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边啊》香菇爱青菜

15、第 15 章

　　入了秋，天高气爽。为了保证充足写文体能，周苒养成了每日散步的好习惯。
　　傍晚，一身运动衣的周苒刚一出门就看见一位精致的阿姨从王墨家中走出来，砰地一声关上门，还用力拍几下，确定门关好了才转过身来。
　　事发突然，周苒愣了一下。
　　通过似曾相识的眉眼，周苒很快反应过来她应该是王墨的母亲。
　　王美美热情地和周苒打招呼：“小姑娘，你是住501的啊？”
　　周苒乖巧地应了声。
　　这才几个月，见了王墨同事，又见了他母亲。
　　稳住！她此时就是个普通邻居。周苒眨眨眼，挂上浅淡的礼貌笑容。
　　王美美拎着空布袋走上前和她攀谈起来：“我儿子住502，你住这多久了？见过我儿子吗？他是警察，平时挺忙的，我这给他冻上鲅鱼饺子，他回来就能吃上。”
　　周苒垂眸看了下电梯，只觉得电梯今日下行得特别缓慢：“没怎么见过，阿姨我才搬进来。他是不是挺忙的， 502平时好像都没什么动静哦。”
　　王墨母亲真热情，那他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是从哪继承的？
　　王美美一边打量着周苒一边说：“对的，警察可忙了。小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
　　她素来以优雅端庄被同事称赞，但私下里看到和儿子适龄的女孩就忍不住想去推销。
　　毕竟王墨是他们这一波小辈中唯一个没结婚还连个对象都没有的。他的婚事都成了王美美的心病了。
　　周苒耐着性子摇摇头，说不是。
　　听到周苒说是来旅游的，王美美断了念想，心想可惜了。
　　两人在楼门口客气道了别。
　　周苒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坐在林荫道的木长椅上给王墨发了信息：【王警官，你家母上大人给你冻了鲅鱼饺子等你回来吃。】
　　王墨看到信息时是在回来的火车上了。
　　连日的奔波让身体强健的他也有些疲惫。他坐在旅客稀少的动车上，车窗外是漆黑山峦，火车飞速前进摩擦着铁轨发出轰隆隆响声，对面的丁子刚上车就伏在桌上睡得昏昏沉沉。
　　看到周苒的信息，王墨浮起血丝的眼眸倏然亮起来，他快速回复道：【回去和你一起吃】。
　　这次出差基本可以排除李立的嫌疑了，也算没白跑。王墨拇指按在屏幕上想给周苒打电话，思忖几秒终于松开，这个点她肯定睡了。
　　自家女友有起床气，每次被吵醒都神色不愉。王墨觉得周苒和自己不一样，她喝醉的、发脾气的、不耐烦的、开心的和惊讶的等等各种小情绪都显得神情特别生动，特别可爱。
　　王墨低头翻出上次周苒朋友圈发的自拍照，端详了几秒，干燥得裂了小口的嘴唇抿出一道明显弧度。他收好手机，闭上眼，在节奏均匀的铁轨声中沉沉睡去。

