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守》无不言中愚

85、妥协

　　回到酒店的时候何琳已经睡了，伍海成来了，在房间里守着她，肖屹去隔壁和吴小谦挤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母子两人回乡里去看两个老人，进门后老两口问何琳怎么脸色那么差，何琳当场就哭了，问她她说没事，问肖屹也不说话。
　　老两口猜到肯定是因为宋雨时的事，除了安慰几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年轻人的思想他们理解不了。
　　他们没有多留，午饭没吃就走了。
　　伍海成开车来的，快中午他们才从县里出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晚上肖屹说了不吃饭，何琳做好饭后一直在外面敲门，“咚咚”的声音听得他心烦意乱，他打开门走出去上了饭桌。
　　他把银行卡放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
　　“钱。”
　　何琳看着他：“什么钱？”
　　“你们花在宋雨时身上的钱，他让我还给你们。”说完他起身回了房间。
　　没几分钟他就听见外面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他开门出去看见餐桌周围一片狼藉，碗盘碎了一地，何琳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
　　“怎么了？”
　　何琳没理他，他把药找出来何琳也不吃，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没办法，只能给伍海成发消息，让他现在过来一趟。
　　他把桌子和地打扫干净，厨房收拾好，在沙发上坐下。
　　伍海成很快就来了，何琳还是什么话都不说，一直哭，伍海成要带她去趟医院。
　　“你明天一早还要上课，就别跟着去了，早点睡。”
　　“嗯，麻烦你了。”
　　他们一晚上都没有回来，第二天一早肖屹才看见伍海成昨天晚上给他发的消息，说何琳的情况不太好，应该要在医院住几天。
　　他回完消息就去了学校。
　　吴小谦问他昨天晚上怎么样，他摇头，一天都没怎么说话。
　　下午他打算去医院看何琳，伍海成让他先别去，可能是怕何琳见到他情绪激动。
　　晚上睡觉前张赟给他打了个电话，自从上次宋雨时发烧没告诉他，他就让张赟发现什么不对劲第一时间通知他，张赟只当他们关系好，没往别处想，他很乐意帮这个忙。
　　张赟说宋雨时喝了很多酒，第一次见宋雨时这么灌自己，现在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说着还在电话了喊了宋雨时几声，不出意料的没回应。
　　他捂住胸前的戒指说：“以后他的事还是别和我说了。”
　　“啊？之前你不是说……”
　　“上次说的不作数了。”
　　就这样被挂了电话，张赟看着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宋雨时，心想这两个人是不是闹矛盾了。
　　那几天肖屹的气压一直很低，一脸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吴小谦玩笑都不敢开了，他发消息问宋雨时怎么回事，宋雨时什么都没说。
　　直到何琳出院肖屹都没有去看过她，这天晚上回家他发现肖正鸿也在，打了声招呼他就往房间走，肖正鸿叫他。
　　“过来坐下，聊聊。”
　　他想说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聊的，但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三个人各做一方。
　　“那是什么？”何琳盯着他脖子上的链子问。
　　他也没什么好隐藏的，老实说：“戒指。”
　　“你买的？”
　　“找人定做的，一对。”
　　何琳好像一时间很难消化这件事，双手紧握，头转向一边。
　　“这个。”肖正鸿把宋雨时那张卡放在茶几上，“是他让你还的？”
　　“嗯。”
　　“他倒是有骨气。”
　　听不出这句话是夸奖还是讽刺，肖屹没说话。
　　“小屹，你真的就那么喜欢他吗？”何琳问。
　　“嗯。”这一声答得特别干脆。
　　客厅里陷入死寂，很久都没人说话。
　　肖屹低着头，他感觉很累，真的累，这段时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他没力气和他们争执，也不想继续坐在这里了，他问：“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张卡你还给他，以后你们的事我和你妈都不会再管。”
　　他抬起头看着肖正鸿，怀疑自己听错了。
　　绝处逢生？
　　他明明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现在突然告诉他他们不反对他和宋雨时在一起了，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我去躺一会儿。”何琳擦掉脸上的泪，起身回了房间。
　　肖正鸿书：“爸妈都是为你好，你别怨我们。”
　　他摇头，眼泪慢慢掉了下来。
　　从小到大都没见儿子在自己面前流过几次泪，看他已经比自己高了，肖正鸿习惯把他当大人看，可他到底也才十几岁，没到成熟的时候，不该对他太苛刻，肖正鸿把纸巾递给他：“你妈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没精力给你洗衣做饭，明天你搬到我那里去，有保姆照顾，晚上把要带走的东西收拾好，明天上午我来搬。”
　　交代完肖正鸿就走了，他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很久。
　　晚上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总觉得是在做梦，让他不敢相信。
　　脑海里一直回响肖正鸿说的那句话，他确信是真的，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熬过来了。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他用手指抹掉，暗骂一声矫情。
　　一夜没睡，第二天他顶着两个巨明显的黑眼圈去了学校，虽然还是无精打采，但陈奇一眼就看出来今天的他和前几天状态不一样。
　　“发生什么好事了？”
　　“我爸妈说以后不管我和宋雨时的事了。”
　　“什么！”吴小谦反应过来后抓住他的肩膀拼命摇晃，失声大叫，“啊！！！卧槽！我没听错吧，革命终于他妈的成功了！”
　　看见吴小谦的反应他终于笑出来了，说：“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我他妈能不激动吗，你也不看看你这段时间什么样，活像丢了魂儿！”
　　陈奇对他竖起大拇指说：“守得云开见月明，你成功了。”
　　他哑着嗓子说：“嗯，成功了。”
　　下午几节课他都在打瞌睡，老师罚他站了半个小时。
