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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一章 ...

  •   眨眼间,又有两名侍卫倒下。前路被封死,穆昀祈被身前的侍卫压着继续后退,再有几步就要被逼回桥上。

      “护好郎君!”吕崇宁吩咐过,转身向几丈开外那个似乎已然怔呆的身影跑去——秦柳直!

      “拿出来!”拔剑抵在其人颈下,吕崇宁凶神恶煞般,但看其无所动,竟自上手在他腰间摸索了圈,无果,又向上探进怀中,倒是摸出一两指粗细的黄纸筒,抬头目光逼去:“如何用?说!”

      被问者已木然,顺服接过那物,又自怀中摸出一火折子,便拧开黄纸筒,引燃火折往那纸筒一头凑了凑,即被吕崇宁一手抢过,扔向人群。

      熟悉的爆裂声后,黄烟弥漫。

      “下湖!”吕崇宁高呼。

      穆昀祈尚还怔楞,便被身侧伸来的一手拉住,向前飞奔。与此同时,烟幕中几条黑影闪过,皆向湖中去了。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穆昀祈恍然,一稳心神,全力跟上身侧人的步伐。很快,周边的烟雾便消散——亦或说,被留在了身后。前方景物渐清晰,吕崇宁吩咐众人极速前行。

      百丈外是片树林,穿此可上大道,去往闹市也就两里路之遥。众人心知此,自是一鼓作气。穿过树林,才上那条南北通向的大道,便见北边大队人马自远而来,倒似驻边官军。

      心头一喜,穆昀祈定睛再看,恍觉那骑马走在正中一人颇眼熟。

      “那似是……”吕崇宁话才出口,忽闻身后动静,回头面色乍变——两条黑影已自树林飞出!

      这般快,他等便竟追上了!

      不容多思,吕崇宁一步跨出挡在穆昀祈身前——今日,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药人势不可挡,侍卫们毫无反击之力。吕崇宁咬牙护着穆昀祈后退,耳中已清晰闻得身后疾驰来的马蹄声,却不敢抱侥幸----形势不明,友敌难分,怎可掉以轻心?

      只是眨眼间,三四个侍卫又倒地。一黑衣人腾空向此袭来!

      急将身后人推开数步,吕崇宁抽剑迎挡,瞬间只觉右臂被震麻木。倒退两步,恍见刀影逼来,忙是闪开,即执剑向彼者面上刺去。黑衣人侧头,剑尖自其眉心划过,正中左眼,即听一声痛呼,一行血迹沿其面颊挂下,竟是刺进了!

      对面的刀又挥来,吕崇宁收剑不及,只得侧身扑倒躲闪。黑衣人虽伤一眼,功力却未衰退,大步跃上,挥刀急砍,显是不取他性命誓不罢休。几个翻滚,吕崇宁再见刀影下行,举剑急挡,然此一下,黑衣人用力似教方才更甚数倍,他手中的剑被震飞。不敢犹豫,忍痛就地又一翻滚,鱼跃起身,吕崇宁返身向树林跑回----拼却此命,将彼者引开一阵也好。然才几步出去,忽听耳边风声,心知不好,却已躲避不及,好在下一刻,耳中“叮”一声,旋即重物坠地!

      舒口气回身,竟见家主执剑挡在身前!对面的黑衣人喉中发出亦痛亦怒的哼声。不远处,数十条人影快步逼近,是方才的官军。不及多思,吕崇宁俯身捡起那把掉落在地的刀。

      “攻其左侧!”穆昀祈沉声吩咐,言间已躲过正面袭来的一拳。

      吕崇宁趁势攻上,此回心中有底,乃是刀刀直指黑衣人面目。伤了一眼,后者行动已迟缓,且或心有余悸,出拳不似方才果断,此自与了吕崇宁喘息的间隙。

      穆昀祈乍看无意与刺客直面对峙,只在吕崇宁掩护下与其缠斗,出剑飞快却毫无章法,倒似有意戏耍之。

      前头的官军已赶到,然分不清形势,为首之人只高呼“住手”,并不轻易举动。

      吕崇宁心一横,大喝:“这两黑衣人乃是前番偷袭禁军的药人,快助吾等将之拿下!”