　　周苒要想吃上王妈妈包的水饺，大概要从秋天等到冬天了。王墨一回来就忙着案子，每天住在宿舍里，没能回去和她见一面。
　　午后，宽阔的街道车辆稀少，暖阳驱散了海滨初秋的湿寒。
　　黑色君越车内，调查结束的王墨将车稳稳停在斑马线后，一手握在方向盘上，一手轻点了黑色蓝牙耳机，电话那头传来周苒“哎呀，疼……”的可疑惨叫声。
　　王墨瞟了眼副驾驶上的邢宇，低声问：“干嘛呢？”
　　按摩师减小了力度，周苒身体缓缓舒展开，她吐了口气：“按摩呢，浑身酸死了。”
　　她撒着娇，还带着轻喘的气息声，王墨喉结滑了一下。
　　他问了店名，听完沉默几秒，说：“别按了，出来吧，那店不好。”
　　周苒带着耳机趴在按摩床上，摸不着头脑：“怎么不好？”
　　前方黄灯闪了几下，变成绿灯，车辆缓缓起步前行。
　　“我带你去其他的地方。过来接你，五分钟。”王墨利落结束电话，又转头冲邢宇说：“邢队，我顺路把周苒送过去。”
　　邢宇好笑地瞟了一眼先斩后奏的王墨，转念一想，人家小伙刚谈恋爱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那么多天没见女友忍不住了打个电话顺路见一面也情有可原。
　　不过这种事，放在王墨身上就怎么看怎么有一股违和感呢，这冷脸小阎王不该这么情绪外露啊，还是年轻呀。
　　许久未见周苒，邢宇之前的那点旖旎小心思早就淡得差不多了。
　　他嘿嘿一笑打趣了王墨几句。王墨见惯不惯，神情自若地打着方向盘。
　　马路边，停靠的黑色车上溅了一大片泥点子，看样子是不知从哪里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的。车窗半开，露出王墨和邢宇的侧脸。
　　多日未见，王墨盯着迎面走来的周苒目光如炬，热切的视线落在她的弯弯笑眼上。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把邢宇这个大电灯泡塞后备箱里！
　　一上车，周苒就前倾着身子探头问：“这家店怎么了，黑店？”
　　王墨边启动边含糊地说：“不是特别正规。”
　　周苒眨着水亮的眼睛刨根问底： “怎么不正规了？”
　　王墨清了清嗓子，佯装专心开车，思忖着怎么解释。
　　邢宇咧嘴一乐，爽快地说：“有什么不能说的，这家店上了扫黄打黑名单的！”
　　周苒一愣：“啊……难怪技师手法那么差，不过我看那打扮穿着也不像啊……”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周苒从后视镜里看向王墨清冽的眼眸，蓦然和他在镜中对视了一下，她笑着垂下眼帘，王墨紧抿的嘴角也微微扬起。
　　他一板一眼地答道：“里面门道多，不能看表面。”
　　听他这样说，周苒生了调戏之心：“哟，王警官懂得挺多啊。”
　　“我、听邢队说的！”王墨手把方向盘，快速瞥了一眼后视镜里周苒的神情。
　　事关清白，邢宇朗声连连否认。
　　周苒看着邢宇浓密的后脑勺懒洋洋地说：“邢队，你不说给我们王墨休假两天嘛……”
　　她声音柔和甜软，平添了几分揶揄，少了几分质问。
　　那句“我们王墨”彻底取悦了王墨，他克制着就要扬起来的嘴角，目光明亮地盯着前方笔直的马路。
　　邢宇咂了下嘴，尴尬清了下嗓子：“这不是案情不允许吗？再说你们王墨作为警局精英，这种大案要案必须进专案组的。”
　　这倒是实话，王墨抬抬眉毛，表示认同。
　　周苒轻笑着：“那可得有利息啊。”
　　邢宇剑眉舒展，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后视镜：“行！让他两天连休！”
　　她适可而止，正色道：“没耽误你们工作吧。”
　　王墨握着方向盘打了小拐，简单地吐出个“没有，顺路”。
　　坐在旁边的邢宇斜瞟着王墨，只见王墨从周苒上车起就肩背挺直、精神抖擞，一扫之前连熬两夜的憔悴样儿。他心说不心虚吗，这一顺路多了十几分钟车程。
　　邢宇回过头来打着趣：“王墨再不见你一面，能给我撂挑子。”
　　临下车，周苒从包里掏出一大袋子面包递给邢宇：“我买的软欧包，邢队你们饿了吃。”
　　邢宇眼睛一亮：“哎呦，正饿着呢，不客气了。”他伸手接过来摸出一个抹茶红豆包，三下五除二就吃了半个。
　　周苒迈下车，刚要挥手再见，就见王墨拉下车窗，冲她勾了下手。周苒弯腰凑近，修长的青葱食指飞快地点了她嘴唇一下，王墨轻声说：“按完就回，到家发信息。”
　　他下眼睑泛着青色，眼眸里布满浅浅血丝，整个人被工作摧残得没有之前的清俊，此时的帅气也全靠五官的底子在支撑。一身全黑装扮，如果再配上一个炫酷的十字架项链，那妥妥地就是个摇滚青年。
　　周苒看出他眼底克制的情欲和思念，羞着脸点点头。
　　真腻啊，邢宇只觉得眼睛没处放了，只得低头继续啃着面包。
　　车辆急驶，王墨双手握着方向盘，突然冷冷扫了眼邢宇，淡淡说了句“你吃一个够了”。
　　邢宇：“……”
　　黑色君越飞驰着掠过车辆稀少的辅路，驶进公安局大门内，稳稳停在车位上。

