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青春迷途》麻豆的假期

4、第一名

　　短暂的寒假在吃喝玩乐中一闪而过，过了元宵节，五湖四海的同学陆陆续续开始返校。开学头一天，辅导员李坤召集大家开了一次动员大会。
　　这是个手机和网络还没有普及的年代，刚刚攒下革命友情的少男少女们，一晃分隔一月，再次相聚，分外热情。谁的脸皮贴上了婴儿肥，谁的头顶少了烦扰丝，哪怕是下巴上的几颗青春痘，也逃不过群众雪亮的眼睛。至于考试成绩这点破事，只有留给辅导员去操心吧。
　　其实李坤是本院刚毕业的研究生，大不了几岁，私底下，班上男生都叫他李哥，偶尔也在一起吃个饭喝个酒。可站在讲台上，他就是一群学生的老师，身份在那，必须端着。
　　两声清咳，控制了场下交头接耳的音量。李坤反手推推金丝眼镜，冷着一张脸说到：“新的一年，见到大家很高兴。”纵观他的神情，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欲抑先扬的惯用手法。
　　“看起来大家精神面貌都很饱满，想必渡过了一个愉快的假期。但是作为你们班的辅导员，我的心情很沉重。”一语过后，场下开始鸦群无声，平常最蹦哒的几个刺头相互交流了眼神，提手拉高衣领，向下潜伏。低调是一种品格。
　　“我手上这张成绩单，大家也是人手一份吧。先不说咱们班在全年级倒数第一的排名，你们就数数自己在这个班排名第几，又有几门不及格！”李坤说到激动处，后槽牙格格作响，雪白的脸上充了血。“同学们，你们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寒窗苦读了十二年，千军万马中杀过高考的独木桥，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走进象牙塔的。你们笨吗？傻吗？我不相信！但为什么短短半年的时间，你们就能把学业荒废至此？”
　　大伙都低着头，没有人可以承受李坤痛心疾首的眼神。“张一凡，你作为班长，有什么想跟大家说的吗？”
　　作为全班的焦点人物，张一凡缓缓站起来，用一米八的大高子挡住了半室的阳光。荣登倒数第一名的班长，他确实应该有话说。
　　苏羽灵也跟着大家抬眼望了过去，在她为数不多的熟人圈里，这个每天坚持晨跑的张一凡好像并不是那么糟糕。记得有场期末考试她们还是前后脚提前出的考场。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挂了5门。
　　“我考得不好，对不住大家了！”张一凡一脸抱歉，笑着说到。本以为是一场深刻沉痛的自我检讨，结果闹了半天人家根本不在乎。底下几个难兄难弟更是恬不知耻跟着起哄。
　　啪的一声巨响，伴随着振聋发聩的怒吼：“安静！”抬头望，李坤手上的水笔已经身首异处，张大的鼻翼还在余怒中抖动。集体默哀。
　　“张一凡，如果我没记错，你是以全班高考第一名的成绩610分进来的，光数学这一门你的成绩是149分。你不要告诉我，这高考分数都是你蒙的？！”
　　因为教育体制的地区差异性，大家的高考成绩并没有公开排名，但院里面是有档案的，也难怪开学第一天辅导员就委任张一凡为班长。恒古以来，老师都爱好学生。不过话说回来，能考到610分，差不多也可以进北大了，混进科大委实有点屈才。
　　“高考的时候，一不小心超常发挥了，现在不就打回原型了嘛。”张一凡的脸上依然挂着不怕死的笑容，这哥们真的是心大。
　　李坤扶着额头，生生咽下胸腔的一口浊气。今天他总算明白了江湖上那句俗语：“至贱则无敌”。他已经懒得再跟这人多说一句。他把目光左转45度，投到苏羽灵的身上，眼神也渐渐慈祥。
　　“根据大家一个学期的表现，我们今天重新来投票选举班干部。秉承公平公开民主的原则，采取提名加唱票的模式，唯一一条硬性规定，所有候选人必须在本次考试中没有挂科。”李坤亮出了杀手锏，全部36个名额，直接撸了一半。张一凡作为班长的生涯就此宣告结束，不过他那两句卸职演说却是经久流传，哥不在江湖，哥只是一个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