      黑衣人闻言转头后观,就此分心,穆昀祈见势出剑,直指其右脸去!一声惨呼后,黑衣人捂脸后退数步----右眼亦被刺穿!然未待穆昀祈松口气,另一刺客已甩下原先的侍卫扑来。刀影闪过,隔在中间的官军数人应声而倒。

      “快走!”吕崇宁回头抓住穆昀祈,直向停留在后的大队人马飞奔。

      耳后风声跟来,穆昀祈下意识回剑一挡,却被震退数步,眼前一暗,竟执剑单膝跪地。

      “郎君!”吕崇宁大骇,不及举动就被来人一掌震开。

      千钧一发之际,后方数支短箭飞来,黑衣人猝不及防,被当胸一箭射中!然仅是不屑一哼,起手拔去那箭甩落地下。吕崇宁晃眼见那箭只是头上略染血迹,看来仅是伤到肤表,然此可是弩箭,这等距离,寻常都可贯穿两层铠甲!遂眼前的,果真还是人么??

      大队人马已至近前。吕崇宁转头见穆昀祈相较方才似更不支,忙一抬身,胸口却倏重,一口鲜血自嘴角涌出。此隙,黑衣人拎刀逼近穆昀祈,吕崇宁一颗心已跳到嗓子眼,却无法出声。

      又有羽箭飞来,黑衣人被逼退两步,后方铠甲兵士十数人随即赶上,与之缠斗。吕崇宁试了几回总算爬起,迅速上前扶起穆昀祈,见之面色惨白,额沁薄汗,心下情急,转身欲走,却与一人险些迎面相撞。还未弄清怎一回事,便被一脚踹倒,手中随之一空。

      “郎君!”惊急抬眸,吕崇宁一震----正面而来那目光,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汝等就是这般护主的?!”来者冷怒。

      愧意上涌,吕崇宁黯然:“是我之过!但此地不宜久留,邵经略还是……”言未落,倏觉头顶暗影压下,即见前人急速转身,将怀中人牢牢护住。

      铿锵声起,数把刀剑齐出,及时将那直向邵景珩后背去的一刀挡下。后者趁势护着怀中人一个翻滚,逃出生天。

      “刺他双眼!”吕崇宁回头高声。

      数剑齐向黑衣人面目刺去,后者躲闪间心绪显乱,步态出拳皆失章法,正此时,那双目已瞎的刺客也向此来——只是闻声而动,向着人群一通胡乱挥砍,却无一中第。其人似已癫狂,忽而仰天哀嚎一声,便见血柱自七窍涌出,倒地而亡。

      见此,将士们士气大振,全力围攻剩下那黑衣人。彼者眼见同伴惨死,愈发慌措,无心恋战,挡开刺来的两剑,腾空而起掠过众人头顶欲逃,然落地才奔数丈,忽似中毒般浑身抽搐,重重倒下。待众人追上前,见其已是奄奄一息,少顷,即气绝。

      两人前后莫名暴毙,一场恶斗就此终止。

      穆昀祈终是好了些,缓慢睁眼,遇上上方那双掩不住焦色的眼眸,未及出言,吕崇宁已跌跌撞撞冲前。

      邵景珩冷眼扫过之:“护主不利,要你何用?”即令左右:“拿下,投进司狱,待候论罪!”

      “不可!”穆昀祈一攥其人衣袖:“此不怪他!”

      吕崇宁俯首:“邵经略所指无差,臣愿领罪。”

      “你认便好!”邵景珩冷哼:“押走!”

      “景珩!”穆昀祈忽觉一阵心悸,眼前复又发暗,倚着那人缓缓往地上滑落。

      吕崇宁慌措:“邵经略,我愿伏罪,请你即刻带郎君回城疗伤。”

      无心理会他,邵景珩急令人将马牵来。其间想起什么,乍回头:“他如何受的伤?”

      吕崇宁一怔,茫然:“我……不知。”

      “我……非伤。”穆昀祈强自振作,目光执拗盯着怒意外显之人:“放了他!”

