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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乱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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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从未见过爹这么凶自己，被吓得作声不得，眼里立时就转上了泪花。见他那副样子，范勇无奈，只好强自软和下语气，对他道：“下回不可以拿酒给别人呷。”
小年扁着小嘴，点了点头。
“为什哩不呷？酒多好呷啊！”那边谢香书嚷嚷着，还拿手去拽范勇袖子，想要抢他手中葫芦，谁知一个重心不稳，一头就要从椅子上栽倒下去。
范勇慌忙将她扶住，两手稳稳托住她的手。谢香书仰起脸，歪着脑袋看他，咧开嘴嘻嘻一笑。
范勇长长地叹一口气，耐着性子对她道：“姑娘醉了，不能再呷了。”心中揣测，她醉了，本应该立即送她回家去，可她来我家呷酒，还呷成这样，这事要跟人家屋里人怎么说？这样一来误会岂不要更深了？想来想去，一时之间倒拿不出主意。
正举棋不定，只觉手上一沉，谢香书两手抓着自己一只胳膊晃来晃去，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你怎么不理我了？……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我？……”
范勇想要抽手，可她现在身体全部重量都压在自己手上，又怕这一抽会把她带得摔倒。
谢香书也不去看他，也不去听他，只自顾自地喃喃道：“我想你啊……我好想你啊……张帆……”
张帆？范勇一愣，这是把自己当成别人了？
“姑姑说她很想一个人，我才拿酒给她呷的……”这时小年在一边委委屈屈地开了口，撅着小嘴，“爹想娘的时候，不是都要呷酒的吗……”
听了儿子的话，范勇这才有些明白过来，低头又看向谢香书，只见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我以前太傻，太傻了……我什么都不懂……对不起……”
她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对上范勇的目光，倒是吓了范勇一跳，“我不懂，你为什么不教我？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要我了？……”
范勇的心里好不耐烦，这姑娘，上回一个秀才为她伤心欲绝，这回她又来为一个张帆借酒浇愁，她这到底是有几个好情郎？……
“对了……”谢香书还在自说自话，手上渐渐脱力，放开了范勇胳膊，颓然地耷拉下去，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来，“你就算跟我说了，我也不会听的，我只会跟你发脾气，拉黑你……”话音未落，一滴泪已从腮边滑落。
“姑姑哭了……”小年手足无措地看向自己爹。
范勇撇嘴道了一句“没事”，把谢香书身子扶正。谢香书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忽然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小年吓得傻了，范勇拉着他出了房间，把他安置在自己房内，想了一想，叹口气，还是回去从柜中拿出一条薄被来给谢香书披上，出去替她把房门带上，这才总算是逮着机会，匆匆把自己一身湿衣服都换了。
抱着儿子拿个小马扎坐在自己房间门口，透过天井悬挂的雨帘，可以看见对面儿子的房间，此时谢香书大概正趴在里面睡觉。
“爹，原来姑姑想的那个人叫做张帆。”小年低声道。
范勇没有回答，只暗暗冷笑，这大小姐小小年纪的就如此风流多情，以后那还得了？自己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一下儿子和她一起玩的事了？当初她二哥上门来找茬，她虽口口声声说是误会，可现在细想来，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酒虽烈，谢香书毕竟喝的并不多，在桌上趴着睡了大约一个时辰，猛然转醒，只觉头疼欲裂，胸口恶心，叫一声“哎呦”，抬头环顾四周，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扶着脑袋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了一阵，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人家家里喝醉了，懊恼得直跺脚，赶忙站起身朝房外走去。
见门开了，范勇和小年双双站起身，谢香书涨红了一张小脸，扯扯嘴角：“那个……我先走啦！”说着撑起自己来时带的伞，钻入雨中，一溜烟狼狈而逃。
一路跑到村东头黄桃的家中，黄桃正坐在自己房里做着针线，见她来了，吃了一惊：“哎呦，落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跑来了？”
谢香书顾不得自己湿漉漉的裤脚，上前一把抓住黄桃的袖子，道：“等下子要是我屋里人问起，你就说我今日晌午是在你这里呷的饭……”
