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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纸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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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等我回去和我爹娘商量决定了，我就会自己给吴东家写信详谈，也请你替我转告给他我的意思。”谢香书说着站起身，象征性地福了一福，“那你慢坐。”
因担心妹子和前男友旧情复燃而坚持坐在一边旁听的谢永平见了谢香书这一副决绝的样子，都有些于心不忍，同情地看了一眼柳大川，干笑着打圆场：“大川啊，香书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这办事的法子可也没错……”
柳大川看着抬脚离去的女孩，苦笑摇头，缓缓坐回到座位：“不打紧，这法子自然合理。”说句实在话，几次三番下来，他都觉得自己有点被虐习惯了，自己这次找上门来，多少是做了一些要被虐的心理准备的……
“其实……香书那样子也怪不得她，她毕竟曾同你……咳咳，她如今都定亲了，的确应该避嫌。”谢永平搜肠刮肚，也没找出更委婉的说法来，但没办法，这话他打定主意要说，哪怕是为了柳大川好，也得断了他的念想。
柳大川震惊地盯着谢永平：“她定亲的事竟是真的？……”不是她为了甩开我而编来骗我的？
谢永平按捺下心中的不忍：“自然是真的。”
“对方……可是我识得的？……”
谢永平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干脆说实话，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就是那日陪香书去雅集的那个，你没见到吗？”
柳大川想了好半天，那日香书不是自己去的雅集吗？除了一个艄公，没有人陪着啊……等等！莫非……他顿时如遭五雷轰顶，仔细回想那“艄公”的模样，身材高大，不修边幅，年纪看着怎么也得有二十好几了吧？……
“怎么……怎么会是他？……”此时的他比起伤心，更多的是难以置信，无论如何也无法把那两个人想象在一起。
谢永平自然可以理解柳大川的震惊，也觉得怪不了他，讪笑着敷衍道：“香书自己喜欢，我们也都觉得合适……”他并不想大肆宣扬自家妹子天生苦命这件事，因此选择了含糊其辞。
柳大川张着嘴，讷讷地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一阵清香打破二人尴尬的沉默，他们是借了镖局的堂屋谈事情，此时齐齐抬头，只见一袭白衣头簪白花的阿柔端着托盘款款走来。
“天凉寒气重，我来给二位换碗热茶。”她娇声说着，一边先给柳大川斟茶，一边拿眼去打量他。好一个俊俏的秀才郎！她不禁在心中感叹，那个小丫头可真是好本事，仗着自己生得好，就恨不能要把天下好男人全都勾引了去……
范勇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蓦地在脑中闪现，她心中气苦，忍不住手上微微颤抖，几滴热茶撒了出来，正滴在柳大川腿上。
“哎呦！这可真是对不住！”她慌忙放下茶壶，掏出帕子欲擦。
柳大川站起身，略避了一避，拦住她道：“不打紧，冬日穿得厚，不怕烫。”
阿柔抬眼看他，心中好笑，还是个正人君子呢……她不再坚持，满脸歉意地一个万福，默默给二人换好茶后，自行退了出去。
柳大川心不在焉，谢香书不在这里，他也无意逗留，又和谢永平寒暄几句，便起身告辞。谢永平知道他心中不好受，没有强留，直把他送出门外，这才摇头叹气，转身回去。
柳大川站在镖局门口出了一会儿神，这才迈开腿，预备去渡口搭船回家，冷不丁被一人叫住：“你可是柳秀才？”
柳大川低头，见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奇道：“是我，你找我有事？”
“有人要我把这个给你！”感觉到一团东西被塞进了自己手中，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小乞丐就已经一溜烟跑得没了影，拿起手里东西一看，见是一团纸。他好生奇怪，连忙把纸展开细看，却是脸色大变。
谢香书听说柳大川走了，大松了一口气，这才敢出房门，镖局上下找了一圈，不见范勇父子的踪影，不禁嘀咕：“这是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一会儿也不等等我……”
迎面碰见正从厨房过来的阿柔，随口问道：“阿柔姐姐，见到小年了吗？”
阿柔笑道：“姐夫带着小年去娘娘庙玩了，姑娘不晓得？”
谢香书撇嘴：“他们怎么自己去了！”
