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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别怕,我在 ...

  •   几个人一大早就起来了,刘远州还买了烟花,拉着多鱼一起出去放。

      中午吃完饭,连九州和刘远州一起回园子那里拜年。

      连九州弯着腰,让宝儿帮他把围巾围上。

      “去了之后帮我和多鱼跟爷爷问好。”

      “嗯。”

      “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不会太久,拜完了年就直接回来了。爷爷可是说了,今年你不方便,但是等明年的时候,你和多鱼是一定要回去的。”

      “好,快去吧,路上小心点儿,等你回来。”

      连九州在多鱼额头上亲了一下,刘远州在旁边看着他们:

      “行了,行了,行了,你们够了,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哼,为什么要考虑你的感受,你也去找一个啊。”

      刘远州生气,提着东西就先走了。

      多鱼跑出去买水果,回来的时候看见门口的收件箱里有东西,上面的盖子被撑得翘了起来。

      是一封白色的信封,没有邮票,没有地址,大概一厘米厚,上面只有几个字。

      寄件人:姜溢阳。
      收件人:姜宝儿。

      拿着手里的信,多鱼总觉得有一些不安,溢阳哥为什么要寄信给宝儿姐?他不是在医院吗。

      多鱼把信封塞进了衣服口袋里,想着等连九州回来之后,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再决定要不要交给宝儿姐。

      宝儿正在裁剪台那里翻着几本有关旗袍制作的书看,啾啾躺在轮椅的轮子边上睡觉,暖气的上面挂着连九州的毛衣。

      多鱼把水果放在裁剪台上,习惯性的把衣服脱下来,正想回屋里把信封放起来,宝儿在后面叫住了她:

      “多鱼,你能帮姐到前面把东西都盖起来吗。

      前几天你九州叔跟我去拿布料,忘了把东西收起来了,顺便把盒子里的盘扣都拿过来。”

      “好。”

      “我记得钥匙在我房间的抽屉里。”

      多鱼转身,把衣服挂在沙发上的靠背上,信封在兜里,宝儿姐离得那么远,应该看不见。

      多鱼进屋里拿了钥匙,正从院子里经过,往旗袍店里去。

      啾啾站起来,舔了舔毛,跳了两下没有跳上沙发,用几个爪子抓着上去,发出线条绷断的声音,又伸着够多鱼的衣服。

      宝儿看见了在后面喊它:“啾啾,别抓多鱼的衣服,下来。”

      啾啾回头看了宝儿一眼,朝着她叫,又继续在多鱼的衣服上又抓又咬,最后把多鱼的衣服弄掉在了沙发后面。

      “啾啾,跟你说不要抓,弄掉了吧。”

      宝儿在轮椅上往前,想把衣服捡起来,却看到了那个信封,漏了一个白色的头。

      看到信封上的字,宝儿觉得头晕,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想叫一声多鱼,可是嘴张着说不出来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溢,阳…溢,阳的信…”

      把信封打开,手指头不听使唤,试了几次才把封口那里拆掉。

      里面是一沓照片。

      第一张,溢阳站在那里,头发剪短了不少,几乎贴着头皮,后面是一堵白色的墙。

      第二张,溢阳穿着病号服,还是站在白色的墙前面,他为什么看起来有一些害怕。

      第三张,溢阳躺在一张窄窄的床上,眼睛紧闭着,上身没有衣服,肚子上一条用笔画出来的线。

      第四张,溢阳躺在那里,身上插满了管子,还戴着氧气罩。

      第五张,溢阳躺在那里,红色的肉好没有长好,被几根线扯到了一起。

      ……

      宝儿手抖得不行,喘不过气来,眼睛里全是血丝。手上的照片一下子全都掉了下去,散了一地,有几张落在了腿上。

      红色的肉已经变成了粉红色,腰那里又多了一条用笔画上的线,就像是之前肚子上的那一条。

      可照片上的溢阳,嘴角是笑着的。

      宝儿握着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发疯了似的打着自己那半条腿。

      远处地上,一张照片躺在那里,扶着沙发靠背站起来,可轮椅打了滑。

      宝儿肚子朝下,直直的摔在了那儿。

      多鱼听到了宝儿的叫声就赶紧往客厅那里跑,可还是晚了一步。

      白色的信封已经被拆开了,混在了一堆照片里,宝儿倒在地上,身下的血和水混在了一起。

      多鱼腿软,一下子瘫在了地上,爬到宝儿身边叫她,可宝儿没有反应。她不敢动宝儿,用手擦掉宝儿身上的血,可却越擦越多,最后一双手都变成了红色,一直大声喊着救命。

      连九州开着车,正跟刘远州说着:

      “等过了年之后我带着你嫂子回来住,快生了,园子人多,也好照顾。”

      车停在巷子口,两个人往家走,在门口的时候听到了多鱼的喊叫声。

      连九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宝儿抱到车上的,大脑一片空白,听不见人说话。

      刘远州在前面开车,自己一直搂着怀里的宝儿,她还在流血。

      在车上的时候宝儿挣开了一下眼睛,看着连九州,模糊地叫了他一声:“九州。”

