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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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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奏离开以后,伊莎贝尔急忙打开手机搜索于奏的信息。
于奏,安哈尔特历1033年5月1日出生于北海,23岁,身高188。
爱德内维塔新千年里知名男歌手,原创音乐人,知名演员,热心公益慈善,一个月时被遗弃在路边,童年在北海福利院长大,生父母不明,受到于院长的照拂,后随姓于,后天性听力受损,13岁时受到公主基金会的慈善资助进行手术,从而走向音乐的道路。
公主基金会?
伊莎贝尔愣住了,她记得的确有这么回事,她名下的机构大约有数百个,都是以公主殿下的名义开展的慈善活动,主要资助对象是不同原因的困难儿童。
她八岁以前还会出席一些基金会的场合,只是在仪式最开始的时候露个脸,之后的流程自然由专业人士负责。
她似乎也见过一些被资助的儿童代表,那些穷苦的残疾的孩子被打扮得光鲜亮丽,在镜头前结结巴巴地背书似的向她表示感谢,而她就千篇一律地回礼。
孩子也好,她也罢,都是被推上舞台的人偶。
难道是那个时候见过于奏?
伊莎贝尔有些懵圈,她是公主,又不是神童,再怎么说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见过谁早就忘干净了。
所以于奏才对公主殿下那么执着……才,看她演戏不顺眼?才见不得她自由发挥?才说她不配?
才说选她只是看脸???
伊莎贝尔叹气,她可真是不知什么时候挖下的坑,活生生坑到了自己头上,简直堪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前人栽树后人被树砸。
伊莎贝尔又想给宁泠回电话,却发现她关机了,再一看微信,备注“大小姐”给她的最后一条留言是“小心”。
……小心?小心什么?
伊莎贝尔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她还生着病,预感跟坏掉的天线似的不灵了,只好认命地上床补觉。
之后两天于奏因为就住对面,时常过来看她,还经常带着鲍嫂做的吃食,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意外得对她胃口。
伊莎贝尔对此十分感动。
……如果不是他每次来都认真地带着波米尔语的笔记和录音的话。
“不会吧?”伊莎贝尔头痛地看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她都生病了还要被摁头学母语??
她是摆脱不了幼儿教学了么??
“萨拉老师和我聊过了,”于奏搬过椅子坐在她对面,“时间紧迫,你只需要练习你的台词就可以,我已经学会了你的部分,录音也带来了,你可以趁机学学。”
趁机?趁什么机?发烧的机么?
真谢谢您。
伊莎贝尔含糊不清地嗯了几声,把于奏梳理的她台词里波米尔语的部分草草瞥了一眼……
“你读吧,我听着。”伊莎贝尔叹气,认命地撑着下巴。
生病到底削瘦了些,她胳膊肘撑着大腿骨都嫌硌着。
于奏把复印两份的材料放在她手里,他拿着另一张,稍微理了一下背景:“这里是格朗王子和伊莎贝尔公主已经逃出去以后在博物馆内……”
伊莎贝尔听到自己名字下意识打了个颤儿。
博物馆内收藏着一副名为《天使降临》的油画,画面左上角是梦幻的云端,两翼天使悲悯地俯视人间,右下角浓墨重彩 ,画的是人类军队征伐沙场血流成河,黑压压的人群举着武器兵刃相接,一些天使自折双翼,跳下云端变成凡人,试图阻止灾祸,却在半空中被飞箭穿心,血流而死。
“格朗王子在介绍画作的时候,引用了波米尔的俗语,‘云端上俯视人间的不是天使,跳下的才是’,伊莎贝尔公主眼睛一亮,说了下面这句话……”于奏微蹙着眉头仔细回忆,“De loserito mosca liata.”
伊莎贝尔突然一愣,她只是几天没听于奏念波米尔语,却发现似乎和上次大不一样了,发音到位,声音低缓,每一个转音都恰到好处,除了因为保持标准而用力过猛显得播音腔以外,几乎让人分辨不出他只是初学者。
他花了多少时间练习?
这甚至是她的台词。
“你重复一遍。”于奏看她。
“哦……好。”伊莎贝尔回过神来,立刻复述了一遍。
“De loserito mosca liata”,你的发音很好听。
伊莎贝尔猝不及防地脸红了,用母语夸人和用外语夸人感觉截然不同,这句赞许颇有些露骨,用的还是亲昵的语气。
写台词的人是多喜欢给公主殿下加戏啊?
“下一句是我说,我很喜欢波米尔语,不仅因为它很美,而且它是这个国家公主殿下用的语言,波米尔的画家令人钦佩,公主殿下也是。”
于奏看着伊莎贝尔的眼睛,缓缓用波米尔语说了一遍,神情专注。
伊莎贝尔呼吸下意识地屏住了。
窗外还在淅淅沥沥地下雨,室内的空调呼呼地吹着风,风声轻柔。
于奏的脸并不是令人一眼望去惊艳的美,而是越静下心看越挑不出错。
他穿着宽松的黑色长袖,左袖口捋到手肘,右袖口搭在腕上,眉形偏长,微微上扬至鬓角,瞳色很深很沉,眉骨较高,显得眼睛全笼在睫毛的阴影中。
因为童年有一段挨饿的日子,脸和身上都不长赘肉,因此棱角分明,下颌线清晰,整个人像一把哑光的刀鞘,分明是利的,但却默默收敛了剑光。
他低声念波米尔语的时候,绷紧的喉结清晰地上下滚动。
他说,公主殿下也是。
伊莎贝尔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逃。
……该千杀的编剧。
“于奏。”伊莎贝尔喊。
“嗯?”于奏漫不经心地看她。
伊莎贝尔:“……我还是自己练会儿吧。”
于奏点头,站起身:“慢慢来,不急。”
伊莎贝尔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打开录音。
她把窗帘拉开了,窗外没有什么景色,就是隔壁土黄色的墙,裸露的电缆松垮地挂在外墙上,雨水顺着楼之间的缝隙淋下来,连成细而透明的线。
窗外也是水声,屋内也是水声,一时房间里只剩下婉转的波米尔语悠悠回荡。
于奏洗完水果出来,忽然愣住了。
窗外的光落在少女的身上,她带着倦意垂着眸,脸颊带着病人特有的虚弱和冷白,录音里念一句,她念一句,声音轻而温柔,复杂的发音在她唇畔似乎变得再自然不过,他要用尽全力才能控制住的喉舌肌肉,在她身上却仿佛是灵动雀跃的音符。
她分明只是缓缓在念,却仿佛在用古老的语言歌唱。
于奏那一刻突然意识到,台词写的是对的。
波米尔语确实是一门很美的语言。
作者有话要说: 低情商:你很美。
高情商:波米尔语是一门很美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