿撑地，握着话筒的手指白净修长。
　　台下几桌雅座上的女顾客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方向，不为歌声，也是为他那张脸。按酒吧老板蒋晟的话说，凭他这长相身段，就算只是坐在上面发呆也会有人捧场。
　　不过，今天的梁锐希神情看着有些颓丧，歌声里也带了一缕低落的情绪。
　　“……曾经等过海誓山盟好几回，却没有一次有结尾……”
　　唱完最后一句，台下响起了起伏的掌声，梁锐希连“谢谢捧场”都没再说，就把话筒架子往边上一搁，起身下了台。

　　梁锐希接过蒋晟递来的莫吉托，一饮而尽，酒水清凉爽口，他胃里却是一片火辣。
　　“喝这么急？”蒋晟斜了他一眼，拿着计算器按，“今天酒卖得不错，客人也挺多，要不要再唱两首？”
　　蒋晟和梁锐希是初中同学，也是这间酒吧的老板之一。
　　“不了，有点累，我想回去了。”梁锐希取下墙钩上的外套。
　　“诶，等等，”蒋晟叫住他，从吧台抽屉里取出一瓶香水递给他，“拿去送给小谢？”
　　“哪来的？”梁锐希纳闷。
　　“看直播的时候买的，”蒋晟凑近他，小声试探，“小谢好像快一个月没来咱这儿了，你跟她是不是吵架了？”
　　蒋晟口中的小谢，是梁锐希正在交往的女朋友，全名谢文沐。
　　梁锐希打量着手中的香水，这牌子，大瓶装，至少一千，对打工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在谢文沐那种大小姐眼里，可能只是随便用两次就闲置的物品。
　　他放下香水淡淡地“嗯”了一声。

　　“怎么回事？”蒋晟好奇。
　　“她妈妈来催婚，嫌弃我出身不好。”两人关系好，这些事梁锐希也不瞒着蒋晟。
　　“啊，这就见家长了？”蒋晟震惊。
　　“是她自己来找我的。”梁锐希想起这事就脑壳疼。
　　大半个月前，他一大早出门上班，人都没怎么清醒，就被一个陌生女人拦住了去路。对方坐在一辆银色奔驰车里，自称是谢文沐的妈，让梁锐希上了车，在车上询问他的个人和家庭情况。
　　被初见的陌生人这般质问，梁锐希很不习惯，但想到对方是长辈，又是女朋友的妈妈，没准未来还可能是丈母娘，他也不敢不交代。
　　但谢母听完他的话后，神情嫌弃还不忘施舍他一分同情，继而姿态倨傲道：“文沐她爸很希望她能早点结婚，可惜介绍了她几个男朋友她都不见，听说她跟你交往有一年了……”谢母上下打量他，“可能确实是挺喜欢你的长相吧，不过我话说在前头，你这出身和家庭背景，要想跟文沐结婚，必须入赘，生了孩子姓谢，不然我们是不会允许你进谢家大门的。”
　　说完就让梁锐希下了车，大奔油门一踩，喷了他一脸车尾气。
　　等人走了几分钟，梁锐希还深陷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憋屈感中，仿佛他好端端在路上走着，突然被人从背后打了一闷棍，还被骂了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把他打得头晕乏力、胸闷气短。

　　听罢梁锐希的解释，蒋晟都不免好奇：“她家到底啥条件啊？”
　　“她上班那公司好像就是她爸开的，家里在本地最好的地段还有好几套房，其中一套是别墅，”这也是梁锐希那天听谢文沐的妈妈说的，“资产加起来估计得有上亿吧。”
　　其实从谢文沐平日的穿着打扮上，梁锐希也能看出对方家境不错，但他是真没想到她家能这这么有钱。
　　“卧槽！富婆啊！”蒋晟听得两眼直冒光，怂恿他道，“那你还不赶紧抓住机会？入了赘下半辈子都不用努力了！”
　　梁锐希斜眼看他，对蒋晟趋炎附势的狗腿样儿十分鄙夷。
　　的确，现在年代不同了，谈婚论嫁时让男方做赘婿也不少见，梁锐希也不是那种死板到有个小孩非要姓梁的人，但是、但是——他妈的凭什么啊？
　　他好端端一个名校毕业大学生，虽然是没谢家这么有钱，但也完全能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凭什么要被人这样轻视？

　　蒋晟还在劝他：“不就生个孩子姓谢吗，都什么年代了，怎么，你不行吗？”
　　梁锐希没好气道：“你行你上啊！”
　　蒋晟不甘心地说：“我能要你长得一半帅我早上了！”
　　梁锐希差点厥过去，不过他今天人有点不舒服，也没力气跟蒋晟争论，把香水一推说：“这东西还是留着给你未来媳妇儿吧，走了，”披上外套又叮嘱了一句，“酒吧现在都没回本，你也悠着点花。”

　　外头刚下过雨，地面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未尽的春寒。
　　梁锐希裹紧牛仔外套去赶地铁，回想着蒋晟刚说的话，胃里头还蹭蹭直冒火。
　　那天谢文沐的妈妈来找过他后，谢文沐也很快就知道了，也没什么表示，就晚上和他说了一句：“你甭搭理我妈。”
　　梁锐希想想也是，他是谢文沐在一起，又不是跟她妈在一起，管她家里是开马场还是住皇宫？
　　但谢母那一桩事还是给梁锐希带来很深的心理阴影。
　　她们母女俩长得还tm有点儿像，之后每次看到谢文沐，梁锐希就会想起谢母炫耀自家资产时那趾高气昂的模样，以至于谢文沐一想跟他做那种事，梁锐希的后脑勺就开始隐隐作痛，内心深处像系统运行错误一样弹出一个报错窗口——
　　【这是天鹅肉，吃了，就要巨大的代价。】
　　而弹窗下除了个“我不配”的关闭按钮外没有任何选项。
　　于是他只能提起裤子，不了了之。