阿柔捂嘴笑道：“姑娘也想去吗？正好我要去庙街附近买些东西，不如带你过去找姐夫他们？”
谢香书大喜：“那太好啦，你等等啊，我去准备准备就能出发！”说着跑回房间，从自己包袱里把日常随身携带的写生本和炭笔揣进怀里。
话说范勇因和谢香书赌气，自己带着小年来了娘娘庙，父子俩都不是第一回来了，百无聊赖地逛了一圈，只觉索然无味。宫门外的山道两旁有不少摆摊的小商贩，有卖鲜花果品的，有卖香烛纸钱的，做的都是香客生意。范勇牵着儿子路过其中一个小地摊，一眼瞥到挂着的一幅画像，心中一动，站住了脚。
那画稀松平常，画的正是神女正殿里供奉的茶娘娘像，地上铺着油布，类似的画像被卷成一个个卷轴，堆成一堆，另一边则摆满了题目为“茶娘娘生平大事记”的小折子。
范勇盯着小摊看了半晌，很是天人交战了一番，最后一咬牙，蹲下身，清清嗓子，拉过儿子来耳语道：“姑姑喜欢茶娘娘，今日没来成一定懊恼，爹把这两样东西买了，你拿去给她，就说是你要送给她的，好不好？”
小年眨巴眨巴眼睛，十分的不解：“爹自己拿给姑姑不就行了，姑姑肯定很高兴的。”
范勇一噎，再次清嗓子：“咳咳，姑姑不喜欢爹，爹拿给她她不会要的。”
小年将信将疑，他一点也不觉得姑姑像爹说的那样，不过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父子俩买完东西回到镖局，已是下晌时分，一走进院子，迎面就碰上了满脸焦急的谢永平。
“这是怎么了？”范勇奇道。
谢永平见是他回来了，不知为何脸上现出一丝心虚的神情来，干笑两声：“阿勇回来啦？没、没事，没事……”
范勇更加奇怪，看一眼天，道：“谢大哥谢姑娘明日就要启程回乡了，怎么这时辰了还不收拾？”
“要收拾的，要收拾的。”谢永平心不在焉地答着，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偷偷抹了把汗。
范勇挑眉看着他，又瞥了一眼谢香书那紧闭的房门，窗户里头漆黑一片，看样子屋里并没有人，心中犯了嘀咕。自己刚从外面回来，谢永平又明明白白地待在这里，那大小姐这是独自出门去了？人生地不熟的，走丢了可去哪里找……
最令他不解的是，为什么谢永平这样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谢香书独自出门也不来要求自己帮着一起去寻找，反而要装作没事的样子，这是什么缘故……
他想来想去总觉得心中不安，把儿子和买来的东西安置好，去找师娘刘氏询问，刘氏也说并不知谢香书去向。从刘氏那里出来，他紧皱着眉头，却是冷不丁被一声软糯的呼唤打断了思绪。
“姐夫，”阿柔站在前面冲他招手，唇边带笑，“这是在烦恼什哩？这样皱着个眉头。”
范勇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一丝怪异的感觉，却是无法抓住。他迈步走过去，问她道：“你可曾见到谢姑娘？”
“谢姑娘？”阿柔捂嘴笑道，“她跟着那个秀才小相公出去玩，已经一个多时辰啦。”说这话时，她脸上还红了一红，似乎很是不好意思。
“哦？”范勇冷冷睨着她，“她跟着那秀才出去玩了？”
阿柔点头：“是啊，我亲眼所见，说是明日就要回去了，今日要好好的玩上一整日嘞！姐夫可是找谢姑娘有什哩事？”
“没事。”范勇硬邦邦地回了两个字，抬腿就走。哼，怪不得谢永平见了自己要那样心虚，却原来是担心他妹子会情郎被我知晓了。其实他大可不必，这门婚事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剃头挑子一头热，我又何曾应过？既是没有定亲，她愿意同谁去玩，那便同谁去玩，与我何干？
他身高腿长，想着心事，几个大步路过自己房门口。
“爹，你去哪里？房间在这里啊！”小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范勇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时大意，走过了头……
“咳咳，爹没留神。”范勇转身进房，顺手一把揪过自家儿子的小发髻，把他也顺进了房间，再抬脚把门给带上。
这一个下晌，谢香书竟是没有回来，谢永平有些坐不住了，隆冬时节，虽然还没到吃晚饭的时辰，但天早早的就黑了下来，还打算明日启程回家呢，妹子到现在也不回来收拾东西，这是在哪里耽搁了？
再等到吃完晚饭，谢永平彻底急了，哪里还顾得上能不能叫范勇知晓，第一个就去找到了他。
“这么晚了还不见回来，别要是在外面出了什哩事，虽说有大川带着，可大川那个崽哩子向来稳重，若不是被什哩耽搁了，绝不会这么晚了还不送她回来……”他满眼恳求地看着范勇，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范勇心中不爽，晚饭索性带着儿子出去下的馆子，吃完回镖局，这才知道谢香书竟然还没有回来，不禁皱了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