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野心勃勃的我》纫佩江蓠

89、第 89 章

　　在单独的房间内，阿尔杰取出风暴圣徽，向黑夜教会的同行表明了身份。

　　那位带队的高级执事女士狡黠地微笑起来，她有双眼尾上挑的圆眼睛。“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还是要走必备的程序。”

　　她抬手，无形的波动掠过室内，原本就光线晦暗的房间变得更加幽暗，仿佛最纯粹的黑夜。
　　这是梦境的力量，阿尔杰短暂地对抗了一下，就陷入了被安眠的状态。

　　圆眼睛女士的声音似远似近：“你的圣徽是否属于你本人？”

　　“是的。”梦境中的阿尔杰恍惚地回答道。

　　“你隶属于哪个教区？”
　　“罗思德大教区。我是乔戈里主教统领的代罚者。”

　　“你隶属于哪一支小队？”
　　“卢因和霍格尔。”

　　圆眼睛女士小声嘀咕了一句，“是老熟人呀。”
　　她向陪同的女队员点头示意后，结束了这场梦境。“经确认，你的身份没有问题。”她伸了个懒腰，连带着椅子一块儿后仰，“今天的加班就到这里了。”

　　“菲碧执事。”队员微笑着把手里的一沓纸放到桌上，“您还不能下班哦。今天调用了隶属于安眠教堂的美人鱼，需要写相应的报告存档。”

　　菲碧用脚尖点着地，椅子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这个好说，我回去翻一下，肯定有可复用的文件。”

　　队员按着她的椅背，态度温和而坚定：“不行，您每次拖久了就说忘了。高级执事阁下，您也不想今年年末再花一周时间通宵补文档吧？即使是不眠者高序列，这样做也是有损健康的。”

　　“去年，去年那能怪我嘛？”菲碧一听这话就不乐意，“联合行动那么多，我以为我可以等别人出报告直接联名附注的，谁知道大家打的都是这个主意！
　　“最可恶的就是霍格尔，自己写个文档跟玩儿似的，落笔就是几千字，非说队长是卢因他不好越权代劳。
　　“卢因那家伙，三天憋不出俩字。等了半天，到头来居然是我赶报告他附言！想起来就生气，今天就去给他造个梦，要他梦见自己旁边围着一打不超过五岁的小孩边喊爸爸边哭。”

　　坐在对面的阿尔杰当自己是个木头人，领导的八卦少听。
　　不过……他心念一动，如今越来越罕见的神奇生物美人鱼，居然在戴诺斯岛的安眠教堂就有，而且听起来还是黑夜教会豢养的。

　　菲碧那边替卢因编排好了一个完美的梦魇，愉悦地露出猫一样的神态，终于有闲心再关照无辜被卷入事件的阿尔杰几句：“尽管你的身份没有问题，但你还是得在这儿待到天亮再走。”

　　“我明白。”阿尔杰沉稳地点头，“这样安排很妥当。”

　　菲碧眯着眼摸了摸下巴：“你可真不像个典型的代罚者，要不我再验验？”

　　“您说笑了。”这捉摸不定的性子实在很难预判，阿尔杰赶紧转移话题，“请问您知道今天遇到的这种神奇生物该怎么应对吗？”

　　“你不是处理得很好吗？”谈到正经事，菲碧展现了高级执事应具备的素养，“这条杜鹃鱼应该是因为外形的缘故被人当成幼年美人鱼给抓起来的。你也看得出来，它本身危害性不大，只是会让离它最近的人误以为自己是它的亲代，并持续供养它。”

　　“一旦选中供养者，杜鹃鱼不会再轻易变化形象。除非感受到攻击性，才会释放它那触须一样的武器。这时，只要周围人意志足够坚定，是有可能摆脱它的精神影响的。美人鱼的歌声是一种辅助，通过它使人狂热的特质，帮助受控者清醒。”

　　阿尔杰用心地把这些知识记下，而菲碧则话锋一转，“很可惜，你的手刺穿透了它，使它鱼皮的可用面积变小了。杜鹃鱼变化形象的能力在死后依然存在，用它加工的神奇物品可以调整面部特征，尤其适合小孩子。”

　　这倒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效果。阿尔杰追问道，“如果成年人使用呢？”

　　“效果不太好，毕竟它的特性是模仿距离最近的人的特征。别想啦，比起无面人，它可差远了。”

　　酒馆不远处的旅店中，一位出奇英俊的金发男子正面孔阴沉地看着面前占卜的结果。
　　戴诺斯岛有美人鱼。是。
　　刚才的歌声是美人鱼发出的。是。

　　他咬了咬牙，又默念了一个新的语句。
　　“我错过了一次举行仪式的好机会？”
　　他手中金质长链下方悬挂着一枚小巧的紫水晶灵摆，在灵性的作用下缓慢地顺时针转动起来。

　　俊美男子将它向上一提攥紧拳头，任由打磨出尖锐棱角的紫水晶硌痛掌心。
　　“不过，至少确定了传言非虚——这条航路上的美人鱼是黑夜女神的信徒。得想想办法让本地的值夜者再调动一次美人鱼。还有什么事件是可能需要利用美人鱼歌声的……”

　　迷雾海奥拉德克岛
　　“嘿佩罗塔小姐，我们的通灵者有一个消息，或许你会感兴趣。”

　　在没有什么像样道路可言的岛上旅行是一件难熬的事，几天过去，所有人都有些疲态。但安德森总是那么快活，真是叫人羡慕的特质。

　　尤安娜笨拙地用腿轻夹马腹，催着它向前，与一路稳健地坐在马背上的伊文杰琳并行。
　　“我今天沟通了一个灵，又问了他你之前关心的那个问题。”

