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凳和少幺爸》飞花斋叶

97、烤鱼店

　　赵警官还是穿的那身警察衣服，看上去高高大大，帅帅气气的，站在烤鱼店门口看着老板凳，脸上挂着一抹笑。
　　老板凳楞了一下，很快的他把赵警官迎进了店铺里头，并随手给赵警官倒了一杯茶。

　　赵警官看着茶杯里上下浮动着的茶叶，沉默着，没有说话。
　　老板凳抓了一把脖子，动了动嘴唇，问：“今天是加班吗？”

　　赵警官用手去捧了一下杯子，说：“今天值班。”说着，赵警官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抱歉，说好的，开业这边叫同事一起来吃饭捧场的，我没能来。”
　　老板凳：“没得啥子得？工作比较重要，吃饭哪天来都可以。”

　　赵警官握紧杯子，看了老板凳一眼，说：“我……是来接你下班回家的。”
　　老板凳坐在赵警官对面，他犹豫了一会儿，抬手看了一下表，说：“现在都这么晚了，我还是睡在这儿吧？”

　　赵警官的手将杯子握得更紧了一些：“你最近连着快一周都没怎么回来休息。就算是时间再晚，你也可以回来的，餐饮店上午也不用开门。”
　　老板凳叹了一口气：“赵儿，我忙是事实，晚上有时候搞得太晚，我怕回来也要影响你休息，所以我也在考虑，最近这段时间忙过了，就从你那边搬出来。”

　　赵警官看着老板凳，问：“搬出来你住哪儿？”
　　老板凳看了一眼去二楼的楼梯，说：“楼上我都已经整理出来了，家具也都差不多了，勉强是可以住人的。”

　　赵警官将水杯握得紧紧的，指关节都隐隐的泛着白，他听着老板凳说的话，良久才开口问道：“我可不可以上去看看？”
　　老板凳点了点头，起身带着赵警官上了楼梯。

　　二楼的挑高稍微有点点低，但是并不妨碍两个人在这里站着。
　　面积不算大，临街的位置有几扇窗户，可以打开。窗户边放着一张桌子，上面堆着几本书和笔记本。桌子边儿就是一张简单的单人床，床上被褥铺得整整齐齐的。床边还有一个简易布衣柜，挂了几件老板凳用来换洗的衣服。

　　老板凳：“是简陋了点，不过还算可以。等过段时间，那边房子翻修完了，我就可以搬回去住，这里就留给馆子的其他人住。”
　　赵警官环视了一周，他垂下眼睑，问：“那家里的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老板凳想了想说：“过两天稍微空得点，我会过去拿一些生活用品过来。等到房子那边弄好了，到时候我再过去大包带回去。所以，这段时间，可能还要再麻烦你。”

　　我倒是宁愿你多麻烦我一点，麻烦我再久一点都没有问题。
　　这样的话，赵警官只能憋在心里，怎么都说不出口，毕竟老板凳想要搬出去，并且已经不再回他那里住成了既定的事实。
　　他虽然知道，这是必定会发生的事，只是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快得仿佛像是老板凳很早就已经开始计划了一般。

　　“行啊？我倒是没什么问题？”赵警官强忍着心里的酸涩，回头对着老板凳温柔一笑，“你搬回去的时候，我开车帮你吧？”
　　看着那张笑脸，老板凳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只能点着头，回应了一声：“嗯。”

　　赵警官继续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忙了一天也辛苦了，早点休息吧？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赵警官说完这句话，步子都没有挪动半步，他看着老板凳，仿佛在期待着老板凳的回答。

　　老板凳觉得喉头有些哽咽，他咳嗽了一声，说：“嗯，我会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赵警官才迈过他的身边，走下了楼梯。

　　老板凳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头涌上是百般难解的滋味。
　　可是，已经是时候和过去的一切告别了。
　　人生，到了整装再出发的时候。
　　他是，少幺爸是，赵儿更是。

　　那天晚上过后，赵警官基本上没怎么来过，只是在微信上短短的几句话问过店里的生意近况。
　　老板凳的烤鱼摊摊生意是难以想象的火爆，最开始都是原来的兄弟伙捧场，到后来去吃过的人都竖起大拇指夸他的烤鱼味道正宗，价格公道，再加上朋友圈的一宣传，一哈就成了当地的热门话题，导致的结果是，每天来他这边排队吃烤鱼的人络绎不绝。

　　忙碌的日子之下，老板凳的生活也变得越来越规律。
　　每天晚上他都是3点多打烊，收拾完后，上阁楼休息基本上是4点多了。每天要用的鱼和常用菜基本上都是送货上门，倒是不用专门各人去跑，即便是这样，他也要坚持在9点以前起床，然后骑着摩托车专门去菜市场逛一圈，看看有什么好一点的菜用来丰富各人那个烤鱼店的菜单。

　　忙完勒一通，等到他骑起他那个破甩破甩的摩托车回到烤鱼店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是上午11点了。
　　吃完中午饭，短暂的午休之后，店里的帮工也陆陆续续的来了。这种时候，老板凳都会和他们一起打下手，理菜和准备晚上的营业。