黄桃吸一吸鼻子，嫌弃地和她拉开距离：“你呷酒了？”
谢香书讨好地晃她胳膊：“好桃子，你就说是为了庆祝我刻书，特地请我呷酒了，好不好？”
黄桃闻言斜睨着她，满眼的狐疑。
黄桃家中人口简单，父母早亡，年迈的祖母带着她和弟弟，几亩薄田佃出去收点租子勉强混个温饱，祖孙三口艰难度日。方氏是个心善的，心中怜惜他们，时常对他们一家照拂接济，因此两家往来颇多，她也和谢香书成了好闺蜜。
她和谢香书年纪相仿，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凤眼高鼻，眉眼中带着些许英气。谢香书时常开她玩笑，说就她这副好皮囊，只可惜了是个女孩子，要是个男孩子，自己早就爱上她了。
别看她长的英气，性子却最是温柔腼腆不过的，因家中没有成年男子，她平日里就连出门都很少出，日常有什么需要买的，都是托谢香书拜托她几个哥哥帮忙捎带回来。
这时她听谢香书如此说，脸上似笑非笑地拉她在桌边坐下，审她道：“快给我从实招来，这是在哪里呷了酒来了？要我替你撒谎，需得先把实话告诉我。”
谢香书不好意思地吐一吐舌头，凑到她耳边道：“是在范勇屋里呷的。”
黄桃诧异：“你近来同他走得很近啊……”她促狭笑道，“难道传言竟是真的？你真看上他了？”
谢香书倒吸一口凉气，忙不迭地摇头摆手，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随即自己也觉好笑，“我那都是骗我屋里人的，不过是因为我不想说亲罢了！”
黄桃扶额：“你这人……”一时也不知该说她什么才好，顿了一顿，还是劝道，“你既对人家无意，就不该三天两头跑到人家屋里去，至于呷酒什哩的，那就更离谱了。”
见她一副语重心长老气横秋的正经模样，谢香书扑哧一笑：“我去他屋里哪里是为了他，你是不晓得，他崽小年，可真是招人疼嘞！”于是便同她细细说起小年怎么怎么可爱、怎么怎么聪明等等。
两个小姑娘坐着聊起了天，由小年说到画画，又由画画说到这次刻书，最后说到县城。
“……那个书肆的老掌柜，你是没见到，懒洋洋那个样，哪里像个做生意的！”黄桃听她说的生动有趣，拿帕子捂了嘴直笑。
“……那县城的街上，倒是什哩铺子都有，那日我同阿燕他们只逛了小半日，就买了大包小包那许多的东西！对了，我还买了两对扎头的绸带，我一对，你一对，下次我给你拿来……”谢香书小嘴劈里啪啦说个不停。
黄桃轻轻叹口气，羡慕道：“只可惜我从未去过县城。”
谢香书笑她道：“你何止是没去过县城，你连家门都不出的，我要是你，早闷也闷死了！”说罢大眼睛一眨巴，“诶，过几日我要去书肆看我刻的书，你同我一起去逛逛啵？”
黄桃闻言双目放光，很是心动，但转念一想，还是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去。”
“你就去吧！县城可好玩了，我们两个一起去逛街，多好啊！”
黄桃脸上微微泛红：“县城那么多的人，我们两个姑娘家在大街上逛，怪不好意思的。”
“那有什哩好怕的！”眼珠子滴溜溜打个转，谢香书计上心头，拍手笑道，“你要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倒有个法子！”
“什哩法子？”
“你那日就扮成个崽哩子（男孩子），不就行了？”
黄桃低着头仔细一想，这倒确实可行，不由也雀跃起来。
又坐了一会儿，谢家果然来人来接了，黄桃替谢香书扯谎糊弄过去不提。
第二日，谢香书犹豫再三，还是厚着脸皮硬着头皮去敲开了范家的大门。看着站在门内低头看自己的范勇，她脸上一红，讪笑道：“嘿嘿，昨日呷醉了，给范大哥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
范勇微微一点头：“不碍事。”想了一想，又问道，“不晓得昨日姑娘屋里有没有问起在哪里呷的酒？”
谢香书跨进门，一边往小年房间走，一边挥挥手，道：“放心吧，没供出你来。”说着回头冲他挤眉弄眼的做个鬼脸。
见到她那副天真烂漫的做派，范勇差点都要怀疑昨天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这人看着没心没肺的，哪里有半点花花肠子？……他心头一个激灵，赶紧告诫自己，不要被表象给骗了，女子惯会装模作样地骗人，尤其是似她这般美貌的女子！……
那边谢香书进了小年房间，见小年正趴在桌上看画，笑着同他打招呼，又问他身子有没有好些，小年都一一笑答了。
说了一会儿话，小年忽然抬头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姑姑……”
“嗯？怎么了啊？”她捏着他小脸蛋笑问道。
“姑姑想的那个人，是叫做张帆吗？”
谢香书一愣，万万没想到会忽然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反应了好半晌，一把抓住他肩膀：“你怎么晓得的？”
小年吓了一跳：“是昨日姑姑自己说的啊……”
不、不是吧……谢香书无力地问道：“我……还说什么了……”
“你抓着我爹不放，问他怎么不理你，还问他是不是一点都不想你……”小年歪着小脑袋，努力回忆道。
谢香书绝望地闭一闭眼，嘴角抽搐。谢香书啊谢香书，你可真出息啊！酒后乱性，还学会调戏良家妇男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欢喜冤家、英雄救美、女扮男装这些，真的是我永远的萌点！没错，我就是个大大的俗人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