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苦争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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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院。
“呼，好险，终于拿出来了。这篇文章若是和那些平庸的卷子一起被销毁可真是可惜了，即使是自己看也是好的，先瞒着师傅把这个偷出去……”年轻的文官揣着卷轴自语。
“你是何人！”一把长剑刷的抵上了那个有些躲藏的文官的脖子上。
“啊！”文官的腿一软，往地上一跪，那揣着的卷轴从袖口里滚落在地，溜过面前人黑色的衣摆，沿着小路滚到了另一个人的脚边。
一袭白衣翩翩，红眸看向脚边的散开的宣纸。
那文官本来是被持着长剑之人的气势吓傻在地，当他看见红发如火不似真实的人，又为那秀美的容貌所震撼，愣着移不开眼神。
“熠哥哥，似乎是考生的文卷。”一旁的女子弯腰准备捡起卷轴，却被白衣人扶住。
“不必。”昊熠的眼神落在女子苍白的脸上，看着她柔和的褐色眸子，不觉的温柔了起来。“叶儿身体不好，所以百池你代劳吧。”
“啊！？又是我！熠哥哥你好偏心！”百池无奈却又不能反驳，只能单膝微曲拿起地上的卷轴，检查一番后递给了昊熠。
“皇上，此人该如何处置？”辰轩执剑姿势不变。
旁边呆愣住的年轻文官被一声‘皇上’给吓回了魂，然后眼神落到了卷轴上，顿时心底狂喊‘吾命休矣’。
谁知过了半晌也未曾闻到发落的声音，那年轻文官偷偷抬起了头，刚好对上了审视他的红眸，他明知道皇上是不容触犯的，却几乎无法移开眼睛。
“如实道来。”昊熠的声音不大，却沉重有力，让跪在地的文官的身体晃了晃，赶紧低下头去。
怎么办……实话实说或许可以保住性命，可是评审的师傅不就要获罪？
年轻的文官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已。
辰轩的冰凉的剑锋又逼近了那人脖子几寸，那文官只觉得寒气直冲大脑，哆嗦不已。
“轩大哥，他被吓坏了。”看着地上的文官，被叫做‘叶儿’的女子轻声道，还夹杂着几声咳嗽，苍白的脸上不自然的红了起来。
辰轩看了看宁叶，缓缓收回长剑。
而昊熠则皱了皱眉，手掌轻抚上小叶的背，缓慢地输了些温热的能量进入宁叶的体内，缓和了她的喘息。对上她感激的笑容，昊熠难得地眼中盈满了温暖。
“莫不是让朕来查？”昊熠满意的看着地上的人又抖了抖。“名字和职位。”
“臣……名尚水，现任……”尚水眼神连闪。“此事为臣一人独断，请皇上赐罪。”
昊熠神情又冷了下去，让一旁刚刚还沉浸在那温柔眼神之中的百池有种瞬间掉落到冰谷的感觉，暗捏了把汗，顺便朝离昊熠最近的宁叶挤了挤眼。
宁叶只是微笑不语，双手自然地搭在昊熠的臂弯上。
“现任你为文科主考监职，第三场殿试由你主持。”不看尚水讶异不已的表情，顿了顿又道：“且找到此卷的考生，参与第三场考试，不得有误。”
“是……”尚水还僵硬在那里。
待皇上一干人走后，尚水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起身缓了一口气，看着两手空空，心中不免失落。好的文章没有捞到，还惹了一身的祸，回去要被师傅给罚抄书了。
想到那些枯燥无味的书本，在想想那份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考卷，不由得心生遗憾。
不过书上曾说“示人以弱”果然没错，居然让自己生生逃过一劫。只是，没想到他最近运气不是一般的背，为了满足自己的读书欲与死亡擦肩而过，实属不智。
走过蓝色的藤萝长廊，百池走在隔昊熠和小叶十几步远的地方纳闷：“好奇怪啊，好奇怪啊……”
看着似乎开始臆想症的某人，辰轩加快了脚步。
百池一把扯住辰轩的胳膊，不满道：“怎么，跑那么快干啥？没见到前面两人卿卿我我啊，没见过你这个干什么都要插一脚的人。”
“你……”
