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之愉悦啊》何夜生光

251、第二百五十一章：新生

　　与杀无生类似，忆无心也是被抛弃的孩子。

　　尚在襁褓之中的她被抛弃在中苗边境，孤独无依。也是机缘巧合，外出探查灵气异变的叹悲欢刚好寻了过来，发现躺在石头堆中的忆无心。

　　为镇压幽灵魔刀与人魔通道，灵界向来避世，本不该将忆无心带回灵界抚养。但那时的灵尊泣幽冥出于恻隐之心，不忍将一个婴孩弃之不管，便答应叹悲欢抚养教育忆无心。

　　她石头仔的绰号也是这样得来。

　　又因灵界认定她有一对不知名又无心的父母，将她生下却弃而不养，是以为她取名忆无心，提醒她无心便无缘，既无缘可续，就不必追究缘起。

　　可忆无心做不到不去探寻自己的过去。毕竟，连石头都有自己的故事。

　　于是她再度离开灵界，结识了黑滤滤，又在营救史艳文的过程中被凛雪鸦扣留，并从后者口中得知藏镜人就是自己的生身父亲。

　　藏镜人乃是苗疆战将、万恶罪魁，其妻姚明月亦是人人避如蛇蝎的女暴君。一旦忆无心的身世暴露，无论中苗……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灵界的大家都在劝她，劝她留在灵界，不必去追寻当初抛弃自己的人。

　　然而忆无心实在无法舍下这段人伦亲情，她也不在乎父母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

　　更让人措手不及的是，史艳文与藏镜人的兄弟关系突然暴露，中苗各自追讨，再次听闻藏镜人的消息时已是对方为封魔世自我牺牲。不敢相信的她找上正气山庄，又从俏如来口中得知史艳文与藏镜人互换身份，被张引弦一箭穿心昏迷不醒的“史艳文”才是真正的藏镜人。

　　这对父女好不容易相认，还未相处几日，藏镜人就追杀凛雪鸦而去，最后消失在与黑白郎君的对战里。

　　而姚明月，也在同一天失踪。

　　藏镜人没有对忆无心谈过他与姚明月的过去，甚至十分反对忆无心与后者见面。可忆无心分明在藏镜人的记忆中看见了截然不同的姚明月，看见了两人曾经的恩爱模样。

　　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变成了如今的怨侣？

　　忆无心想解开他们之间的心结，所以才在对藏镜人说希望一家三人能够坐下来吃顿团圆饭时，利用自己的灵能让对方回想起心中对姚明月的初始记忆。

　　正因如此，她才会在得知两人下落时那般欢喜。

　　活着，才有希望啊。

　　“这么一看，其实我也和你一样幸运呢。”

　　忆无心没有死在中苗边境，幸运地被灵界抚养长大；杀无生也没有死在那一摔下，幸运地被铁笛仙收留，成为一等一的剑客。

　　“我叫无心，无心有心；你叫无生，无生得生。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忆无心弯着眉眼，眸光似星辰般绚烂，就这样直直落入杀无生的眼中，“你看，我们连名字都这样有缘，合该是天生的朋友。”

　　“朋友？”

　　这个词对杀无生来说，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从前的他没有朋友，而唯一被他视作好友的凛雪鸦……却只把那段故事当做游戏。

　　“既然是朋友了，就先从交换名字开始吧！”忆无心摘下头上的幕篱，笑着对杀无生说道，“那我就直接叫你无生啦，你也可以叫我无心。”

　　杀无生没有反驳对方的称呼，在忆无心鼓励的眼神下，犹豫过后，还是出声唤道：“无心。”

　　忆无心没有对他的过去做任何评价，诚心诚意地与他这个剑鬼做朋友。

　　如果她知晓自己曾经作为剑鬼时的事迹……

　　“啊，你看……天亮了。”

　　杀无生顺着忆无心的目光落处看去，朝阳正从地平线下缓缓升起，金色晨曦瞬间就扑灭了一夜凝霜积攒的冷意。

　　杀无生感觉自己冰封的心再次跳动了起来。

　　朝阳……真是温暖啊。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忆无心伸出一只手，又示意茫然无措的杀无生同样动作，而后笑着他击了个掌，“就让这朝霞，纪念我们的新生吧！”

　　杀无生想，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于是他的表情也愈加坚定，做出了自己的承诺：“好。”

　　曦光透过树影倾斜下来，像是笼了层金色的纱，朦胧婆娑，如梦一般似幻非真。

　　天边越来越亮，等到日头全然升起，韩梅声也终于带着那对父女来到百武会。

　　不巧，俏如来有事外出，接待她的是俏如来的胞弟小空。

　　“韩竹语啊……”得知韩梅声为失陷地门的兄长而来，小空没有明确回答，只道，“这么快就传到海华派，果然。”

