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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窫窳(12) ...

  •   一想到人面龙不过眨眼功夫已尸骨无存,即便是境界较高的句抚月和师不骄,都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且看他刚才的作态,也许并非冲着他们几个修士,而是冲着人面龙的心丹而来。这令句抚月想到曾听说过,有些修为高的妖,会让自己的“手下”去吞□□魂,修炼心丹,等时机成熟,再吞其心丹,修为能得到飞跃性提高。
      恐怕这七窍妖邪,正是如此。

      “原来是三清宗的小辈们,幸会。”七窍妖邪轻飘飘地扫了众人一眼后,认真打量起人面龙的心丹,似乎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危玄阑双眼赤红,一错不错地盯着那只七窍,他苦苦寻找了这么久,今天终于抓到苗头,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

      他最初曾怀疑过此妖的身份,可现在看来,他不可能是长雨。
      虽然他们年龄相仿,但无论样子和声音跟长雨完全不同,而且长雨自小体弱,不可能有如此敏捷的身手。再者,长雨可是一个连蚂蚁也不忍踩死的善良孩子,又岂敢下此杀手,退一步说,就算他敢,也不会用这种残忍的手段。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可能变成妖邪。
      但不管如何,此妖一定跟长雨有什么联系,他说不定知道长雨的下落。

      危玄阑迫切地问道:“你是不是见过一个也穿这件奇怪短褐,脖子挂着长生锁,年若十七,面色苍白的清瘦少年?他的名字叫危长雨。”

      见对方不答,危玄阑本欲再问,不料刚张嘴,嘴巴便被树藤勒住,叫他再也吐不出半个字。这时,危玄阑才留意到,四周不知何时生出了一堆树妖,句抚月等人也早已参战。

      句抚月等人见此,心跳都漏了一拍,刚才退灭人面龙时,大家都几乎耗尽仙元,别说与七窍再战一场,恐怕是退灭低阶妖邪,也办不到。

      但残酷的现实,却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那些树妖蜂拥扑来,众人强撑着一口气迎战。

      师不骄咬牙道:“这些树妖数量太多,不好对付。”

      “嗯。”师齐应声完,将试图接近徐林之和师不庸的树妖,尽数击退。

      对比这些树妖,句抚月更担心危玄阑会冲动“找死”,而横生事端。他一看危玄阑神色不对,便猜到他定然在那七窍的身上找到新线索。
      正胡思乱想,句抚月眼角瞄到一个群青色身影飞夺过去,他不用想,也知道事谁,情急之下,他奋力大喊:“危玄阑,回来!”

      危玄阑追问心切,对句抚月的呼喊充耳不闻。句抚月忿忿“啧”了一口,低声骂道:“半吊子!”随后想急追上去,只可惜才迈出一步,却被树妖拦下。

      危玄阑快要欺近七窍时,忽觉咽喉被树藤勒住,几乎窒息。未及反应,他的四肢也被树藤缠住,辟天脱手,树藤往外猛扯,眼看四肢即将被扯断时,危玄阑勉强拈指,剑光四起间,将树藤斩成几段。
      刚摆脱束缚,危玄阑便像破堤而出的汹涌巨潮,不管不顾冲向那七窍妖邪,人未着落,已迫不及待再次追问:“你到底是不是见过一个跟我一样,身穿这件奇怪短褐,年若十七,眼睛像小鹿一样的少年?回答我!”

      七窍妖邪面对危玄阑的进攻,不躲不闪,似乎懒得应付蝼蚁似的,懒懒一笑。
      辟天的剑锋刚一触及他雪白的脖子,脖子及全身忽然化成红色的银杏叶。银杏叶飞散飘摇,危玄阑的奋力挥剑,竟然劈空。

      他竟能将身体随意化成银杏叶!飞散的银杏叶骤然盘旋在危玄阑身后,转而变成那七窍妖邪,危玄阑刚感到腰上一沉,双手忽被一股狠劲拉到后面。
      “嘎”两声刚起,巨大的痛楚当即从危玄阑手臂上传来,伴随着危玄阑痛吼出声,他双手已被生生扭断,对方随即将他像垃圾一样,重重扔落地面。

      千钧一发之际,句抚月突破树妖重围,及时赶到,将危玄阑捞在怀里。句抚月怒到极点,劈头盖脸骂道:“你不要命了?!”

      危玄阑当然知道他面对的妖邪何等危险,但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能找到危长雨下落的线索,他等了整整五年,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并不长,但对于他来说却十分漫长。

      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一丝苗头,他绝不会放手!

      双手上的剧痛,令危玄阑额前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嘴唇发白,目光却坚定如初:“他一定知道长雨的下落,他身上有长雨的气味,他一定知道。”

      “冷静点,”句抚月恨铁不成钢道:“你贸然上去只会白赔了性命!”