“我什么啊？曾经璃姐姐你们疼也就算了，好歹她是先到的，后来可是我比小叶要早也，先不说你们把我当什么使唤来使唤去，为什么你们转移保护目标啦？”
“叶姑娘是……”辰轩恨不得离眼前这个人远点，不知道这鬼丫头用了什么法术，甩不开手。
“是、是！烦死啦！你们一个二个都欺负我！”跑到辰轩前面转头狠狠瞪他，看到旁边一棵树，直接把辰轩的手往树上一按。“哼！要你欺负我！”
看着扮鬼脸走掉的百池，辰轩哭笑不得。
只是，这阵不好的预感从何而来……
——手贴在树上了。
辰轩右手出掌准备震开眼前的树，只是又莫名其妙地贴上了，蹬脚也是……
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抱着树的辰轩有种想杀人的冲动。“百、池！你给我滚出来！”
树林里鸟兽飞散。
如果此时百池听到辰轩的声音的话必定会很高兴，因为他终于记得她的全名了。
朝晨新的一缕阳光射入窗帷，趴在桌子上的拉克西丝使劲的睁了睁眼。忆起昨天整日里浑浑噩噩的醒了睡睡了醒，还不时地夹杂着不甘的眼泪，才致使今天头好痛，眼睛肿肿的睁不开。
哭过后发现她自己轻松了许多，才觉得肚子饿了。在难过也不能和自己身体过不去，昨日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拉克西丝洗漱后走出客栈，就近找了个面摊点了面点吃了起来。
看着一些官兵经过面摊，拉克西丝习惯性地扯紧头上的轻纱斗笠，埋头吃起面来。匆匆吃了面点后，拉克西丝蒙上面纱准备离开，却被官兵叫住，她背着身子装作没有听见，直到两个官兵上前欲问她什么的时候，她什么也没想就本能地跑开了。
她可还要在这座城里混呢，可不想被人发现她异样的头发和眼睛。
谁知拉克西丝跑过街角时太急，和来人撞了个正着，顿时伴随两声惨叫，两人都以同样的姿势摔倒在地，顺带着一堆书本落地的声音。
“哎……出门不利啊。”穿着官服的男子看着散落一地的书，连连叹气。
后面那两个官兵追来，看到要追的目标，却被着官服的年轻男子喊住。
“你们，对，就是你们，来帮忙拾书。”男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哎，新官上任就碰了一身灰……等等，那边的位姑娘，别想着要走，先帮忙捡书。”
拉克西丝的脸此刻定然很红，却又不好意思走，看着那两个一边捡书一般朝她看来的官兵，犹豫不决。
“这位大人，这个女子很可疑……我们只是上前问话，她却转身就跑。”一个抱起几本书的官兵说道。
“那就是你们把这位姑娘吓到了，你们是要问什么？”着官服的男子悠哉地数着自己宝贵的书是否缺失。
“今日上头下达命令寻找一个考生……”
“这命令好生熟悉……啊！”那男子像是忽然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地看向那名官兵。“人还没找到？！糟了，下午可就要开考了！”年轻的文官手中好不容易捡起的书又撒了一地。
昨日他忙于找一些孤本，倒把这事情完全忘彻底了。
他还不想死啊！师傅，他宁愿回去抄书；那名叫‘丝’的女考生，看在他这几天他为她奔波的份上，快出现吧！
看着眼前两个开始莫名其妙的官兵，拉克西丝知道不会有什么大事要拿她开刀了，于是打量起这年轻的文官来。
这个年轻人有着书生特有的书卷气息，给人以文文弱弱。然而方才这书呆的面部表情尤其丰富，像变色龙一样飞快地变幻着颜色。拉克西丝不由得轻笑出声，随即看到书呆投来郁闷的眼神，她不好容易止住笑，问道：“你们寻人为何不像发榜那样贴于城墙之上？”
好像看到她面前的三个人面色都不那么自然，尤其那书呆的嘴角还抽了一下，拉克西丝的好奇心被勾起。
“姑娘有去考试报名处看过么？”
拉克西丝点了点头。
“你希望我寻人点那里变得向报名点那样被女子包围住吗？”
“原来如此。”拉克西丝了然。“你们寻的原来是女子。”若是上面寻的是女子，又广为人知后，那么肯定免不了一场‘全民’的女子动员。
“……而且还是个考生，并且没有人形容得出她的具体相貌，只因为考场女子过多。”
“你们要找谁，也许我可以帮你们，我有去参加考试，不过只是第一场而已。”拉克西丝提起旧伤不免有些黯然，但是真心想帮助面前这几个着急的人。