　　没错，蒋晟那句“你不行吗”简直是戳了他死穴了。
　　他好像，确实不大行了。
　　谢文沐也察觉出他状态有问题，某日行事未遂后，她披上睡衣，背对着梁锐希说：“我想搬出去住几天。”
　　梁锐希心说也好，他也趁这几天调节一下自己的心情。
　　结果谢文沐这一走，半个月音讯全无，颇有以往梁锐希以前逃避前女友时的渣男作风。

　　梁锐希叹了口气，下地铁前随手点开手机看朋友圈状态，却被一张婚纱试穿照吸引了注意。
　　只见照片里的女孩身材窈窕，一袭白色婚裙裹着她玲珑的腰线，背着镜头长纱曳地，十分唯美。
　　发照片的人叫齐秋蕊，是梁锐希在F大的学妹，但照片里的人却不是她，评论里齐秋蕊卖关子问：“猜猜这是哪位待嫁的新娘呀？”
　　梁锐希都不用辨认，就已从下方共同好友的猜测中得知了答案。
　　——“哇，是萧芷！”
　　——“萧芷和周琰要结婚啦？恭喜恭喜！”
　　——“祝萧美人和周主席百年好合哦！”
　　——“大喜日子是哪天？记得告诉大家！”
　　……
　　萧芷是F大法学系的系花，而被一起提及的另一位主角周琰则是法学院当年的学生会主席兼校园主持人。他俩在学校里关系就好得堪比校园情侣楷模，能终成眷属梁锐希一点儿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么重要的音讯，梁锐希却不没从周琰口中听闻过半句。
　　毕竟，周琰是他在F大时最好的朋友。
　　他有些怔忡，边走边从通讯录里翻出周琰的头像，两人上一次对话记录还停留在四个月前的元旦，一上一下的两句“元旦快乐”显得那样疏离，第一句还是他先发的。
　　这个月月初是梁锐希二十六岁的生日，以往几年，周琰还会给他发一句“生日快乐”，今年也没了。
　　确实，毕业三年，大家工作都那么忙，长时间不联系，关系总会疏远的……
　　梁锐希正感到黯然，忽然听有人叫他名字，他一抬头，就看见半个月没现身的谢文沐抱着手臂站在小区门口。

　　“你可算回来了。”谢文沐手里还夹着根电子烟，身边立着一个行李箱，一旁的马路边停着辆未熄火的宝马。
　　驾驶座车窗开着，里面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似乎是在等她，看见梁锐希还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
　　谢文沐见梁锐希看那个方向，低声解释了一句：“我司机。”
　　梁锐希皱眉：“你要走了？”
　　谢文沐“嗯”了一声：“我们分手吧。”
　　梁锐希内心咯噔了一下，虽然早意料到了这个结局，但听见谢文沐这么冷静地说分手，他还是有点难受。
　　“我们在一起一年，你对我就没什么留恋吗？”梁锐希问。
　　“你对我都没感觉了，我还留恋什么？”谢文沐苦笑着吐出一口烟，脸上那抹涩然旋即便被潇洒取代，“该拿走的东西我都收拾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但我是个追求自由的人。”
　　“行，”梁锐希望着他，这一刻他依然能被谢文沐身上的气质吸引，他朝着她点点头，说，“好聚好散。”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和谢文沐很像，但他们的底色又截然不同。
　　梁锐希潇洒的表现背后，仍深藏着一颗寻找栖息之所的心，只是，他很少表现出这种状态。
　　此时他双手揣兜，也故作淡然地来了一句：“祝你幸福。”

　　上了楼，关上房门，梁锐希看着空荡了许多的屋子，思及自己谈了五段都无疾而终的感情，二十六岁依旧孑然一身，他突然被一股漫天彻地的孤独感包围了。
　　他靠在门上笑了笑，突然开始放声高歌：“等着等着就老了，爱着恨着走的好曲折，不敢回头看的，都是我没等到的……呼~~啊~~~”
　　浴室里，他把花洒开到了最大，边高歌边搓头。
　　难受的时候，洗澡和唱歌是他发泄情绪最好的方式，唱着唱着，他胸口郁结之气渐渐散开了，但腹部却传来一阵阵猝不及防的绞痛。
　　梁锐希差点没站稳，如注般倾泻的热水都挡不住他额头上往外冒的冷汗。
　　他强撑了一会，疼痛非但没有缓解还在加剧，这才感觉有点不对劲，顾不上擦干水珠，梁锐希就光身子弓腰跑到外面，抓起手机给蒋晟发语音。
　　“狗肾，我快死了……肚子好疼，我现在打车去凌州二院……你也过去一趟，万一我没扛过去挂了，你帮我收个尸……”前后不过几分钟，他整个人就像是遭到重创般孱弱无力，声音也不再中气十足。
　　但发完消息，梁锐希才发现自己没看清——他刚刚想问周琰结婚的事，对话框还在，周琰和蒋晟的头像颜色十分相近——他竟然把这句话发给了周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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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插曲】
梁锐希：我对女人怎么不行了？？(╯＃°Д°)╯
作者：因为你现在是BL文的主角。（推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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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梁锐希唱的歌是李荣浩《等着等着就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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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节为修订版替换2023.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