      稍迟疑,邵景珩终依言。押着吕崇宁的兵将才散开,便有将士来禀,道方才见树林中人影闪过,前往查看,已拿住一人,却是秦柳直!然其此刻心神涣散,目光呆滞,问什么皆不答。无法,邵景珩便令将之带回经略安抚司再审,一面遣兵将回去白湖酒楼查看,找寻荀渺及其他人。

      回程一路,穆昀祈心事重重,邵景珩一脸冷色,二人皆无话。

      一至官舍,穆昀祈径直被引入内室,吕崇宁及仅余的四五个侍卫却不被允许随从。于此,穆昀祈倒也默认了:一则吕崇宁与那几侍卫皆有伤在身,亟待医治;二则邵景珩若果真欲对他不利,也非区区四五人能为阻止,更何况,其人方才的行止已打消了他存心许久的疑虑,忖来当下这兴州城中,当是再无较之经略安抚司更安全之处!因是,既来之,则安之,无须杞人忧天。

      倚在榻上半日,乱绪纷杂,恍惚间眼前一幕幕,闪过的皆是方才之景,令人心神难安。迷糊良久,睁眼天色已暗。抚着略微发胀的额角,穆昀祈拉开屋门,入眼偌大的院中,两步一停,皆是铠甲佩刀的侍卫!

      见他出来,有人上前恭敬作揖:“郎君有何事,差遣吾等即好。”

      纵然宫中也素未见这等阵仗,穆昀祈只余苦笑:“吾只欲出外走走,汝无足代劳罢?”

      彼者从容:“夜凉风寒,郎君还是莫出外了,若是闲来无趣,此处自有舞乐,当下去传,少顷便至。”

      “舞乐?”穆昀祈怔后且笑:“邵经略何时滋生此喜好了,在官舍备此自娱?”

      闻答:“邵经略素来公务繁忙,无暇自娱,此,是为您所备。”

      “为我?”穆昀祈讪然扶额:他喜好斗虫走狗、博戏赌棋,因此玩物丧志的名声早年间流传甚广是不假,然何时又多出“酒色耽溺”这一条?难不成在他邵景珩心中,声色犬马,乃是纨绔子一身所必备齐的劣性,缺一不可?

      “无化,怎了?”一侧人声传来。侍卫忙后退两步,让开身位。

      邵景珩现身门前,手中提着食盒。

      一丝沮丧意跃上眉梢,穆昀祈回身向里:“无事,我只才听闻你为我备下了舞乐,正忖着要否传来一赏。”

      轻合上门,来人恬淡:“北地不比京中,乃少娱乐,舞乐本也无甚出奇,只想你万一无趣,以备消遣而已。”

      穆昀祈回头,一笑纨绔:“多谢!不过我趣味素不在此,恐要辜负你一番美意。”

      将食盒置于桌上,那人目光似水:“我知。但今日匆忙,不及准备,明日我命人去外寻些斗鹅回来,与你解闷。”言间衣袖一抖,一物掉落手中,见之托于掌中送上:“先玩着罢。”

      是只草螽。

      果真将他作了孩童骗哄!自一嗤,穆昀祈还是伸手接过,赏玩间,嘴角不禁上勾。

      那人无奈:“有时我倒果真疑惑,纨绔乖张与隐忍深谋,究竟哪种,才是你的真性情。”

      怪异的目光瞥他一眼,穆昀祈口气带嘲:“我也纳闷,阴鸷奸小与忠正君子,你认哪个?”

      一笑摇头,打开食盒,其人缓缓:“宋衍这些年除了教会你治国之策、忍术谋略之外,还兼斗鸡走狗、博弈赌牌,果真不负两朝元老、一代宗师的贤名。不过,你的武功,不会也是承袭于之罢?”

      漫不经心,穆昀祈依旧玩弄着掌中物:“西院墙高,我总须有些功底,才爬得上去。”

      片刻无言。

      “你实则,可以走门的。”慢语间,夹带一声叹息。

      食盒中的碟盏在桌上铺陈开,乍看样数不多,但皆精致。

      手中的玩物被拿走,取而代之送到面前的,是一盏冒着热气的汤。未急去接,穆昀祈抬眸,一问略唐突:“荀渺,无下落么?”

      那人诧异:“你怎知他不是……”

      “若那般,你也不会有这闲情说许多了。”穆昀祈揉揉额角。

      不置可否,彼者拿起汤匙塞进他手:“先用膳,过后再说。”

      知他言出必行,争辩亦无用,穆昀祈眉心紧了紧,顺从接过汤匙,端起汤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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