“姑娘真是有心之人。在下尚水，先行道谢。”叫尚水的官服男子礼貌道。“对了，还不知姑娘芳名。”
拉克西丝先是犹豫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是否太怪，最后还是道：“……单字一个‘丝’字。”她不知道要给自己取什么姓名，她所知道的姓无非是‘殇’和‘炎’，而这二者都是绝对不能用的。
气氛有些怪异，名为尚水的人下巴微张，带着些不可置信。另外两个官兵眼神有点闪着星星的趋势，几乎让拉克西丝下意识想退后几步。
带着一声轻咳，尚水脸色一正，眼神陡变：“何为三省六部？”
拉克西丝先是诧异，然后平静下来抬起黑亮的眸子自信道：“三省为中书、门下、尚书。六部为礼部、吏部、户部、兵部、刑部、工部。”
尚水眼神清亮：“我朝实施利弊？”
“此机构本是用于分割权力过大官职来达到集权目的，只是此制此目的不适用于我朝，因为没有权力过大的职位；然而皇权的行政实施需要通过多项审核和通议，若是建立此制，必然能够大大提升行政效率……”拉克西丝忽然想到小时候她问凯露怎么这个国家的人这么麻烦时，凯露给她做出的分析。前几日考试的时候她也不过是略微带过而已，只是这两天情绪处于低谷，容易想起往事来填补心中的空洞罢了。
两位官兵站在旁边傻了眼，听得一愣一愣的。只有尚水眼神发亮，盯着眼前轻纱后难以分辨面目的女子。
“哈哈哈……不知丝姑娘可否与在下去茶楼畅谈？”尚水脸上原有的严肃尽褪，不掩兴奋。
“可以，但……”拉克西丝有些想问他们找她的原因，可是尚水听着她说完那句‘可以’后，即刻招来马车，让拉克西丝的话咽回肚子里去了。而那位变脸超快的尚水大人，却在车外兴奋地赶起马车来……
原地的两个官兵被晾在了那里，还有那落满地被遗忘的书本……似乎是某个书痴连夜找出来的。
坐在茶楼雅桌前的拉克西丝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尚水兴致勃勃的问题，心中却是无奈万分，她似乎不应该在此做这等无聊的事情吧。
只是，面前那个兴奋过渡的人完全不给她插嘴问话的机会。
午时正值茶楼生意最高的时候，周围过往的宾客和谈话声渐渐增多。
好不容易讲到尚水口干喝完一壶茶水，叫上小二时，拉克西丝不忍插嘴道：“请问大人上午寻我有什么事？”
“哎，能有什么大事啊，来，我们继续聊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颇有和丝姑娘你相见恨晚的感觉。”
拉克西丝就差挥起一拳砸死眼前这个书呆了，干脆不依不饶：“但是大人上午似乎很急的样子，还说什么下午就要考试了之类的……”
尚水悠悠地斜着新来的茶水，饮得不疾不徐：“什么事能比和姑娘你谈天论地大呢？不就是皇……皇……咳咳……”
‘喝茶水都会卡到？’拉克西丝纳闷。
尚水抽身而起，眼睛几乎要瞪出来。
“糟了，今日午后要进宫举行第三场文试！”慌张地跑下茶楼去，看得拉克西丝莫名其妙，不过似乎不关她什么事……
哎……似乎又剩下她一个人去奋斗了。
晃了晃手中的茶水，青色的茶叶随着杯中的水飘摇了几下，拉克西丝掀起斗笠的轻纱，轻抿着这份冷却的孤独。
才抿入口的茶水带着淡淡的苦涩，愣神的拉克西丝顿感一股力量将握茶杯的手给抓紧了。
“噗……呃，咳咳……你、你怎么……”拉克西丝险些被自己手中的茶水给呛死。谁知道尚水去而复返，忽然出现的他一把抓住她正喝茶所用的手。
“待会再解释！”文弱的尚水不知哪来的大劲，扯起郁闷的拉克西丝就朝楼下飞奔。
急急坐上马车，尚水拿过缰绳一扯，马车紧急一个转弯，几乎跌得车内的拉克西丝七荤八素。
“你，你这个蠢书呆子，要带我去哪里！”
“皇宫！参加第三场考试！”尚水一边赶马一边答道。
“啊？！”
没有人可以看到斗笠的轻纱后还蒙着面纱的拉克西丝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苦争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