　　下午3点的时候，就开始有人打电话来定餐位，老板凳就开始准备晚上要烤鱼的炭火材料勒些。等到晚上6点，那就是他的烤鱼摊开始正式营业的时候了。
　　时间过得很快，夏天的尾巴说过去就过去，当街上满溢着桂花的甜香时，国庆节很快就要到了。

　　老板凳的烤鱼店已经开始营业小半个月，迎来送往之下，忙是忙了点，但是每天的毛利润相当的可观。他盘算了一下，照着这个势头下去，两个月回本也不是不可能。
　　国庆节的前几天，胖娃儿在微信头邀约老板凳，喊他关几天门，歇业几天，一起出去搞个自驾游耍几天。

　　老板凳没同意，说是生意太忙，走不脱。胖娃儿抱怨了他几句，说他现在掉进钱眼里头，耍都约不动了，然后就没再说什么。
　　老板凳没有反驳，他只是按了一下手机的电源键，默默的看着锁屏上的少幺爸照片，然后忍不住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

　　他最近忙得很少点开手机看，所以直接把少幺爸的照片设置成了锁屏界面，这样只要一点亮屏幕就能看到那个娃儿的笑脸，让他在感觉到疲惫和辛劳的时候，心里稍稍找到点慰季。
　　店里的厨子和服务员最开始不晓得是啷个回事，还要问老板凳，勒个手机上是哪个的照片，老板凳都大大方方的笑着回答：“勒是我幺儿。”

　　后来这些人就不再问了，只要看到老板凳摸出手机看，就笑他：“也？老板凳，又在想你那个幺儿了迈？嫩个想他迈，就接他回来嘛？”
　　这个时候，老板凳都会继续笑着说：“嗯。等到高考完了，我就接他回来。”

　　国庆节放假的头一天晚上，老板凳的烤鱼摊摊上头来了好几个个子高高大大的，穿着清一色体恤男人。当他们一起站在店门口的时候，那个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黑得过上过下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绕道走。
　　服务员妹儿胆子有点小，看到勒几个人不敢上前。老板凳安慰了她两句，个人抄着菜单上前去招呼。

　　老板凳刚刚走上去，就看到那群人身后窜出一个身材娇小的人，定睛一看，原来是燕子。
　　“老板凳！”燕子笑嘻嘻的蹿到老板凳面前，“我来照顾你生意了哈！？你勒点还有位置没得？”

　　老板凳有些意外，他忙说：“有有有，你的位置啷个都有。”
　　“你不要逗老板凳耍了！”熟悉的声音在燕子身后响起，那是她的老公——外号叫“耗子”的男人，“我下午对早就打电话过来定了位子的！”

　　老板凳看着耗子，更是意外了，他一边让服务员核对电话号码一边问：“耗子，你好久回来的？”
　　“就前天嘛？”耗子笑嘻嘻的揽住燕子的肩膀回答，“勒几个都是我的战友，我们都是慕名来吃你勒点的烤鱼滴？”

　　老板凳一边招呼他们坐，一边倒茶，说：“啥子慕名哦？我嫩个一个小摊摊，味道马马虎虎，过得去罢了。”
　　耗子一脸神秘兮兮的说：“老板凳，我看你是不晓得现在主城区里头吹你这个烤鱼吹得不是点把点了？你没注意到，最近从主城区下来的车多起来了吗？一多半都是来吃你勒个烤鱼的。我日妈不是我那个领导一天在我面前念叨这个烤鱼，我都不晓得勒个店店儿是你开的。龟儿赵儿也太不地道了，都不跟我们说！”

　　听到赵警官的名字，老板凳不由得楞了一下神——他突然想起来，当初赵警官说是要来他这里吃饭，却在那一晚之后，没有再提过这个事。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一样，燕子剥了一颗花生扔进嘴里，说：“赵哥他一哈儿逗过来了。”

　　燕子的话让老板凳倒茶的手忍不住抖了一哈，茶水都差点抖出来。他连忙擦着桌子，低声问道：“赵儿……他要过来吗？”
　　燕子点了点头：“他现在应该还在单位开会，不过很快就会过来了，带着几个同事一起来。”

　　老板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不动声色拿着菜单给他们推荐起特色烤鱼来了。
　　燕子点完菜没得多久，赵警官就出现在了烤鱼店前，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个熟面孔，都是老板凳曾经在派出所里见过的赵警官的同事。

　　赵警官的出现，让小小的烤鱼店再次热闹了起来。不穿制服的他，在街坊邻居看来，更加的亲切和温和，熟悉他的人更是忍不住上前给他敬酒散烟。
　　赵警官礼貌的一一感谢，并且都客气的回绝了，众人这才逐一的散去。

　　燕子捅了一把赵警官的胳膊：“也，派出所第一男神，你要走了，恐怕勒点儿的婆婆嬢嬢些都要欠好久的。”
　　耗子在一旁rua了一把燕子的脑壳，说：“喊你不要打胡乱说！”

　　燕子嘴巴一撅：“我又没有乱说哈？赵哥的调令下来了，国庆节后工作一交接，就要去市局刑警队了。今天单位开会也是说的这个事。”
　　老板凳本来正在记旁边一桌追点的菜，冷不丁听到燕子这么一句，不由得心里头一紧，脑子里顿时空白一片，连客人说的什么都全然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