      危玄阑吼道:“你让我如何冷静?长雨是我唯一的弟弟!而他现在生死未卜,你知道我这五年是以怎样的心情度过吗?现在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一丝线索。”

      这一吼,把句抚月吼住了,他从未见过危玄阑这副样子。正呆怔间,危玄阑挣开他,爬到地上用牙关咬住辟天,他摇摇晃晃站起,看势要再度攻过去,今日若不问出危长雨的下落,他誓不罢休!

      那七窍妖邪见状一怔,但随后嗤笑道:“看在你这股傻劲的份上,我告诉你好了,你说的那个人,早就死了。”
      生怕他不信,他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掷在危玄阑面前,竟是危长雨的长生锁。锁上带了斑斑血迹,从颜色鲜度来看,显然是很久之前留下。

      危玄阑瞳孔紧缩,颤声问道:“你为何会有此物?”

      “这还用问?”七窍笑道:“猎人会把猎物的皮毛或者齿角扒下来做战利品,我留个玩意儿又如何?”

      危玄阑的大脑顿时一阵轰鸣,只余下一片空白,他全身如堕冰窖,竟觉呼吸也相当困难。他下意识扑去,想把那染血的长生锁抢回来,只可惜从地里凭空卷出的树藤却先一步将长生锁刺穿、粉碎。
      危玄阑眼睁睁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最终扑了个空。

      七窍妖邪轻描淡写地问道:“你要随他去吗?”

      想起危长雨的笑脸,想起刚才被粉碎的长生锁,危玄阑心头的惊愕当即变成惊怒,他赤红的双目紧盯着那七窍妖邪,沉声再问:“是你杀了他?”

      “是。”一字刚落,四周的灵压骤变,一股强大的劲风以危玄阑为中心炸开。

      所谓一回生两回熟,句抚月对危玄阑这股力量已经见惯不怪,但其他人却诧异不已,
      就连那八风不动的七窍妖邪也被狠狠怔住。他惊疑地盯着危玄阑,心道他的境界分明不高,这如此强大的力量到底从何而来?竟然能将他生生避退。

      七窍妖邪犹沉浸在惊愕中,身后突然划过一道寒光,他蓦一回首,只见危玄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剑飞掠过来,抬颚一斩!
      七窍大惊失色,即便他以很快的速度避开,但剑锋还是将他的衣服砍出一个裂口。

      在所有人见此,都惊骇得忘了呼吸。

      句抚月暗暗心惊,心道:这半吊子居然差点伤道七窍?!

      那七窍妖邪也许第一次受此侮辱,一双毫无波澜的双眸,竟比寒光四射的剑锋更冷。四周的空气猛然凝固,转瞬,那七窍妖邪后背轰然迸出十数条树藤,树藤宛如蜘蛛得利爪,怒张锋利的毒牙朝危玄阑咬去。

      千钧一发之际,头顶忽然闪电雷鸣,数道白色的惊雷从天而降,将树藤尽数劈成灰烬。众人皆是一惊,心知这显然不是普通落雷。

      “今日好热闹啊。”忽然间,一把少年的声音忽然从他们头顶传来,又道:“不但一下子遇到这么多位同修,还能碰上七窍妖邪。”

      句抚月马上认出这把声音,随后,果见一位若莫十岁孩童的人落在危玄阑跟前。他头戴表示太乙期的紫金冠,身穿天青色道袍,袍上虽无任一家的家纹,但那件罩在道袍上的墨灰色半臂衫,却彰显着他“六圣”的地位。
      他身畔环绕着一面镜背雕着苍龙之刻,镜缘则围着镂空云纹的仙品法宝,名为坤灵镜。
      云纹与龙刻相呼应,可谓世上最能诠释为何“龙腾祥云”之作了。有此体面,即便此人是一个白瞳瞎子,却不会因此丧失一丝风采。

      句抚月马上认出此人,喊道:“大师兄。”

      此人正是禹元夜座下第一大弟子,无姓有名,曰为:容音。

      容音虽然看上去只有十岁孩童的身量,但实则已三十又一,还是句抚月和危玄阑的大师兄。他之所以这么“娇小”与修仙并无直接关系,而是因为他天生神身患奇疾,自幼不但双目失明,人也长不大,那时他不过六岁,无名无姓,还拖着重病的身体流浪街头。所幸被禹元夜救下,虽然保住了他的性命,但失明的眼睛却无力回天了。
      不过俗话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虽然容音天生身患顽疾,又遭爹娘遗弃,但却是拥有双灵根的稀有奇才。这也是当初,禹元夜之所以会发现他的原因之一。