　　“果然？”

　　“我们甫从灵界归来，缘何消息马上就传遍中原？”小空抬眸问她，“韩姑娘，你不觉得奇怪吗？”

　　“所以，是有人推波助澜？”韩梅声对这样的说法并不意外，来之前她就有此推测了，“合作当前，散布如此言论，动摇俏如来的影响力，此举对苗疆并无益处，应当不是苗疆所为。恩……操弄舆论，利用群侠，似曾相识啊……”

　　韩梅声口中的似曾相识，指的就是群侠围上血色琉璃树那夜。

　　“墨家。”

　　韩梅声的语气没有半分迟疑。

　　拜默苍离所赐，墨家九算现今在众人眼中与野心家并无二致。

　　“我来此只是想问一句——”韩梅声轻甩水袖，冷静地抬眸问他，“哥哥此去灵界并未如往常一般写信告知我，所以，此回身陷地门，是否也是俏如来的计划内容？”

　　“是。”小空没有否认。

　　“好。我明白了。”

　　见韩梅声确实没有疑虑，小空不由玩笑道：“韩姑娘接受得这么快，倒显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韩梅声回以一笑：“我相信哥哥，自然，也相信得到他认可的俏如来。”

　　确认韩竹语的安危没有问题后，韩梅声转而谈起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不久之前，魔世破封，许多怪鸟魔物从那道深渊跑出来为祸人间，海华派收容附近灾民时救下了一对重伤的父女。”

　　海华派收留的灾民不少，好在帝鬼很快就被击杀。魔世再度被封后灾民们都各自回返故地，重建家园，唯有那对父女在被魑鬼包围时与家人失散，遍寻不得，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连尸骨也没有发现。

　　不甘心的两人这才再度找上海华派，希望借海华派之力帮忙寻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奇怪的是，便是如日中天的海华派，派出去的人马亦是空手而回。

　　“据他们描述，那位夫人武艺不俗，按理说来安然几率更高才是。魔世破封时失踪，行迹全无，不是被挫骨扬灰，就只能被困他处。”说到这里，韩梅声的声音微微一凝，“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恰好，如今正有例子摆在眼前。”

　　“所以，你从传至海华派的传闻中精准捕捉了女暴君自地门回归一事，并推测那位夫人极有可能同在佛国。”小空解释道，“而我们这次进攻又深入佛国，说不准刚好见过那位夫人，韩姑娘才特意带他们两人前来确认。”

　　“是。”

　　得到允准后，那对父女很快就从旁侧的休息室过来，尽可能提供详细的信息。

　　“我的妻子叫做银娥，惯常穿着浅紫色的衣服……”

　　男人描述的形貌特征确实与地门的八关武佐之一符合。

　　两人都只是平凡百姓，若非海华派及时救援，只怕与银娥在漫天魔鸟中失散后就会丧命。如今一家三口都平安无事，总归是万幸的好消息。

　　在得到百武会会将银娥一同救回的答复后，这对父女便安心在韩梅声的建议与小空的默许下暂住下来。

　　等两人离开，韩梅声才对小空展眉一笑：“不介意的话，我恐怕也要叨扰几日了。如果可以，最好再请一名侠士送封信到海华派，就说随行护卫已然牺牲，百武会会暂时负责我的安全。”

　　比起韩梅声所言，直接请百武会侠士送她回去更加方便。

　　这般迂回的做法……又特意说明要在信中写下拜访百武会后就暂留几日……

　　“哈，不愧能在韩竹语全神辅佐大哥后撑起整个海华派，韩姑娘果真冰雪聪明。”小空瞬息便明了韩梅声的目的。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一场新的布局在无言中悄然展开。

　　而在此时，小空口中外出有事的俏如来正在苗王宫中，会见竞日孤鸣。

　　“恩？颠倒梦想、思能装置、上智之人……”

　　听完俏如来提供的情报，竞日孤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王座扶手，垂眸沉吟，面色被隐藏在阴影之中，分不清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竞日孤鸣才缓缓开口：“既然这是默苍离通过幻灵眼传回的消息，那么，俏如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幻灵眼三字微微重音，更显得竞日孤鸣的语气耐人寻味。

　　“知道。”俏如来轻甩手中珠串，抬眸道，“但不管如何，这对我们有利无害。而且，苍狼王子尚在地门，正给了苗疆继续援助的正当理由，不是吗？”

　　“你们两人，倒是好算计。”竞日孤鸣轻笑一声，旋即起身，从王座缓步而下，走到俏如来面前，“不过，小王与军长届时助你一场又何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