      连九州一直紧紧抱着她,急急地喘着气,擦去她头上的汗:

      “我在,别怕,宝儿,我在,我在…”

      到了医院,连九州站在手术室的门前半天没有反应。

      多鱼缩在座椅上,双手撑着,看着手指头上面还没有干的血。

      刘远州摇了她两下,像是魔怔了,一般没有反应,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

      6:23,长乐,久安出生,被送去抢救。

      6:35,护士拿着病危通知出来。

      6:40,医生宣布姜宝儿死亡。

      连九州往里面冲,医生和护士拦不住他。

      旁边的东西被他踢倒在地上,哐哐作响,多鱼听着那声音,不住地打冷颤。

      她就躺在那儿,残缺的身子,肚子瘪了下去,到处都是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角还有没来得及干涩的泪痕。

      手指划过宝儿的脸,凉凉的,轻轻地把宝儿脸上的泪水都一并擦去,握住她的手,戒指还在上面,可是她就是没有一点儿回应。

      连九州拇指摩挲着宝儿的眼睛,趴在她旁边小声说话,像是害怕吵到她。

      “宝儿,你看看我…看看我…你让我怎么办?你真的就舍得留下我一个人?

      宝儿…求你了,别闹了,你别闹了,听话,求你了…”

      明明下午的时候她还在跟自己说话,说要在家里等着自己下班,手上还残留着宝儿身上的体温,为什么现在却变成这样。

      连九州一直说着,大概是没有得到回应,骗不了自己,趴在宝儿肩头哭起来。

      刘远州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不敢上前,等到旁边的人叫了他几声,才反应过来,和旁边的人一起强拖着他到外面。

      多鱼看着手术室的门,听到里面连九州的哭声,手脚麻木,跪倒在了地上。

      溢阳正站在那里把外套的扣子扣上,病号服被扔在了前面的病床上。

      今天是除夕,不管前一段时间是怎么样的,他今天是忍不了了,打算偷偷跑出去,到姜家看一眼就回来。

      来回除去坐车的时间,自己再跑的快一点儿,大概不到一个小时,应该是可以回来的。

      打开病房门,正撞见刘远州站在门口,手抬起来在门把手的地方,大概是要进来。

      溢阳没想到今天刘远州会过来,在脑子里想着一切可能的说辞。

      可他注意到刘远州一直都低着头,像是在逃避自己。

      “跟我走吧,带你去见你姐。”

      “什么?”

      “你姐生了,孩子你不想看看吗?”

      溢阳还没有反应过来,刘远州已经朝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没有多想,溢阳跟了上去,听了他的话之后,溢阳满脑子都是宝儿。

      生了?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是早产了吗?

      追上去问刘远州,刘远州也只是沉默不语,径直往前走。

      宝儿的身子已经擦干净了,推到了房间里,连九州坐在外面的地上,眼睛通红,直愣愣地看着墙。

      溢阳跟在刘远州后面,总是觉得不安,心脏扑腾扑腾地跳。

      一直到了房间附近,看见了地上的连九州,溢阳停下了步子,不再往前,拽着刘远州的领子,把他推到了旁边。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他为什么在这儿,我姐呢?不是说我姐生了吗?你带我去看我姐啊。”

      刘远州没有说话,咬了咬牙,看着溢阳,抬手朝着房间的方向指了一下。

      “在里面。”

      溢阳慢慢松开手,后退了两步,在原地徘徊着,呼吸越来越重,不停擦掉脸上流下来的眼泪,就是不往房间里面走。

      刘远州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连九州,还是那个样子,蹲在那里一言不发,回过头,又给溢阳指了一下。

      “有人把你手术的照片放在门口的收件箱里,你姐看见了…进去吧。”

      溢阳愣在那里,扶着墙往房间那里走。

      推开门,中间只有一张床,白布下面凹凸不平,显出一个人形,下半身明显少了一块儿。

      走到病床前面,手不停地颤抖,拉着一个角,却始终不敢掀开。

      吸了吸鼻子,歪着头把眼泪擦掉,紧抓着白布拉开。

      看见宝儿的那一刻,溢阳觉得天塌了,他的天塌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瞬间抽空,手撑着床沿跪在那里。

      仔细地看着宝儿的脸,自从回来了之后都是远远地看着,不敢走近,好像跟以前有一点儿不一样了,又好像哪里都没有变。

      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已经快喘不过来气了,巴掌一下一下落在自己脸上。

      “姐,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气你了,对不起…”

      午夜的时候溢阳离开了医院,再也没有回来。

      也从那天起,啾啾也不见了。

      张子谦是在大年初一的早上知道宝儿离开的消息的。

      除夕晚上总觉得心慌,在家里待不下去,跑到了姜家门口,好像没有人。

      巷子里的人也都没有出来,在家里过着自己小年。

      趴在门缝那里往里慢看,好像只有客厅里的灯是亮的,上次就是在那里,自己和女儿女婿聊天,喝茶。

      兴许是去家里过年了,张子谦这样想着,又害怕姜家没有人,有小偷会来。

      就转身靠着门,把手揣在袖子里,蹲在地上,一夜的时间,冻得发抖,脸上结了一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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