　　同一时刻，周苒在按摩院里按得十分销魂酸爽。
　　那壮实的中年大姐一上手按了几下，她就感觉自己像被打通了仁通二脉般身体轻盈浑身舒爽，简直能飞起来！
　　作为一个精致的养生派写者，周苒有三件事在生活中是不可或缺的--按摩、泡脚和吃枣。
　　反正都是不用她太费力的。
　　夜深人静，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放松了的周苒坐在电脑前“啪啪”敲着键盘，临睡前又加更一章。
　　突然，她想起白天里忘了告诉王墨她要去上海的事情了，便简单发了个信息给他。

　　第二天，公安局两人间的宿舍里，丁子裹着被子呼呼大睡。早已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的王墨低头瞅着微信，嘴角垂下来。
　　一整天的协查通报和看监控，王墨忙到晚上才给周苒拨了电话。
　　夜幕降临，整个公安大楼灯火通明。
　　昏暗灯光在王墨沉静如水的脸上投下了蒙蒙阴影，他垂眸看着手机，拇指缓缓在微热的屏幕上摩挲。车窗外，隐藏在夜色中的树叶簌簌作响，转瞬间被疾风吹落了一地。
　　王墨一开口就先问他最关心的问题：“什么时候回来”
　　周苒思忖片刻：“一个月吧，这边刚好天凉了。”
　　他知道周苒本来就没打算在这边定居，可现在两人在一起了，她不应该转变态度吗？
　　王墨心里更加烦闷，但声音仍沉稳冷静：“回去有事吗？”
　　周苒这次主要是回去谈版权，不过她在这里呆了快半年了，也有点呆腻了。
　　“……这个案子忙完了我可以休两天，这个时候去环海路开车兜风特别合适，螃蟹也特别新鲜。李浩说县里有个卖羊汤的小店很正宗……等你回来，我带你去。”
　　他明明是八风不动的口吻，但周苒还是听出了他的急切。
　　电话那头陷入几秒沉默，周苒轻声说：“嗯，等你忙完了带我去喝羊肉汤，好久没喝了。”
　　听到她这样答复，王墨眉头一下子松了下来，晦涩阴沉的眼眸霎时变得柔和清冽。
　　他松了口气。
　　其实，周苒能感觉出王墨对她浓烈的情感，只是她认为这样全身心的投入也只是少年人才会有的情感状态，对她而言，太厚重了。
　　她向来对情感理性，觉得自己天生很难被爱情打动，又很难长久投入一段爱情之中。可能体内的多巴胺和内啡呔产生得都不够吧，她为自己找着理由。
　　也可能，是因为她沉醉于虚拟的网文世界里打造纯粹动人的感情，却使得自己被情感打动的阈值很高。
　　这两天，她下意识地不怎么回王墨信息。
　　而王墨实在抽不出时间去机场送周苒，只得把苦涩化为工作动力，沉着脸埋头工作。如果以前他是少言寡语，那现在连个多余的字都不说了。
　　大家伙除了白山海这个没心没肺的，多少也能看出点端倪。他们也都是抛家舍业地查案子，离着限定日期越来越近，大家更是不眠不休。
　　一时间，宿舍里都住满了人，邢宇只得在值班室搭了个行军床睡。李浩作为队里最年长的刑警，为了避免成为局里第二个过劳猝死的人，直接备了速效救心丸和硝酸甘油在抽屉里。
　　东海的天越来越冷了，队里弥散着焦虑的氛围。
　　除了王墨，他在工作中从来一副沉稳肃穆的面孔，可现在因为周苒回了魔都，他整个人像个冰雕一样，没有一丝格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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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多巴胺负责大脑的情欲和传递开心兴奋的信息，内啡肽可看成一种镇静剂，带来亲密和平静的感觉，促使情侣双方持久的愉快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