      容音二话不说,旋身用手刀往危玄阑脖子上狠剁,原本因愤怒而神经紧绷的危玄阑立刻晕厥。容音揪住揪住他的后衣领便把人扔给句抚月,“他意识混乱,掂量不轻自己的斤两,你可给看好了。”

      若是平时的句抚月,面对容音这种命令式口吻,定会讽刺两句,可这次他什么也没说,只默然地接住危玄阑。

      容音轻飘飘地扫了四周的树妖一眼后,身形一闪,如惊鸿般在众多树妖中迅速梭行,不过一口茶功夫,被坤灵镜的镜面照中的树妖,都忽然顿住,像灵魂被抽走的躯壳一样,直直挺挺跪在地上。
      这是容音其中一个灵根的威力,此仙术正是通过坤灵镜增强并使出,凡中术者的战斗意志都会如丝被抽一般,完全丧失,因此,灵根得名为:拔草灵根。
      树妖们的战斗意志刚被抽走,周围便狂雷雨下,将它们尽数击成灰烬,飘散在被雷光照亮的天空之中。

      师不骄和师齐原本仍在奋战,但此刻都被容音的攻势惊呆了。

      众人忍不住惊叹,这就是六圣的实力!

      七窍一边避开容音的坤灵镜,一边操控树藤交战,惊雷与树藤以惊人的速度拼搏,双方战得你死我活,实力不分上下。但句抚月他们的仙元已经透支,即便想参战,也有心无力。
      虽然双方战力暂时持平,但容音迎战之余,还要分神保护他们这些仙元归零的伤员,十分不利。
      果然,七窍渐渐占了上风。

      句抚月见形势变差,手心捏了把汗。

      师不骄上前一步,眼中透着赴死的决心,道:“如此下去不妥,我们得去帮容音师兄。师齐点头认同,两人正要动身却被句抚月喊住,“且慢,我有一法子。”

      师不骄急道:“那你不早说?”

      师齐追问:“是什么法子?”

      其实若不到万不得已,句抚月实在不想用此法,但眼下他没得选择,“有个绝招。”

      “什么绝招?”师不骄和师齐皆狐疑地盯着他。句抚月不再多言,而是摸出一张化形灵符,他咬破指尖,在化形灵符上迅速写下两字后,将之抛向空中。化形灵符在句抚月的驱使下飞到容音头顶,然后迅速化成一只□□。

      容音略有所感,愣了愣,句抚月马上喊道:“大师兄,那七窍往你身上扔了只□□。”

      那□□十分配合地“呱”了一声,容音的脸色立刻白得与他眼珠同色,他最怕□□!

      “啊——!”容音大喊一声竟然吓晕了。

      师不骄:“……”

      师齐:“……”

      “这是个屁绝招!你确定你不是在害他?”师不骄气急,连大家风度都不顾,照脸大骂。

      但句抚月面不改色,只盯着不远处的容音。

      七窍见容音晕倒,马上借此良机猛攻,殊不知,容音突然像个僵尸一样,忽然弹起并轻松避开他的攻击。此刻,容音原本平顺整齐的发顶突然竖起一条呆毛,他两边太阳穴因暴怒而起满青筋,厉声吼道:“我看你活腻了,竟敢用□□吓本圣?!”

      七窍平静而诚实道:“我没有。”

      “没有个屁!”容音懒得跟他浪费口舌,抄起坤灵境怒攻过去!比雨点还密的攻击打得七窍应不暇接,而且处于暴怒下的容音,不管是仙术威力还是身法都比之前强了几倍。令七窍险些招架不住,他只能咬紧牙关,一味防御,心中竟然难得有丝慌张。

      形势扭转,师不骄和师齐都鲜有崇拜地看向句抚月,对方勾唇一笑,道:“这便是我说的绝招。”
      容音此生最怕□□,只要碰上□□便会吓晕,吓晕倒不碍事,但若被他知道是谁把□□往他身上招呼,就会变成狂怒状态,就算是他最尊敬的禹元夜也拦不住他,是名副其实的“妖见愁”。

      那七窍见势不利,又看向手中的心丹,心想既然目的已达到便不多作耽搁,但容音并打算放过他,好不容易逮着一只七窍,他可是有很多问题想问。
      只可惜,容音的坤灵镜慢了一步,镜光照去之时,那七窍妖邪已经化成无数银杏叶,凭空消失。

      众小辈们都松了口气,但容音却是心有不甘。他想得很美好,先从七窍身上问出有关妖皇的线索,然后向师尊好好邀功,让他涨自己的月例。
      然而,现实却很骨感。

      危玄阑此时仍两耳不闻窗外事,并不知危机暂且消除,而只沉浸在睡梦中,因为他梦到了危长雨,梦到他们还住在山上时的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窫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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