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艾]奢侈品》饮洲

11、第 11 章

　　雪下得很大。
　　艾斯坐在床上靠着墙发消息，路飞吵着想来看雪，萨博问他过年会不会回去。艾斯说过年的时候还在这边，两人就决定过来一起来这边和他过年。
　　路飞主要是来看雪，斯芬克斯的雪还会再下两天，航班肯定会延误，他们坐火车过来，明天一早就会出发。萨博订好了票——
　　艾斯平静的假期旅行忽然就慌乱起来，他要订酒店，计划去接他们。确认时间、地点，把这些信息记在合适的地方还要设置一个备忘录……酒店的选择让人很头痛。艾斯看地图时简短地做了个梦，梦里他和萨博还有路飞睡在同一张床上，敲门声伴随着悦耳的“客房服务”响起。路飞说着那是早餐的梦话，还闭着眼睛就旋风般冲过去开了门。但门外不是推着餐车的服务员，而是一群穿着黑色西装妆容一丝不苟面容一模一样的律师。艾斯被他们包围了，每个人都在重复说着“波特卡斯先生，请在这里签字”。
　　艾斯惊醒了。
　　他有半刻钟没回消息，萨博问他是不是睡着了，路飞说他是笨蛋。艾斯立刻反击，发消息说“说别人是笨蛋的人才是笨蛋”。路飞没回复，反倒是萨博的头像出现。
　　“路飞睡着了。”
　　艾斯趁着弟弟睡着做出结论：“果然路飞才是笨蛋”，全然忘了自己上一句说了什么。

　　关于旅行和接待计划的讨论到此为止。放下手机，艾斯舒展身体，从床上站起来。他把天窗往上推开，窗上的积雪向下滑落，窗口附近的积雪簌簌掉落在床上。冰凉的雪花在艾斯脚上散开，让他情不自禁瑟缩了一下。
　　雪的气味扑面而来，落在皮肤上的雪花很快就画成湿润的水珠。风雪穿过他与窗台的缝隙堆积在床上，艾斯刚想把天窗重新关上，引擎运转的声响在寂静的小区里响起。
　　艾斯认出那是马尔科的车。
　　他直起身向小区门口看过去，光在昏暗风雪中穿行。引擎的声音流畅悦耳，轮胎从积雪上压过，平滑像一首柔和的钢琴曲。
　　他开车的技术挺不错的。艾斯莫名想到这个，年轻人的思绪跑歪了下，自个儿傻笑两声。他把窗关上，像一只柔软的大猫缩回去。
　　室内很暖和，被子上的雪已经化成湿润的斑驳水痕。艾斯摸了一把被雪水沾湿的地方，湿意都浮在被面上，放着不管也很快就会干。艾斯用抽纸聊胜于无地擦了擦被子，房间里没有垃圾桶，他拿着半干的纸团去一楼。
　　艾斯刚到洗手间门口，风尘仆仆的马尔科就推门进来。中年人见到他时眼里先出现了笑意。虽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这显而易见的善意让艾斯也露出笑容。