　　伊文杰琳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是她之前半开玩笑半认真问的，关于领主的事。

　　“这个灵体是个老灵魂。他说，在他生活的年代，有一位让人敬仰的贤王，曾经在一天之内施展了上百次神圣一触。”

　　尽管十分好奇这个“神圣一触”是什么东西，但贿赂者懂得如何讨人喜欢。“尤安娜，真是非常感谢你！”伊文杰琳贴心地放慢速度，伸手去握她紧紧拉着缰绳的手，安抚地拍拍。

　　苍白而腼腆的年轻女子羞怯地微笑，“你满足了那个灵的愿望，我也想满足你的愿望。”

　　居然是因为这个。伊文杰琳心情古怪，看来这位通灵者小姐重视灵胜过重视人。

　　她偏过头，去问同样缀在队伍后方的米拉德：“您知道神圣一触是什么吗？”

　　不曾想，回答她的是更年长的、很少参与他们对话的奥克法。
　　“这是一种广泛存在于北大陆的传说。较早时候的人们相信，地位崇高的领主有着胜过凡人的能力，其中最为重要的表现就是治愈。这种治愈无需通过药物或其他治疗手段，也无需甄别病灶，只要轻轻一碰就能奏效。”

　　这么说着，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嘲讽。

　　假设确有此事，仲裁人和律师途径在中低序列都是没有相关能力的。看来，这也与所罗门家族无关。
　　不过，这仍然指向非凡力量。伊文杰琳觉得有必要探查。反正冒险就是这样，也许会在意想不到的方向有所收获。

　　“这个老灵魂还能辨识出它过去居住的地方吗？”

　　骑士长布兰特绝望地发现，他的事儿精小姐又修改了行程。之前精心规划的路线再次被废弃。

　　在伊文杰琳去切尔滕上学期间，这位早被钦定的领地骑士在罗思德岛成家立业，并与妻子育有一个男孩。
　　向来慷慨的伊文杰琳奉上了相当丰厚的贺礼，有鉴于此，妻子原本希望将这个孩子培养成和他一样忠诚坚定的骑士。但是现在，布兰特已经下定决心，回去就调整儿子的教育方针。

　　罗塞尔有句话说得好，巨龙生巨龙，不死鸟生不死鸟，卷毛狒狒的孩子满山跑。
　　给伊文杰琳小姐当骑士这种苦差事他自个儿受就够了，儿子还是送去教会学校读书上大学吧。

　　心里怎么腹诽不提，布兰特仍然任劳任怨地根据地图重新做好了计划，队伍由向西转而向北，继续深入岛屿中心的腹地。

　　越向岛屿中心靠拢，地势渐渐崎岖。很快，用于装载行李的马车就不能继续前行了。
　　在骑士长的指挥下，众人整理行囊，在一个小村庄内安置好了不便携带的物品和马匹，步行深入古老的村落遗址。

　　村民用夯土制成的屋子自然已经剥落地看不清形状了，但用石材搭建的屋子历经岁月变迁，还保留了原先的模样。

　　因为是自然形成的聚落，没有太多规划的痕迹，很难从营建风格上获取信息。伊文杰琳缓慢地在及踝的草丛中移动，搜寻可能存在的细节。

　　“看那边，有点像乡村教堂。去看看这里的人们当时信仰哪位神明？”

　　不远处一个较高的位置传来安德森的声音，伊文杰琳回头，看到他爬到一堵矮墙的墙头上，一只手作眺望状。

　　顺着他指示的方向，那里果然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圆顶形状，旁边还长着一棵老树。

　　他的队友第一时间靠拢了那个方向，神秘学专家米拉德优先凑近了那棵姿态古怪的树。
　　“这是什么东西？”

　　这树有着深褐色的树皮，底部十分粗壮，但到两米高处似乎曾被人拦腰截断过，只剩几截重新抽长的新枝，于是纤细许多。
　　那枝条上的叶子很稀疏，不太健康的样子。可从它的粗细看，又至少生长了几百年，让人很难明白它是怎么半死不活地苟延残喘到现在的。

　　而最令人惊奇的是，有人在树干上钉进了密密麻麻数以百计的指甲片，宛如这树的鳞甲，只是排列地不那么整齐。

　　伊文杰琳不确定地发问：“这是某种巫术吧？”

　　米拉德想了想，“看情况很像交感巫术的一种，不过我不太确定效果是什么。旁边这栋建筑真的是教堂吗？不记得七神中的哪位有类似的教义。”

　　“八成又是什么不入流的原始信仰。”安德森插话。

　　伊文杰琳谨慎地围着建筑物转了一圈。
　　以一个乡村教堂的规模来论，它的占地面积不小，精美程度也很高。除了带园顶的主体建筑外，左右两侧分别还有两栋附楼，一高一矮，呈现不对称的特征。当然，也可以说是错落有致。

　　这算是第四纪典型的特征之一。

　　“我想进去看看。”她和布兰特打了个招呼，用带鞘的刀将半掩的门用力推开一些，积年的尘土落下来，在空气里漂浮。
　　伊文杰琳用手肘掩住口鼻，眯起眼睛向里看。身侧，穿着青金石色长袍的尤安娜跟上来，冲她微微点头，意思大概是“我陪着你”。

　　两人一同等待灰尘坠地，向中心张望。
　　那里有一个用黑色铁钉钉住的、倒挂在铁架上的男性铜制雕像，双臂张开，头颅倒垂，身体上遍布开裂的伤痕。

　　伊文杰琳的瞳孔顿时放大。
　　真实造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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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钓鱼的不是值夜者，是个想听歌的无面人
找资料的时候发现黄水晶灵摆代表招财，乌贼是真的细啊哈哈哈。我们小克人设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