　　吴小谦说晚上一起喝一杯庆祝，他说改天，肖正鸿说了来接他回去吃饭。
　　肖正鸿不知道什么时候换车了，他以前常开那辆车SUV才三十来万，今天开这辆保时捷贵了五倍不止，停在校门外吸引了不少同学的目光。
　　“卧槽！那谁的车，这么骚气。”吴小谦站在校门口说。
　　“我爸的。”
　　陈奇说：“你爸挺时髦。”
　　“我先过去了。”
　　“行吧。”吴小谦故意大声喊，“少爷明天见！”
　　吴小谦真是一如既往地欠揍。
　　回去的路上肖正鸿问他觉得车怎么样，他说还不错，毕竟不便宜，他就快要过十八岁生日了，肖正鸿让他毕了业就去学车，这辆车就是特意给他准备的，毕业礼物。
　　肖正鸿的小别墅比何琳的房子大很多，肖屹住在二楼最里面那间，保姆阿姨还是之前见过那个，她住在楼下。
　　第二天一早肖正鸿就走了，房子里就只剩他和阿姨两个人，肖正鸿吩咐过，阿姨会帮他准备早晚饭，中午时间紧，他一直是在学校吃。
　　别墅区离学校很远，他出门地铁都还没开始运行，公交要走很远才有，而且要倒几趟，肖正鸿让司机每天送他上下学，他不喜欢这样，肖正鸿说只有一个多月了，坚持过去。
　　吴小谦知道这事后心里非常不平衡，阴阳怪气地说：“哎哟！少爷就是不一样，每天还有司机接送，不像我们苦逼的劳动人民，每天不是骑车就是走路。”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今天下午放学我能不能也坐坐少爷的专车？”
　　“行啊。”他摊开手，“拿钱来。”
　　“滚！”
　　这天中午放学汤盈来找他，说一起吃个饭。
　　在女生当中他和汤盈的关系算是最好的，因为他们确实认识很多年了，汤盈从小就是个温和的性子，话也不多，不讨人厌，她的心思他也知道，只是两个人都没有说破。
　　吃饭的时候他收到收到宋雨时的消息，这两天每天宋雨时都会给他发消息，全是废话，什么早，吃饭了，上课了，睡觉了，别的话不说。
　　他现在还在生气，这次宋雨时不哄到他满意他绝对不回消息。
　　“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他收好手机说：“没什么。”
　　“我看你这段时间好像不在状态，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事。”
　　肖屹这个人汤盈很了解，他不想说问也没用，只好转移话题。
　　“上次你那个朋友，应该认识没多久吧，我看你们关系好像很不错。”
　　这才是她真正想问的，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很久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女生天生比男生敏感，有些东西不难看出来。
　　“就是你想的那样。”他说，“他不是我的普通朋友。”
　　“嗯。”她笑着把挡住眼睛的刘海别到耳后，“有点意外。”
　　“抱歉。”
　　多年的梦一夕破碎，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她忍住泪意，笑着摇头：“没事的，没关系，不用和我说这个。”
　　这样也好，总比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好，她这样想。
　　之前肖屹转走她知道是因为什么，那他转学回来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结合他这段时间的状态，她问：“叔叔阿姨……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
　　“那他们……没意见？”
　　当然有意见，意见还不小，不过都过去了，他说：“他们同意了。”
　　“那就好。”
　　他们吃饭的照片吴小谦拍下来发给宋雨时了，附带一篇几百字的小作文，仔细描述了肖屹是如何在外面拈花惹草的。
　　这个方法是陈奇教的，肖屹默认了，他怕宋雨时太稳得住，没有危机感，用这个办法刺激刺激。
　　晚上宋雨时打电话来，第一次他没接，他打算多晾宋雨时一会儿，盯着黑下去的屏幕，他真怕手机不会再响了，第二次打来他就没忍住接了。
　　“在干嘛？”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了，宋雨时就是在想他，只是不好意思直说。
　　“写作业，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他坐在椅子上捂着嘴笑弯了腰，缓了好几秒才冷冰冰地说：“现在听到了，还有别的事吗，我作业多，现在很忙。”
　　“那你忙，我不打扰你了。”
　　“哎！”
　　“怎么了？”
　　怎么了，这么多天了才打个电话过来，没说几句就要挂电话，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他问：“你就没别的话要说？”
　　“你不是很忙吗，我没什么要紧事，等你忙完了再说也不迟。”
　　这人怎么不开窍呢，他没好气地说：“还有一个多月就高考了，我忙不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后说：“那我等你有时间了联系我。”
　　他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联系你？”
　　“如果你不想我不会……”
　　“宋雨时！”
　　“嗯？”
　　他肺都要被气炸了，大声说：“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故意的，我现在还在生你的气，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来听听！”
　　“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什么你不知道？”
　　宋雨时说：“那天不该让你走。”
　　“就这？”
　　“我应该早点给你打电话。”
　　“哼，敷衍。”
　　宋雨时压低声音，严肃地对他说：“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错了，我不应该只管自己，不顾你的感受，我知道你夹在中间很为难，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我不想听这个。”他把笔拿在手里转，“都过去了，宋雨时，我们真的挺过来了。”
　　“嗯，多亏了你。”无论如何，谢谢你的坚持。
　　他抬起下巴：“知道就好，让你说几句好听的都不愿意。”
　　“肖屹，我想你。”
　　他满意地点头：“再说一句。”
　　“肖屹，我喜欢你。”
　　嘴角已经收不住了，他低声说：“宝贝儿，再说一句。”
　　“肖屹，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多矫情的话啊，换做以前轻易是说不出口的，每一句都带着他的名字，只说给他一个人听，听得眼眶发热，听进心里甜到发腻。
　　“我也是。”他说，“我也想你，我也喜欢你，我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可永远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