　　马尔科没料到会收获这样一个笑容，他有片刻的失神，随后就注意到艾斯手中半湿的纸团。
　　注意到他的视线，艾斯有些心虚，毕竟借住别人家却把被子弄湿了不是什么好事。他快速转身走进洗手间把纸团丢进垃圾桶，对马尔科露出一个有点尴尬的笑容。
　　马尔科没多想，问他饿不饿。
　　艾斯点头。
　　“没吃晚饭吗？”
　　马尔科边说边扯着领带走向二楼，他不打算穿着这一身准备晚饭。艾斯看着他笔挺的背影，鼻息间都是马尔科带进来的风雪的味道。年轻人喜欢这种略微有些冰凉的空气，他吸了吸鼻子。
　　“没吃夜宵。”
　　马尔科已经走到二楼上，闻言斜着眼睛看向楼下，艾斯就站在洗手间门口仰头看他。
　　“夜宵想吃什么？”
　　“烤肉。”
　　艾斯不假思索的回答让马尔科停下脚步。中年人转身看向他：“再想。”
　　“羊肉火锅。”
　　“想也没有。”马尔科睨了他一眼，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
　　艾斯不知道他笑什么，但也跟着乐：“那你能做什么？”
　　马尔科回忆了一下冰箱里的食材，昨天萨奇带来不少，吃掉的只是一小部分。在冷冻库里放着不少面条、速冻饺子、馄饨和汤圆，都是很快就能做好的。
　　“面条。”
　　“那我想吃面条。喔，对了，我要问你借东西。”
　　艾斯说着也向楼上走去，马尔科没等他，艾斯一路跟进了衣帽间。马尔科正在解衬衫袖口的扣子，眼角余光瞥到门口的人影便侧头看过去。
　　“你要借什么？”
　　白衬衫被扎进腰带，黑色裤子一直垂到脚踝，马尔科站得笔直，被衬得分外英挺。
　　从侧面可以清晰看到成年人下巴上的胡茬和滚动的喉结，肉眼可见的雄性荷尔蒙气息让他的视线有着某种奇妙的力量，一只脚还停在青春期里的男孩儿头皮发麻，被他的注视激发了身为Alpha的本能。
　　艾斯的身体瞬间绷紧，他盯着马尔科的眼睛，并未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十分凶狠。
　　马尔科立刻就发现了他的反常，他慢慢停下动作，手自然地垂在身侧。他站在原地，稍微歪了下头，露出有些困惑的神色：“艾斯。”
　　艾斯从那种被笼罩着一般的压抑感中被解放出来。
　　“你是Alpha吗？”艾斯问道。
　　“不是。”马尔科不假思索道，他愣了下，反问道：“你是？”
　　“……嗯。”艾斯犹豫了下才点头，他避开了关于自己性别的话题。“我想问你借剃须刀。”
　　“我拿给你。”马尔科说着把他领到浴室，把装着刮胡刀的盒子递给他。
　　艾斯打开看了眼，露出为难的神色：“没有电动的吗？”
　　马尔科看着他下巴上新冒出的短短的胡须，笑着摇摇头：“不会用这个吗？我可以教你。”
　　“不用你教，我会。”艾斯立刻说道，他撰着盒子就去楼下的洗手间。
　　马尔科没有追着他下去，在浴室里就开始解衬衫的扣子。他手上动作没有停，却心不在焉。
　　艾斯居然是个Alpha……不，应该想到的，很明显。因为是Alpha，所以才会像这样大方地住进一个强壮的陌生人家里。虽然Alpha也不是百分百就安全，但这个社会就是如此。数量稀少而强大的Alpha在社会中享受着诸多便利，没有哪个Alpha出门会因为担忧自己在地铁上被侵犯而谨慎地选择着装。
　　他们天生就比beta和omega拥有更多的安全感。
　　但还是让人很意外，没想到艾斯是Alpha……马尔科心烦意乱地想着，放弃折腾袖口的扣子。他拧开水龙头，捧了一把凉水扑在脸上。
　　莫名其妙发烫的脑袋并没有被冷却，马尔科仍是一脑门官司。他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好像一眼看中某件稀世珍宝，还没打算为之倾家荡产，就被告知是非卖品。虽然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也来不及不曾失去，但依旧让人泄气。
　　马尔科又往脸上泼了一捧冷水。
　　几个深呼吸后，大脑总算停止升温。马尔科拍了拍额头，找回自己的理智。他刚走回衣帽间门口，就听到楼下传来清脆的响声，伴随着艾斯吸气的声音。
　　马尔科现在有点不想见到艾斯，但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往下走。马尔科走到洗手间门口，就看见艾斯一手捏着剃须刀柄撑在盥洗池旁，用冷水冲脸。
　　“怎么了？”
　　马尔科走到他身边，从艾斯指缝间流下的水痕泛着淡淡的血色。
　　“没什么……”艾斯闷着声音回答道。
　　他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用这个刮胡子把脸给刮破了。
　　不承认也没关系，马尔科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成年人妥协地叹了口气，不容拒绝一般把剃须刀从他手里拿了过来。
　　“我给你弄。”
　　马尔科利落得从架子上抽出一条小毛巾，用热水打湿拧干折成长条递给年轻人：“已经没再流血了，不用冲了。把这个敷在下巴上。”
　　艾斯想了想，也没太坚持，他接过毛巾摁在下巴上。
　　马尔科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旋即释然。或许就是因为艾斯的这种偶尔莫名其妙的温驯与乖巧，所以马尔科一直不觉得他是Alpha。
　　马尔科低头检查了一下剃须刀，组装地没什么问题。现在要做的事只有等待，片刻的沉默后，马尔科看向艾斯。
　　“我还以为你会挥开我的手说，不要你多管闲事。”
　　“如果是陌生人的话我肯定会那么做。”艾斯说道。
　　“我不是陌生人吗？”马尔科问他。
　　“你算什么陌生人……”艾斯有些不理解地看着他。
　　马尔科低声笑了笑，他垂下视线，不看艾斯的眼睛：“那你说说看，你都了解我什么。”
　　“你叫马尔科，住在这里。饭做得不错，混道上的，家里有枪，还有不少兄弟，我还认识其中的两个。喔，对了，你的性取向是女性Oemga……”
　　“……嗯？”马尔科不得不打断他，艾斯最后那句话每个单词他都知道但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谁和你说我性取向是女O？”
　　而且见鬼的他性取向怎么就是女O了……明明上一句话还说的挺对，怎么忽然冒出这么离谱的形容。
　　“我自己看出来的啊。”艾斯理直气壮说道。
　　“你瞎了！”马尔科没好气得从他手中抽走那条已经不太热的毛巾，“给自己打剃须泡沫！”
　　艾斯没搞懂说出他的性取向这一点哪里惹到马尔科，低头乖乖地给自己上泡沫。他从镜子里看着马尔科快被气得翻白眼的神情，不由问道：“那你的性取向是什么？”
　　马尔科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猜。”
　　艾斯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放弃一般耸肩：“算了，总不可能是男A。”
　　算了是怎样！？难道我的性取向是男A你就考虑和我发展一下关系吗？！马尔科不想忍了，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过来。”

　　艾斯总觉得马尔科给他的那个眼神有点哀怨，他被这个想法惊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不等他仔细探究，马尔科已经端着他的下巴垂下视线。
　　感知到冰冷的刀片逼近，艾斯有点紧张。马尔科的声音温和起来：“别怕，我不会弄伤你。”
　　“嗯。”
　　话是应了，但艾斯最多也只能做到不颤抖。马尔科能理解他的紧张，手上动作平稳妥帖。马尔科的沉着与熟练让艾斯也冷静下来，他放松身体，让马尔科能更顺利地给他刮胡子。
　　马尔科也怕弄伤他的脸，手上动作认真细致，不错眼地盯着艾斯下巴这一块。两人离得不算近，艾斯抬眼就能看到马尔科专注的面容。下巴上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十分明显，艾斯后知后觉地有点羞赧。
　　马尔科手脚麻利，刮完最后一刀才意识到手上接触到的年轻人的皮肤温度惊人。他想看艾斯的眼睛，但年轻人已经背过身低下头洗脸，连镜子里都没有他的面容。马尔科的视线最后落在艾斯泛红的耳朵上，他顿时就心猿意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